一念关山之放不下的钱昭 第40章 消北磐四人归家
热门推荐：
明日方舟：迷途的旅人重生为博士
开局遭遇空难？别怕，我是飞行员
风起在梦华时光里
末日浮岛开局一口井，求生我成神
生命守护者
嫡女被家人苛待后，全员跪求原谅
小导演的升级路
我合成了全世界
人在奥特：吾乃雷奥尼克斯
“将军，多谢。”钱昭\/元霜\/如意\/孙朗一齐向天门关守将躬身行了一礼。
“关门未开，你们意欲如何离开？”将军不由有些好奇。
“有此物便可。”孙朗取下随身带着的一圈绳索，冲将军道“请恕在下失礼。”
随即，孙朗将绳索一头套在城墙的缺口处，将绳索抛下，往下看了一眼，这才回头冲钱昭等人点了点头。
几人对视一眼，如意率先顺着绳索一路而下，片刻后冲城楼上几人挥手示意安全。
元霜伸手轻推了推钱昭，又看了孙朗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同时借绳索一路向下。
等三人都已安全等在关门外，元霜这才朝将军行了一礼，取下绳索，能量充斥周身，化作一道残影，下一秒便出了关同如意三人成功汇合。
将军惊愕了一瞬，犹豫了片刻，看向一旁的亲卫“若是日后他们顺利归来，你可放下绳索允他们回城。”
亲卫不解“将军何至于此？”
将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那位元霜小哥，轻功了得，方才他留在最后特意取走绳索再自城楼上跃下，就是为了向我表明他们并无伤我之意，否则依他的身手，想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等元霜也成功跃下，钱昭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先离开此处，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如意率先开口，随即寻了个方位掠身而去，元霜，钱昭和孙朗对视一眼，忙跟在她身后。
几人一路疾行，寻了处避风的山石方才停了下来。
“我听守将提起过，往年北磐人经常会派出数人的骑兵前来劫掠，我们往正北偏东的位置，应该有可能找到北磐人临时驻扎的位置，先抢几匹马来代步。”钱昭一指地图上离天门关不远的一处小点道。
孙朗检查了四周荒草生长的情况后，这才开口道“按这个季节草木生长的情况和来看，这附近应当是有北磐人活动过的，否则这草便是因为入秋天气愈发干燥脱水枯萎，也不至于生长得如此稀疏。”
如意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先往此处去，除了代步的马儿，我们若是能趁机俘获几个北磐士兵，也能趁机查探到更多消息。”
钱昭沉声应道“好，元霜，你随时准备好用药，若是发现了北磐人的踪迹，我们需得速战速决，并且确保他们不会有机会送出消息联络到北磐大军。”
元霜认真点了点头“明白，出关之后，大家身上的隐匿效果我都是全程开着的，加强版的毒药也早就准备好了。”
“那便出发。”
草原上暮色渐深，借着夜色掩饰和天边那一轮明月的指引，四人成功在夜间寻到了一处小型营帐，几个北磐士兵正围坐在篝火旁用北磐语说着什么。
元霜将手放到两侧的如意和钱昭身上，将一道无形的隔音罩笼罩在四人周身，这才轻声道“现在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了，钱昭哥哥，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钱昭细细听了一阵，反应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似乎是在抱怨，被右贤王派出来巡视周边，其他的士兵就能在右贤王的营帐那儿享用日前掳掠回来的……”
钱昭皱眉顿了顿，才接着道“女人和粮食。”
“如何……”元霜正疑惑不解，便见如意冷着脸冲她摇了摇头。
孙朗目光看向不远处“奇怪，按理说冬日物资并不充裕，他们何处来的如此丰富的粮草？”
钱昭沉声道“是之前从合县劫掠而来的，还有女人和孩子，也是被他们掳来的。”
元霜皱了皱眉看去如意，不寒而栗道“姐姐，他们掳掠孩子是想……”
如意沉重地点了点头，看向钱昭“还听见什么要紧的信息没？”
钱昭摇头“可以动手了。”
如意不等元霜和孙朗反应过来，身形一闪，篝火旁的一众北磐士兵便全数倒下了。
钱昭上前将正中的士兵拖走“方才这群人隐隐以他为首，想来应该是个小头领，我把他拖下去审问。”
元霜自发跟了上去“我来负责戒备。姐姐，朗哥，你们就着这篝火把我们的吃食加热一下。”
孙朗朝她点了点头，便自发取出随身带着的锅碗瓢盆放了上去。
如意将一旁几个士兵拖走处理好，孙朗便将备好的擦手的帕子递给了她“如意姐擦擦手，等老钱和小元霜回来正好可以用晚膳。”
如意接过擦干手上的血迹，一言难尽地看向孙朗“你出门竟然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孙朗不好意思地憨笑道“这不老钱和小元霜也给我的平安扣连接了芥子空间嘛，反正能带的我就都带上了。如意姐你放心，我空间各处是分开的，北磐人的尸体专门堆了个角落，绝对不影响这些锅碗瓢盆。”
如意忍不住嘴角一抽“无妨。你不介意即可。”
元霜翻看了一遍钱昭记录下的北磐士兵所言，一手无意识地握紧，气得说不出话来。
