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之放不下的钱昭 第45章 子子孙孙无穷尽
二十五日，安帝盛怒，令大皇子归沙中部养病，无诏不得回都。二皇子双腿残疾，遣往沙东部疗养，病愈即刻重返安都。
二十八日，大皇子被贬前往沙中部，汪世子同行，河东王妃留守安都，坐镇王府。
惊雷阵阵，深夜的荒郊官道上，大皇子的车驾停在路边，汪世子正委屈地诉说着什么，便见一箭破空而来，直穿大皇子腿肚。
大皇子扑倒在地，大声惨叫，汪世子惊慌失措道“护驾！护驾！”
一旁的侍从拔刀上前，便见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上一挥，侍从纷纷倒地，另一名高个黑衣人则飞身上前，持剑刺向大皇子。
汪世子猝不及防间被大皇子拉到身前挡剑，长剑穿透他的身体，刺向他身后的大皇子。
长剑拔出，汪世子被踢到一旁，那黑衣人提起大皇子，便见矮小的黑衣人惊喜地上前轻声道“这下殿下可以安心了……”
黑衣人冷声看向同伴“慎言。”
随即二人便提着大皇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地上的汪世子指尖微微一动。
一路急行，高个黑衣人一个手刀，大皇子昏了过去，矮个的黑衣人取下面巾，从林中牵出两匹马来，赫然正是元霜“姐姐，十三哥已经将汪国公和陶谓的尸体偷出来了，就在我的空间里放着。”
“那些侍从？”如意顿了顿道，便见元霜笑靥如花“钱昭哥哥专门配的假死药，只要他们的尸体不被送去化人厂处理，两日后便会醒过来。头儿知道姐姐你不愿伤及无辜，早早就让钱昭哥哥准备好了。”
“走吧。”如意策马离开，元霜忙骑马跟了上去“姐姐，我们真的不必再留些特殊记号吗？”
“不必。安帝刻薄寡恩，生性多疑，我们若是特意留下沙东部的标识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就让他自己去查。等他亲自查到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员有流动，他自然会怀疑到二皇子头上。”如意冷声道“天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赶去娘娘的陵墓。”
“好。”
二人一路纵马，赶到昭节皇后墓前时已然大雨倾盆。
如意拖着大皇子将他扔到陵墓前的台阶下，元霜若有所觉地看向陵墓一角，便见一袭黑衣隐在暗处的宁远舟冲她摇了摇头。
大皇子在雨中跪地哀求如意别杀他，如意冷然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出剑“乱国者，死！”
元霜自觉上前，将三人的尸首并排跪在陵墓前，引了四周的能量禁锢尸首，又引了陵墓前的落叶化作方才如意所说的话，挂在三人头上。
忙活完了这一遭，元霜一扭头便见执伞的宁远舟上前为如意挡住风雨，又点燃了她手中的香烛，等她祭拜完昭节皇后，二人并肩而行。
如意目光落在元霜的杰作上，神情一顿，便见很有眼色的某人已经骑马率先离开了。
宁远舟看了一眼如意，伸手牵住她冰凉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无声无息地赶回四夷馆，元霜方一进院子，便见金媚娘迎了上来“霜儿。”
“媚娘姐姐，姐姐跟头儿在后面呢，我先回来了。汪世子可曾回安都了？”
“方才伙计送了消息过来，汪世子疯疯癫癫地在街道上跑着，嘴里还念叨着‘殿下，只有洛西王会对我们殿下下此毒手！是他杀了殿下，是他！’”金媚娘轻笑“看来他是听见了你和如意姐特意说的那句话了。”
元霜松了口气“那就好，媚娘姐姐，这些日子你的手下便不要有任何行动了，姐姐说过大皇子一死，朱衣卫必然会查找凶手，千万不能让邓恢他们抓到把柄。”
“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潜伏起来，就像之前六道堂安都分堂那些地狱道的察子一样，隐藏起来。”金媚娘笑道“说起来，你们宁堂主确有其独到之处，难怪如意姐会一眼看中他。”
元霜伸手捏了捏金媚娘的脸“之前媚娘姐姐你都是叫尊上的，现在敢叫如意姐了，说明姐姐也在学头儿那种对待下属的方式，难怪你对头儿的印象在改观。”
“宁堂主真心待如意姐，我自然是看得见的。”金媚娘摸了摸元霜有些微凉的手，余光瞥见她背后衣裳已然被雨水淋湿透了，忙赶着她回房“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厨房里有热水，一会儿沐浴一番，再喝碗姜汤，别着凉了。”
元霜任由她把自己送回了房间“好啦，我的好姐姐，我都听你的，别急别急。”
等元霜洗漱好换了衣裳，又喝完了金媚娘特意准备的姜汤，“媚娘姐姐，钱昭哥哥还有十三哥他们呢，四夷馆里怎么冷冷清清的？”