钱昭利落地了结了地上气若游丝的北磐士兵，处理好尸体，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掩埋了方才审讯的痕迹，这才伸手握住元霜的手道“它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元霜沉重地点了点头，良久才开口道“昭昭，若是可行，我想救救那些人，好吗？”
钱昭点了点头，牵着她往如意和孙朗所在的方位边走边道“好，本应如此。”
元霜心情很是沉重，生长在阳光下的她从未见识过人性如此可怕的一面“它们，它们还是人吗？怎么能……”
元霜说不出口，那些罪行她也只在史书的角落里曾窥见一二，光是看着钱昭记下来的文字，就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
钱昭无法安慰她，因为没有任何人在那样的累累罪行面前，还能说些什么。
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对惨死在北磐刀下和口腹之中的人真正感同身受。
如意听见动静起身，便见元霜脸色惨白，钱昭亦是面色凝重“霜儿，发生了何事？”
元霜冲她摇摇头，勉强压下那无法宣泄的怒火道“姐姐，我们杀了北磐人的首领之后，再辗转各处草场，看看有没有还能救下的幸存者好吗？”
孙朗正想开口，便见钱昭冲他摇了摇头，递过来方才审讯的内容。
如意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沉声应道“好。我们修整片刻，将方才那群畜生的痕迹清理干净，便往它们供述的营帐赶过去。”
孙朗压低了声音怒道“早知方才就不该那么轻易让他们解脱。”
“朗哥，我们现在就去送它们下地狱。”月色被乌云遮挡，前路一片黑暗，元霜冷冷看着远方，轻声道。
如意将方才孙朗加热过的泉水和烤好的饼子递给元霜和钱昭“先补充体力，我和孙朗收拾一下。”
元霜逼着自己将东西吃下，孙朗则将一应东西收好，扑灭篝火，勉强恢复成了无人来过的模样，几人这才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如意三人夜间行路早已是家常便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行进速度也并未减慢。
元霜早在出发时就用能量托着自己，全程紧紧坠在钱昭身后，力保自己不拖后腿。
“姐姐，我感应到不远处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或许那便是北磐人了。”元霜闪到如意身后不远轻声道。
如意在夜色中点了点头“有将近千余人，人太多了。”
钱昭脚下步伐慢了些，开口道“我们去上风口处，让元霜暗中将悲酥青风投到北磐人的篝火中去。”
孙朗借着若有若无月色，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道“此处草木茂盛，想来定是临近水源。我们可以去河流的上游处。”
元霜递过三个防风透明的护目镜给他们道“戴上这个，还有我之前给你们的改造过的只遮口鼻的防毒面具。一会儿我会在他们的篝火里用上致盲的瘴毒和悲酥青风。等这群北磐人全数倒下，我们再出手。”
顿了顿又取出一黑一白两个药瓶补充道“这两个是解药，你们留在身上以防万一，我现在就去了，你们在上风口处等我，我投完毒会沿着能量的位置去找你们的。”
如意也不多言，只接过道“多加小心。”
钱昭借着夜色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你没有来找我们，我们就过来。”
元霜点了点头“好，你们藏好，我有能量可以帮着隐藏，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言罢，元霜当着三人的面消失在原地。
待确认技能并未失效后，元霜当机立断便闪现到了北磐人军营之中，欢歌笑语和若有若无的凄厉地惨叫声交织着，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气息和罪恶的血腥味儿。
元霜悄然将往各处篝火中投入了大量的药物，又沿着营地周边检查了一圈，确认并无遗漏后，这才隐匿到了离营帐不远的上风口处。
篝火旁一个醉醺醺的北磐士兵看了一眼篝火，迟疑道“我怎么觉着这篝火颜色有些变了呢？”说着又揉了揉自己双眼。
旁边同样一身酒气的士兵睁开眼看向篝火，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忍不住伸手探去“谁把篝火灭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窜动的火苗撩了一下，忙缩回手哀嚎一声“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随即便恐慌道，他身旁还醉醺醺的士兵一下子清醒过来，起身高声道“不好，有人投毒！敌袭敌袭！”
营帐中一片骚乱，一众北磐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了视力，乱作一团，有人在骂有人在哀嚎，有人慌乱之中拔出刀剑。
元霜早已见机离开，同等候多时的钱昭等人成功汇合。
“好了，绝大多数士兵已经失去了视力，我们先容他们自相残杀一阵，过会儿再去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元霜冷声道。