“钱昭，孙朗和元禄他们陪着殿下赴宴，于十三易容去永安寺附近查探撤退路线，畜生道的江远借着出去采购药材的名义去联络你们分堂的兄弟了。除了我，无人留守在四夷馆内。”
“媚娘姐姐你是特意为了我和姐姐留着的吗？”元霜倚在她肩上，软语道。
“你和如意姐不让我同行，我心中担忧，只好留在这等你们。”金媚娘揽着她的肩轻声道。
“媚娘姐姐你真好。”元霜挨着她撒娇道。
“我现下对你好，往后你可得通通还回来的，褚国那边的书院已经在筹备了，你往后余生可都得给我卖身做工抵债了。”金媚娘调侃道。
“哎呀，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元霜故意学了戏腔道。
“你呀！赶紧休息去吧，明日朱衣卫一有动作，我便通知你和如意姐。”金媚娘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那我睡啦，姐姐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元霜送她出了房门，等金媚娘走远，顿了顿又往钱昭的房间去了。
元霜百无聊赖地在房里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带着一身酒气风尘仆仆的钱昭。
钱昭面上带着几分醉意，轻轻抬手挡住了元霜“我身上都是雨水和酒气，脏。”
“那就去洗洗，内室里已经放好热水啦！”元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不怀好意道。
难得有些醉意的钱昭有些迟缓，呆呆地被她拉着进了盥洗室。
元霜一面替他除去衣裳，一面开口问道“今日何处的宴席，怎么这么大的雨还这么晚才放你们回来？”
“是徐国公府，之前殿下探访过他，他在安帝面前进言过，虽未成功劝说安帝放了圣上，但殿下承他的情。这次他府上设宴，殿下特意送了重礼前往。”钱昭乖乖地任元霜摆布，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三哥那边撤退路线如何了？你们只是佯攻，不必顾忌其他，撤退路线应当不会这么难安排才是？”元霜将钱昭按进了浴桶内坐好。
“大事上十三向来习惯稳妥，所以路线本已定好，但今夜突逢大雨，唯恐路线出了差错，他才特意又去查看。”钱昭伸手摸了摸浴桶内满满的花瓣，有些疑惑地扭头，呆呆地看向元霜“为何还有这么多花瓣？”
元霜难得见他这般呆萌的样子，忍不住凑了上去“这酒味道还挺不错，竟然不怎么难闻。”顺手撩起花瓣淋到他肩上“自然是想给你换个香味，你介意吗？若是介意……”
孰料下一秒元霜眼前一晃，便被他拉着也进了浴桶，来不及惊愕，便被他夺走了呼吸“钱昭，我衣裳都湿了！”
钱昭伸手捏了捏她，委屈道“我闻见有姜汤的味道，一会儿一起喝，就不会着凉了。”
元霜白了他一眼，将湿了的衣裳放到一旁道“我的小祖宗，你今夜究竟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钱昭认真道“我没醉，水有些凉了。”拦腰抱起某人，随即房内烛火灭去。
“钱昭，姜汤！先喝了。”元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道，下一秒，辛辣的姜汤被二人共享。
次日一早，元霜正要起身，又被钱昭揽进了怀里“别闹了，我去给你取些米粥来，昨夜喝了酒，早上喝点儿温热的，会舒服些。”
钱昭搂着她没放开“昨夜我没喝酒，那些酒都倒在身上了。”
元霜面色微红“难怪你还能胡闹，差点儿害我以为我生理课白学了。”又伸手推开他“你不饿我饿了，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取早餐过来。”
钱昭只好放开她“去吧。”
元霜才从厨房里端了些吃的出来，便见孙朗急急忙忙地跑进院里，“安帝在城门要无端处死朱衣卫。”
宁远舟和如意闻言一惊，元霜有些诧异“安帝是疯了吗，竟然自废私兵？”
如意和宁远舟对视一眼，取了幕篱便要出去，元霜将手中的吃食递给孙朗“朗哥，你给钱昭哥哥送过去，我和姐姐他们去一趟，或许有需要我的地方。”
孙朗接过，便见元霜匆匆追着如意和宁远舟出去了。
安都城门外，行刑时辰将近，邓恢神色复杂，已不忍再看，转身离去，如意正要出手，宁远舟安抚住她，悄然追上了邓恢。
元霜终于追了上来，伸手拉着如意“姐姐，别担心，我可以出手，让他们假死。”
不知宁远舟同邓恢说了什么，便见邓恢匆匆出来亲自主刑。
元霜用能量掠过一阵风，将假死药，精准地落入了每一个被行刑的朱衣卫口中。
主刑的几人手中弓弦还未全然用力，便觉手下的几人尽数失去了反抗之力，对视一眼，同时松手，任由几具尸体倒下。
深夜，四夷馆的花树下，如意独自对月饮酒，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回头，确是元霜。