如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方才你可曾在营帐中见到有幸存之人？”
元霜神情微微一变，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们绝大多数，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顿了顿道“营帐中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我只在荒原之中，找到了一些孩童的……尸骨。”
“我们现下便是在为他们报仇。”钱昭攥紧了腰上的长剑冷声道。
“霜儿，你既然能分清哪些尸骨是受难者的，便由你和孙朗去替她们收敛尸骨，我和钱昭处理那些北磐人即可。”如意忽的看向元霜道，又冲孙朗使了个眼色。
元霜情知如意是不愿她为此而手染鲜血，在复仇这件事上，她确实只能拖后腿，遂点头应下“你们多加小心，千万要防着未中毒之人。”
钱昭“你和孙朗收敛尸骨时，也莫要全无防备。”
见元霜跟着孙朗离开，如意这才看向钱昭道“全杀了。”
钱昭点头，取下平安扣道“尸体我先集中收进去，回头再处理。营帐中应当便是首领，先将他单独关押起来。”
如意点头，两人戴好防护用具，便一路杀入了营地内。
夜尽天明，旭日东升，偌大的营帐除了些许残余血迹，和燃尽熄灭的篝火，便再无一人。
紧闭的营帐被掀开，身上还有些干涸的斑驳血迹的钱昭率先出了营帐，帐内早已空空如也，如意走出的同时，顺手点燃了营帐。
等营帐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将被掳掠至此还能找到的尸骨，全数收殓装好的元霜和孙朗，才带着一身疲惫从荒原中归来。
“此间参与此事的北磐人已尽数伏诛。”如意正要伸手扶住元霜，见手上敌人的血迹尚未洗净，又收回了手道。
“昨夜被我们审讯的首领，正是北磐右贤王，之前的密道便是由他的手下进行开凿，故此才会有如此众多的百姓和粮草被掳掠而来。”钱昭将审讯报告递给孙朗，又取出地图，将他们所处位置的地图点轻轻划去。
“已探得中央王庭和北磐上层的位置，我们接下来便一路沿着北磐行军而来的路线而去，正好这营帐内尚有几匹战马，可做一时之用。”钱昭解释道。
元霜一脸疲倦地点了点头，孙朗接过话头道“昨夜我们尽数探查过了，从体型来看，尽是中原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
“尸骨实在太多，我们的空间根本放不下，朗哥挖了个深坑，将他们各自散开深埋了。”元霜叹了口气道。
“我们放火烧了营帐，将北磐人的尸体也一并烧了，趁其余各处北磐人尚未反应过来，我们速战速决。”钱昭沉声道。
永佑六年秋，北境天降大火，北磐中央王庭焚于天火之中，狼主失踪，左右贤王为首的北磐二十四长官和各自手下属官于白日自燃于荒原，北磐民众皆以为天罚，惊惧南下逃亡。
天门关四十里外与北磐草场相邻处，复又惊现长达四里的沟壑，寸草不生，北磐人转而溃逃西北，不复归。
在北磐草场奔袭了三天三夜的如意一行人，此时正骑在马上赶回天门关，身后不远是一众衣衫破旧的妇女孩童。
元霜疲惫地被钱昭揽在怀里，肩上被包扎好的伤处还隐隐渗着鲜血。
“可还好？”钱昭回头冷眼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跟在身后不远的众人，低头轻声问道。
元霜眉心微微一皱，冲钱昭摇了摇头，小声道“昭昭，你别担心，这是我太过天真的代价。你和姐姐都已经替我上过药了，并无大碍。”
钱昭抿了抿唇“可你始终不愿意动用能量恢复它。”
元霜伸手揽住他的腰“昭昭，我总要给自己留些教训。不然日后再如此行事，若是害了你们才会真的让我痛不欲生的。”
如意驱马与两人并行，也冷声道“确实该受些教训，对人全无防备之心，往日里对着我们几个总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过度担忧，轮到你自己，就为了救人不管不顾，反倒被宵小之徒背刺。”
见钱昭还想说些什么，如意挑眉冷声打断他道“加快些赶路，后面那群人便是未曾想过对我们出手，但因着我们之前惩治那人的手段，对我们想来定是又惊又惧，迟则生变，我们得赶在入夜前赶回天门关，到时怎么处理这群人就交给天门关守将去烦恼。”
向来和颜悦色的孙朗也冷着脸坠在人群后面扬声道“入夜之前赶回天门关，入夜后掉队之人，生死不论。”
一群人忙加快了步伐，一个被妇人牢牢护在怀里的小男孩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忍住眼泪有些委屈地低声道“娘，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何比那些北磐人还要可怕？”
妇人忙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马上的孙朗一眼，低声怒道“闭嘴。几位恩人萍水相逢，能将我们从天罚中救出已是大恩大德。更何况那位恩人姑娘之前还被恩将仇报的小人所伤，幸得恩人们不曾迁怒，你闭嘴。”
孙朗听得清清楚楚，眼中的警惕之色却并未放松“省省力气加紧赶路，食物和水已经没了，再不赶回天门关，你们都在死在这荒原上。”
人群中面有异色的几人闻言，忙收了小心思，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月升日落，天门关关门近在眼前，城楼上将士们打着火把正来回巡逻，见月色中一群人靠近，便有人高声叫道“来者何人？关门重地，擅近者斩！”
“烦请通传一二，我等是三日前出关的长庆侯手下，在下钱二。”钱昭高声道。
元霜自行骑马跟在钱昭身后不远，如意化作方脸汉子风尘仆仆护在她身旁不远处。
等钱昭同天门关士兵们交互这会儿，络腮胡一身伤汉子模样的元霜趁机以能量和药共同作用模糊了身后众人对他们几人的印象。
等几人被顺利放入了关中，被带回来的一群人也被士兵们押走审问查验身份后，元霜几人正要离开寻个地方落脚，便见数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守将的亲卫上前向元霜拱手行了一礼。
见元霜一脸不解，那亲卫忙解释道“之前元霜小哥留下的人参，救了我家娘子和孩儿的命，特此前来谢过。”说着便送上一份礼物“小人身无长物，些许薄礼聊表谢意。”
元霜拒绝了他的谢礼“那药本就是用来交换你们的消息之物，便是要谢你也该去谢谢你家将军才是。更何况方才还是你替我们开了关门，还要多谢你才是。”
亲卫还欲再劝，便见钱昭也走了过来道“心意我便替小霜收下了，她还有伤在身，我们还要尽快赶回去，便不久留了。”言毕便领着元霜辞别了那亲卫。
亲卫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纵马离去，见几人归心似箭，忙向一旁的手下吩咐道“若是这四位立时便要离开，你去吩咐守城门的将士，放他们回去便是。”
手下接了令便退下了。
元霜隐隐听见了亲卫的吩咐，纵马追上如意道“我们不回客栈了，直接出城回去吧。”
如意放慢了速度不解地问道“现下城门已经关了。”
钱昭也赶了上来道“你的伤……”
元霜摇头道“早就无碍了，方才我听那位亲卫让城门守将替我们放行，我就一刻也不想再待在此处了，我想弟弟和十三哥他们了。”
孙朗闻言有些疑惑“那亲卫为何愿意助我们早日离开？我们三日前离开之时，守将还说我们回来之时不会替我们开关门的。”
钱昭接过话头解释道“他家中夫人有孕难产，元霜之前特意在伤药里留了些人参，想必是守将赐了他一株，恰好那老山参救了他妻儿，投桃报李故此愿予我们便利。”
如意点了点头“但凡女子生产，都如同过鬼门关，她能安然诞下孩儿，也难怪那亲卫欣喜。”
孙朗叹了口气“女子当真艰难，若是日后我有夫人了，定要好生护着她。”
钱昭扭头看了元霜一眼，见她面有惧色，心下一软，勒马落后孙朗两人几步，与她并行轻声道“别怕，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元霜脸色苍白地冲他摇摇头“昭昭，你往后总是会想要有个孩子的，可我永远都无法满足你……”
钱昭却伸手牵住了她道“不，我不想。”
元霜不解他为何如此坚决，又恐他有什么心结，欲言又止，便听钱昭的声音极轻地在风中离散“我之前同你说过，阿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钱昭转头看向元霜，眼角通红“你可知我母亲是因何离世的？”
元霜顿了顿，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开口，只能极轻地摇了摇头。
便听钱昭的声音更小了些，像是从心底一点一点挤出来的一句“她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的。父亲恨我，怨我，等到后来他忘了母亲，娶了柴家贵女。她待我极好，教我做人，送我入学，也是她告诉我，母亲拼尽性命才生下了我，若是母亲还在，待我只会比她待我更好，可是就是这么好的她，也在生阿明时难产去世。”
元霜无声地紧握住他的手“那时我才十一岁，我怨恨阿明，就像怨恨这世上的另一个我。若非因为我们，我母亲，还有……阿娘，她们那么好，不应该在最美的年纪失去性命。元霜，我不想成为我父亲，可是在阿明牺牲之前，我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他。我心悦你，才隐约明白了父亲为何那般怨恨我，可我还是不想成为另一个他，我更不想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元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不觉视线又再次模糊了“我明白了，昭昭。”
钱昭看着她落泪，终于放下心来“或许对于我们的孩子最大的爱与温柔，便是让他不要降临这个人世。他永远活在我们的想象里，远比真的降世遭受我的忽视和迁怒好得多。”
元霜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他永远活在我们的想象里，那他就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孙朗看着愈来愈近的城门开口“我也好想头儿他们，现在才发觉，我们离开安都已经足足5日了。之前忙着杀北磐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却只觉归心似箭，我也不想再此地多做停留了。”
如意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关，回合县再修整，正好今夜月色上好，适宜赶路。”