“我问过了，头儿跟邓恢说的是六道堂之前处死官员时暗中救人的手段。”元霜替她倒了杯酒，又递过去一个削好的苹果。
如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给她们用了那些假死药？”
“姐姐你先把苹果吃了，我就告诉你。”元霜将苹果又递到她面前“喝酒的时候吃些含糖量高的水果，可以护肝。”
如意推拒不过，接过吃了几口，看着她又没了动作。
元霜无奈“我说了你得保证把它吃完。”
如意点了点头，便见元霜笑道“全都没死，姐姐你不必自责啦！”
如意沉默着将元霜塞给她的苹果吃完，才轻声道“我从前只以为朱衣卫的白雀是因着她们是女子，无力反抗，无处谋生才不得不被束缚于此。”
“我以为只要给了她们解药，助她们逃离，再毁了那牵绊她们的名册，就能让她们解脱。可我现在才发现，朱衣卫里，不论是最底层的白雀，还是高高在上的指挥使，都不过是安帝手中的工具。枉我当年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却不过只是个被驯化的鹰犬罢了。”
如意抬头看向随风飘扬的落叶“落叶会随风散去，可是只要根还在，只要这棵树不死，那么，来年，往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无数的树叶再次生长出来。霜儿，你的世界里的朱衣卫，是什么？”
“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是人民心中的保护伞，是人民最坚实的护盾，哪里有需要，她们就在哪里。”元霜握住如意的手“本质上，大家都是人，可是我们的朱衣卫为国为民，而你们，是天子私兵。生杀大权尽在安帝一人之手。这样的社会存在一天，帝王专制存在一天，朱衣卫便永远不会消失。”
如意回握住她“元霜，我们能够改变这一切吗？这棵参天大树我们可能推翻？”
元霜诚实地摇了摇头“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非一日之功。我们无法见证那样的时代来临，但我们的子子孙孙无穷尽，只要能在更多的人心中慢慢种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随着生产力的不断革新，那一天终将到来。这样的社会终将灭亡。”
如意举杯“愿我们今后的努力，能为砍倒这棵参天大树，出一份力。”
元霜正欲举杯，被如意伸手按下“你就别喝了，这是你没喝过的烈酒，你喝这个。”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个葫芦递给她。
元霜接过打开闻了闻一股甜甜的香味“这是什么？”
“宁远舟准备的蜂蜜水，给我解酒用的。”如意轻笑，举杯同元霜手中的蜂蜜水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元霜浅浅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偷偷瞪了一眼隐在暗处的宁远舟（头儿，太甜了！你这什么品味。）
宁远舟无语，回敬她一眼（让你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冲她扬了扬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元霜做了个鬼脸（又不是我自己要喝的，姐姐给的。）偷偷伸手指指了指如意（不服你找姐姐去呀！）
宁远舟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见如意身形微动，忙又藏回了暗处。
元霜一秒正襟危坐，便见如意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宁远舟是不是躲在那儿？”
元霜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如意失笑“别担心，他本来就没怎么藏，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见元霜一脸担心，无奈一笑“放心，我真的没事了，快回去吧。”
等元霜走远，如意朝身后招了招手，宁远舟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如意点了点头，向后一倒，下一秒便被他抱起坐在了他怀里，顿了顿，也懒得挣开，索性倚着他轻声道“解决了大半仇人，又想通了一些事，自然心情不错。你呢？”
宁远舟苦笑，在她耳边叹了口气“安帝将赎金涨到了13万两，朱衣卫那边更是以河东王之死，全城警卫加强为由，点亮了永安塔上囚室的所有灯烛，通宵在塔下巡逻。”