元霜忍不住看过去，也笑了起来“好耶！我们终于要回家啦！”钱昭只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
“关门未开，你们意欲如何离开？”将军不由有些好奇。
“有此物便可。”孙朗取下随身带着的一圈绳索，冲将军道“请恕在下失礼。”
随即，孙朗将绳索一头套在城墙的缺口处，将绳索抛下，往下看了一眼，这才回头冲钱昭等人点了点头。
几人对视一眼，如意率先顺着绳索一路而下，片刻后冲城楼上几人挥手示意安全。
元霜伸手轻推了推钱昭，又看了孙朗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同时借绳索一路向下。
等三人都已安全等在关门外，元霜这才朝将军行了一礼，取下绳索，能量充斥周身，化作一道残影，下一秒便出了关同如意三人成功汇合。
将军惊愕了一瞬，犹豫了片刻，看向一旁的亲卫“若是日后他们顺利归来，你可放下绳索允他们回城。”
亲卫不解“将军何至于此？”
将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那位元霜小哥，轻功了得，方才他留在最后特意取走绳索再自城楼上跃下，就是为了向我表明他们并无伤我之意，否则依他的身手，想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等元霜也成功跃下，钱昭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先离开此处，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如意率先开口，随即寻了个方位掠身而去，元霜，钱昭和孙朗对视一眼，忙跟在她身后。
几人一路疾行，寻了处避风的山石方才停了下来。
“我听守将提起过，往年北磐人经常会派出数人的骑兵前来劫掠，我们往正北偏东的位置，应该有可能找到北磐人临时驻扎的位置，先抢几匹马来代步。”钱昭一指地图上离天门关不远的一处小点道。
孙朗检查了四周荒草生长的情况后，这才开口道“按这个季节草木生长的情况和来看，这附近应当是有北磐人活动过的，否则这草便是因为入秋天气愈发干燥脱水枯萎，也不至于生长得如此稀疏。”
如意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先往此处去，除了代步的马儿，我们若是能趁机俘获几个北磐士兵，也能趁机查探到更多消息。”
钱昭沉声应道“好，元霜，你随时准备好用药，若是发现了北磐人的踪迹，我们需得速战速决，并且确保他们不会有机会送出消息联络到北磐大军。”
元霜认真点了点头“明白，出关之后，大家身上的隐匿效果我都是全程开着的，加强版的毒药也早就准备好了。”
“那便出发。”
草原上暮色渐深，借着夜色掩饰和天边那一轮明月的指引，四人成功在夜间寻到了一处小型营帐，几个北磐士兵正围坐在篝火旁用北磐语说着什么。
元霜将手放到两侧的如意和钱昭身上，将一道无形的隔音罩笼罩在四人周身，这才轻声道“现在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了，钱昭哥哥，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钱昭细细听了一阵，反应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似乎是在抱怨，被右贤王派出来巡视周边，其他的士兵就能在右贤王的营帐那儿享用日前掳掠回来的……”
钱昭皱眉顿了顿，才接着道“女人和粮食。”
“如何……”元霜正疑惑不解，便见如意冷着脸冲她摇了摇头。
孙朗目光看向不远处“奇怪，按理说冬日物资并不充裕，他们何处来的如此丰富的粮草？”
钱昭沉声道“是之前从合县劫掠而来的，还有女人和孩子，也是被他们掳来的。”
元霜皱了皱眉看去如意，不寒而栗道“姐姐，他们掳掠孩子是想……”
如意沉重地点了点头，看向钱昭“还听见什么要紧的信息没？”
钱昭摇头“可以动手了。”
如意不等元霜和孙朗反应过来，身形一闪，篝火旁的一众北磐士兵便全数倒下了。
钱昭上前将正中的士兵拖走“方才这群人隐隐以他为首，想来应该是个小头领，我把他拖下去审问。”
元霜自发跟了上去“我来负责戒备。姐姐，朗哥，你们就着这篝火把我们的吃食加热一下。”
孙朗朝她点了点头，便自发取出随身带着的锅碗瓢盆放了上去。
如意将一旁几个士兵拖走处理好，孙朗便将备好的擦手的帕子递给了她“如意姐擦擦手，等老钱和小元霜回来正好可以用晚膳。”
如意接过擦干手上的血迹，一言难尽地看向孙朗“你出门竟然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孙朗不好意思地憨笑道“这不老钱和小元霜也给我的平安扣连接了芥子空间嘛，反正能带的我就都带上了。如意姐你放心，我空间各处是分开的，北磐人的尸体专门堆了个角落，绝对不影响这些锅碗瓢盆。”
如意忍不住嘴角一抽“无妨。你不介意即可。”
元霜翻看了一遍钱昭记录下的北磐士兵所言，一手无意识地握紧，气得说不出话来。
钱昭利落地了结了地上气若游丝的北磐士兵，处理好尸体，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掩埋了方才审讯的痕迹，这才伸手握住元霜的手道“它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元霜沉重地点了点头，良久才开口道“昭昭，若是可行，我想救救那些人，好吗？”
钱昭点了点头，牵着她往如意和孙朗所在的方位边走边道“好，本应如此。”
元霜心情很是沉重，生长在阳光下的她从未见识过人性如此可怕的一面“它们，它们还是人吗？怎么能……”
元霜说不出口，那些罪行她也只在史书的角落里曾窥见一二，光是看着钱昭记下来的文字，就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
钱昭无法安慰她，因为没有任何人在那样的累累罪行面前，还能说些什么。
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对惨死在北磐刀下和口腹之中的人真正感同身受。
如意听见动静起身，便见元霜脸色惨白，钱昭亦是面色凝重“霜儿，发生了何事？”
元霜冲她摇摇头，勉强压下那无法宣泄的怒火道“姐姐，我们杀了北磐人的首领之后，再辗转各处草场，看看有没有还能救下的幸存者好吗？”
孙朗正想开口，便见钱昭冲他摇了摇头，递过来方才审讯的内容。
如意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沉声应道“好。我们修整片刻，将方才那群畜生的痕迹清理干净，便往它们供述的营帐赶过去。”
孙朗压低了声音怒道“早知方才就不该那么轻易让他们解脱。”
“朗哥，我们现在就去送它们下地狱。”月色被乌云遮挡，前路一片黑暗，元霜冷冷看着远方，轻声道。
如意将方才孙朗加热过的泉水和烤好的饼子递给元霜和钱昭“先补充体力，我和孙朗收拾一下。”
元霜逼着自己将东西吃下，孙朗则将一应东西收好，扑灭篝火，勉强恢复成了无人来过的模样，几人这才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如意三人夜间行路早已是家常便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行进速度也并未减慢。
元霜早在出发时就用能量托着自己，全程紧紧坠在钱昭身后，力保自己不拖后腿。
“姐姐，我感应到不远处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或许那便是北磐人了。”元霜闪到如意身后不远轻声道。
如意在夜色中点了点头“有将近千余人，人太多了。”
钱昭脚下步伐慢了些，开口道“我们去上风口处，让元霜暗中将悲酥青风投到北磐人的篝火中去。”
孙朗借着若有若无月色，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道“此处草木茂盛，想来定是临近水源。我们可以去河流的上游处。”
元霜递过三个防风透明的护目镜给他们道“戴上这个，还有我之前给你们的改造过的只遮口鼻的防毒面具。一会儿我会在他们的篝火里用上致盲的瘴毒和悲酥青风。等这群北磐人全数倒下，我们再出手。”
顿了顿又取出一黑一白两个药瓶补充道“这两个是解药，你们留在身上以防万一，我现在就去了，你们在上风口处等我，我投完毒会沿着能量的位置去找你们的。”
如意也不多言，只接过道“多加小心。”
钱昭借着夜色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你没有来找我们，我们就过来。”
元霜点了点头“好，你们藏好，我有能量可以帮着隐藏，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言罢，元霜当着三人的面消失在原地。
待确认技能并未失效后，元霜当机立断便闪现到了北磐人军营之中，欢歌笑语和若有若无的凄厉地惨叫声交织着，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气息和罪恶的血腥味儿。
元霜悄然将往各处篝火中投入了大量的药物，又沿着营地周边检查了一圈，确认并无遗漏后，这才隐匿到了离营帐不远的上风口处。
篝火旁一个醉醺醺的北磐士兵看了一眼篝火，迟疑道“我怎么觉着这篝火颜色有些变了呢？”说着又揉了揉自己双眼。
旁边同样一身酒气的士兵睁开眼看向篝火，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忍不住伸手探去“谁把篝火灭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窜动的火苗撩了一下，忙缩回手哀嚎一声“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随即便恐慌道，他身旁还醉醺醺的士兵一下子清醒过来，起身高声道“不好，有人投毒！敌袭敌袭！”
营帐中一片骚乱，一众北磐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了视力，乱作一团，有人在骂有人在哀嚎，有人慌乱之中拔出刀剑。
元霜早已见机离开，同等候多时的钱昭等人成功汇合。
“好了，绝大多数士兵已经失去了视力，我们先容他们自相残杀一阵，过会儿再去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元霜冷声道。
如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方才你可曾在营帐中见到有幸存之人？”