如意皱了皱眉“安帝在以此折磨你们梧帝？”
宁远舟点了点头“虽然河东王之死，嫌疑最大的是二皇子，但二皇子毕竟已废，安帝难免还是会怀疑我们从中做了手脚，只是没有证据，才会想出这样刑讯犯人的手段来折磨人。”
“明日是不是到了阿盈上塔的日子了？”如意忽的想起什么，握住了他的手。
“嗯。”宁远舟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趴在她肩上，如意安抚地拍了拍他“别担心，阿盈现下大有长进，便是梧帝想要折腾阿盈，她也应付得了。若是实在担心，霜儿对能量隐匿效果的控制愈发熟练了，明日让她带着你陪阿盈一起去可好？”
“只能如此了。”宁远舟在她耳边轻轻一吻。
“其实霜儿之前有跟我提起过，她之前想过尝试直接将梧帝偷出来的，但是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如意缩了缩脖子避开他温热的呼吸。
“无妨，明日见过梧帝再说吧。”宁远舟揽着她，轻声道“现下，让我就这样抱会儿可好。”
“嗯。”如意点了点头，并不回头。有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相互取暖的港湾，并不需要过多言语的慰藉。
永安塔梧帝房间内，梧帝睁着血红的双眼，拉着杨盈哀求道“阿盈～带哥哥离开这里好不好？”
元霜带着宁远舟隐匿了身形，在屋内设了个隔音罩，只有那绵绵不绝地蟋蟀声朝着屋外传去。
元霜扫了一眼梧帝低声下气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初见时他面目狰狞的模样，忍不住回头看了宁远舟一眼“头儿，这个蟋蟀是元禄做的机关吗？不然正常蟋蟀怎么会持续不断发声这么久都不带歇的？”
宁远舟看了她一眼，便听元霜接着说道“我用我天天偷听你们墙角从未被发现的经验发誓，声音已经被隔绝了，外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
宁远舟一时无语，良久“我该夸你有长进，还是该说你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听八卦呢？”
元霜傻笑“嘿嘿，头儿过奖了！毕竟咱们八卦堂，咳咳咳，六道堂，不就得多探听点儿八卦，咳，消息嘛！”
宁远舟白了她一眼“我又没聋，八卦堂哪儿有六道堂好听。”
元霜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看着梧帝的表现冷声道“你猜梧帝一个堂堂皇帝，现下这样卑躬屈膝，往后我们当真把他救出去了，他会如何对我们？”
下一秒，杨盈二人对话一转，梧帝震怒，上前一把掐住杨盈。
“阿盈！”元霜掏出匕首就要上前，被宁远舟伸手一拦，这才发现杨盈手中信物上暗藏的小针已然贴在了梧帝的脖颈上，才松了口气，便见梧帝匆匆避开，随即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若七日之内，朕还离不开这个破永安塔，朕就会把你是个女子的事情告诉安帝，告诉安国人。”
杨盈看着梧帝脸上陌生而可怕的笑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又听他接着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呵，不光如此，朕还会把六道堂、把宁远舟潜伏在这里的事情也告诉安国人，到时候……大家要死一起死！”
杨盈面无血色，震惊道“你疯了？！”
梧帝疯狂地低语“对！朕早就疯了！只要能让朕活着离开这里回到梧都，朕什么都能做！”
宁远舟怒急正要出手，便见元霜骤然色变，从手镯里掏出个硕大的木棍，一棒子下去，便听见梧帝腿骨断裂的声音，随即一声惨烈的哀嚎在密闭的隔音罩内回荡。
杨盈和宁远舟同时虎躯一震，便见元霜冷着脸上前，一瓶悲酥青风下去，梧帝便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无力挣扎。
梧帝惊恐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元霜，一瞬间竟忘了哀嚎“你是何人？！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
元霜挑了挑眉，计上心头，向杨盈使了个眼色，宁远舟隐在一侧还未动弹，便见元霜冷声冲杨盈道“礼王殿下，臣只为先帝而来，无意伤您，还请您在窗口处暂立片刻。”
杨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梧帝，不知元霜意欲何为，却还是乖乖走到了一旁背对两人，看向窗外。