元霜神情微微一变，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们绝大多数，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顿了顿道“营帐中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我只在荒原之中，找到了一些孩童的……尸骨。”
“我们现下便是在为他们报仇。”钱昭攥紧了腰上的长剑冷声道。
“霜儿，你既然能分清哪些尸骨是受难者的，便由你和孙朗去替她们收敛尸骨，我和钱昭处理那些北磐人即可。”如意忽的看向元霜道，又冲孙朗使了个眼色。
元霜情知如意是不愿她为此而手染鲜血，在复仇这件事上，她确实只能拖后腿，遂点头应下“你们多加小心，千万要防着未中毒之人。”
钱昭“你和孙朗收敛尸骨时，也莫要全无防备。”
见元霜跟着孙朗离开，如意这才看向钱昭道“全杀了。”
钱昭点头，取下平安扣道“尸体我先集中收进去，回头再处理。营帐中应当便是首领，先将他单独关押起来。”
如意点头，两人戴好防护用具，便一路杀入了营地内。
夜尽天明，旭日东升，偌大的营帐除了些许残余血迹，和燃尽熄灭的篝火，便再无一人。
紧闭的营帐被掀开，身上还有些干涸的斑驳血迹的钱昭率先出了营帐，帐内早已空空如也，如意走出的同时，顺手点燃了营帐。
等营帐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将被掳掠至此还能找到的尸骨，全数收殓装好的元霜和孙朗，才带着一身疲惫从荒原中归来。
“此间参与此事的北磐人已尽数伏诛。”如意正要伸手扶住元霜，见手上敌人的血迹尚未洗净，又收回了手道。
“昨夜被我们审讯的首领，正是北磐右贤王，之前的密道便是由他的手下进行开凿，故此才会有如此众多的百姓和粮草被掳掠而来。”钱昭将审讯报告递给孙朗，又取出地图，将他们所处位置的地图点轻轻划去。
“已探得中央王庭和北磐上层的位置，我们接下来便一路沿着北磐行军而来的路线而去，正好这营帐内尚有几匹战马，可做一时之用。”钱昭解释道。
元霜一脸疲倦地点了点头，孙朗接过话头道“昨夜我们尽数探查过了，从体型来看，尽是中原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
“尸骨实在太多，我们的空间根本放不下，朗哥挖了个深坑，将他们各自散开深埋了。”元霜叹了口气道。
“我们放火烧了营帐，将北磐人的尸体也一并烧了，趁其余各处北磐人尚未反应过来，我们速战速决。”钱昭沉声道。
永佑六年秋，北境天降大火，北磐中央王庭焚于天火之中，狼主失踪，左右贤王为首的北磐二十四长官和各自手下属官于白日自燃于荒原，北磐民众皆以为天罚，惊惧南下逃亡。
天门关四十里外与北磐草场相邻处，复又惊现长达四里的沟壑，寸草不生，北磐人转而溃逃西北，不复归。
在北磐草场奔袭了三天三夜的如意一行人，此时正骑在马上赶回天门关，身后不远是一众衣衫破旧的妇女孩童。
元霜疲惫地被钱昭揽在怀里，肩上被包扎好的伤处还隐隐渗着鲜血。
“可还好？”钱昭回头冷眼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跟在身后不远的众人，低头轻声问道。
元霜眉心微微一皱，冲钱昭摇了摇头，小声道“昭昭，你别担心，这是我太过天真的代价。你和姐姐都已经替我上过药了，并无大碍。”
钱昭抿了抿唇“可你始终不愿意动用能量恢复它。”
元霜伸手揽住他的腰“昭昭，我总要给自己留些教训。不然日后再如此行事，若是害了你们才会真的让我痛不欲生的。”
如意驱马与两人并行，也冷声道“确实该受些教训，对人全无防备之心，往日里对着我们几个总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过度担忧，轮到你自己，就为了救人不管不顾，反倒被宵小之徒背刺。”
见钱昭还想说些什么，如意挑眉冷声打断他道“加快些赶路，后面那群人便是未曾想过对我们出手，但因着我们之前惩治那人的手段，对我们想来定是又惊又惧，迟则生变，我们得赶在入夜前赶回天门关，到时怎么处理这群人就交给天门关守将去烦恼。”
向来和颜悦色的孙朗也冷着脸坠在人群后面扬声道“入夜之前赶回天门关，入夜后掉队之人，生死不论。”
一群人忙加快了步伐，一个被妇人牢牢护在怀里的小男孩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忍住眼泪有些委屈地低声道“娘，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何比那些北磐人还要可怕？”
妇人忙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马上的孙朗一眼，低声怒道“闭嘴。几位恩人萍水相逢，能将我们从天罚中救出已是大恩大德。更何况那位恩人姑娘之前还被恩将仇报的小人所伤，幸得恩人们不曾迁怒，你闭嘴。”
孙朗听得清清楚楚，眼中的警惕之色却并未放松“省省力气加紧赶路，食物和水已经没了，再不赶回天门关，你们都在死在这荒原上。”
人群中面有异色的几人闻言，忙收了小心思，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月升日落，天门关关门近在眼前，城楼上将士们打着火把正来回巡逻，见月色中一群人靠近，便有人高声叫道“来者何人？关门重地，擅近者斩！”
“烦请通传一二，我等是三日前出关的长庆侯手下，在下钱二。”钱昭高声道。
元霜自行骑马跟在钱昭身后不远，如意化作方脸汉子风尘仆仆护在她身旁不远处。
等钱昭同天门关士兵们交互这会儿，络腮胡一身伤汉子模样的元霜趁机以能量和药共同作用模糊了身后众人对他们几人的印象。
等几人被顺利放入了关中，被带回来的一群人也被士兵们押走审问查验身份后，元霜几人正要离开寻个地方落脚，便见数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守将的亲卫上前向元霜拱手行了一礼。
见元霜一脸不解，那亲卫忙解释道“之前元霜小哥留下的人参，救了我家娘子和孩儿的命，特此前来谢过。”说着便送上一份礼物“小人身无长物，些许薄礼聊表谢意。”
元霜拒绝了他的谢礼“那药本就是用来交换你们的消息之物，便是要谢你也该去谢谢你家将军才是。更何况方才还是你替我们开了关门，还要多谢你才是。”
亲卫还欲再劝，便见钱昭也走了过来道“心意我便替小霜收下了，她还有伤在身，我们还要尽快赶回去，便不久留了。”言毕便领着元霜辞别了那亲卫。
亲卫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纵马离去，见几人归心似箭，忙向一旁的手下吩咐道“若是这四位立时便要离开，你去吩咐守城门的将士，放他们回去便是。”
手下接了令便退下了。
元霜隐隐听见了亲卫的吩咐，纵马追上如意道“我们不回客栈了，直接出城回去吧。”
如意放慢了速度不解地问道“现下城门已经关了。”
钱昭也赶了上来道“你的伤……”
元霜摇头道“早就无碍了，方才我听那位亲卫让城门守将替我们放行，我就一刻也不想再待在此处了，我想弟弟和十三哥他们了。”
孙朗闻言有些疑惑“那亲卫为何愿意助我们早日离开？我们三日前离开之时，守将还说我们回来之时不会替我们开关门的。”
钱昭接过话头解释道“他家中夫人有孕难产，元霜之前特意在伤药里留了些人参，想必是守将赐了他一株，恰好那老山参救了他妻儿，投桃报李故此愿予我们便利。”
如意点了点头“但凡女子生产，都如同过鬼门关，她能安然诞下孩儿，也难怪那亲卫欣喜。”
孙朗叹了口气“女子当真艰难，若是日后我有夫人了，定要好生护着她。”
钱昭扭头看了元霜一眼，见她面有惧色，心下一软，勒马落后孙朗两人几步，与她并行轻声道“别怕，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元霜脸色苍白地冲他摇摇头“昭昭，你往后总是会想要有个孩子的，可我永远都无法满足你……”
钱昭却伸手牵住了她道“不，我不想。”
元霜不解他为何如此坚决，又恐他有什么心结，欲言又止，便听钱昭的声音极轻地在风中离散“我之前同你说过，阿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钱昭转头看向元霜，眼角通红“你可知我母亲是因何离世的？”
元霜顿了顿，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开口，只能极轻地摇了摇头。
便听钱昭的声音更小了些，像是从心底一点一点挤出来的一句“她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的。父亲恨我，怨我，等到后来他忘了母亲，娶了柴家贵女。她待我极好，教我做人，送我入学，也是她告诉我，母亲拼尽性命才生下了我，若是母亲还在，待我只会比她待我更好，可是就是这么好的她，也在生阿明时难产去世。”
元霜无声地紧握住他的手“那时我才十一岁，我怨恨阿明，就像怨恨这世上的另一个我。若非因为我们，我母亲，还有……阿娘，她们那么好，不应该在最美的年纪失去性命。元霜，我不想成为我父亲，可是在阿明牺牲之前，我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他。我心悦你，才隐约明白了父亲为何那般怨恨我，可我还是不想成为另一个他，我更不想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元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不觉视线又再次模糊了“我明白了，昭昭。”
钱昭看着她落泪，终于放下心来“或许对于我们的孩子最大的爱与温柔，便是让他不要降临这个人世。他永远活在我们的想象里，远比真的降世遭受我的忽视和迁怒好得多。”
元霜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他永远活在我们的想象里，那他就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孙朗看着愈来愈近的城门开口“我也好想头儿他们，现在才发觉，我们离开安都已经足足5日了。之前忙着杀北磐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却只觉归心似箭，我也不想再此地多做停留了。”
如意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关，回合县再修整，正好今夜月色上好，适宜赶路。”
元霜忍不住看过去，也笑了起来“好耶！我们终于要回家啦！”钱昭只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