元霜低头看了痛得面目狰狞，却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梧帝，不由得一笑“看来先帝陛下已经清醒了，不敢再疯了？”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屋外那些安国护卫呢？！”梧帝痛得冷汗直冒，强忍着痛苦质问道。
“先帝陛下问题如此之多，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如一个一个来吧。”元霜轻笑，落在梧帝眼中却宛如鬼魅。
二十八日，大皇子被贬前往沙中部，汪世子同行，河东王妃留守安都，坐镇王府。
惊雷阵阵，深夜的荒郊官道上，大皇子的车驾停在路边，汪世子正委屈地诉说着什么，便见一箭破空而来，直穿大皇子腿肚。
大皇子扑倒在地，大声惨叫，汪世子惊慌失措道“护驾！护驾！”
一旁的侍从拔刀上前，便见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上一挥，侍从纷纷倒地，另一名高个黑衣人则飞身上前，持剑刺向大皇子。
汪世子猝不及防间被大皇子拉到身前挡剑，长剑穿透他的身体，刺向他身后的大皇子。
长剑拔出，汪世子被踢到一旁，那黑衣人提起大皇子，便见矮小的黑衣人惊喜地上前轻声道“这下殿下可以安心了……”
黑衣人冷声看向同伴“慎言。”
随即二人便提着大皇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地上的汪世子指尖微微一动。
一路急行，高个黑衣人一个手刀，大皇子昏了过去，矮个的黑衣人取下面巾，从林中牵出两匹马来，赫然正是元霜“姐姐，十三哥已经将汪国公和陶谓的尸体偷出来了，就在我的空间里放着。”
“那些侍从？”如意顿了顿道，便见元霜笑靥如花“钱昭哥哥专门配的假死药，只要他们的尸体不被送去化人厂处理，两日后便会醒过来。头儿知道姐姐你不愿伤及无辜，早早就让钱昭哥哥准备好了。”
“走吧。”如意策马离开，元霜忙骑马跟了上去“姐姐，我们真的不必再留些特殊记号吗？”
“不必。安帝刻薄寡恩，生性多疑，我们若是特意留下沙东部的标识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就让他自己去查。等他亲自查到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员有流动，他自然会怀疑到二皇子头上。”如意冷声道“天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赶去娘娘的陵墓。”
“好。”
二人一路纵马，赶到昭节皇后墓前时已然大雨倾盆。
如意拖着大皇子将他扔到陵墓前的台阶下，元霜若有所觉地看向陵墓一角，便见一袭黑衣隐在暗处的宁远舟冲她摇了摇头。
大皇子在雨中跪地哀求如意别杀他，如意冷然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出剑“乱国者，死！”
元霜自觉上前，将三人的尸首并排跪在陵墓前，引了四周的能量禁锢尸首，又引了陵墓前的落叶化作方才如意所说的话，挂在三人头上。
忙活完了这一遭，元霜一扭头便见执伞的宁远舟上前为如意挡住风雨，又点燃了她手中的香烛，等她祭拜完昭节皇后，二人并肩而行。
如意目光落在元霜的杰作上，神情一顿，便见很有眼色的某人已经骑马率先离开了。
宁远舟看了一眼如意，伸手牵住她冰凉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无声无息地赶回四夷馆，元霜方一进院子，便见金媚娘迎了上来“霜儿。”
“媚娘姐姐，姐姐跟头儿在后面呢，我先回来了。汪世子可曾回安都了？”
“方才伙计送了消息过来，汪世子疯疯癫癫地在街道上跑着，嘴里还念叨着‘殿下，只有洛西王会对我们殿下下此毒手！是他杀了殿下，是他！’”金媚娘轻笑“看来他是听见了你和如意姐特意说的那句话了。”
元霜松了口气“那就好，媚娘姐姐，这些日子你的手下便不要有任何行动了，姐姐说过大皇子一死，朱衣卫必然会查找凶手，千万不能让邓恢他们抓到把柄。”
“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潜伏起来，就像之前六道堂安都分堂那些地狱道的察子一样，隐藏起来。”金媚娘笑道“说起来，你们宁堂主确有其独到之处，难怪如意姐会一眼看中他。”
元霜伸手捏了捏金媚娘的脸“之前媚娘姐姐你都是叫尊上的，现在敢叫如意姐了，说明姐姐也在学头儿那种对待下属的方式，难怪你对头儿的印象在改观。”
“宁堂主真心待如意姐，我自然是看得见的。”金媚娘摸了摸元霜有些微凉的手，余光瞥见她背后衣裳已然被雨水淋湿透了，忙赶着她回房“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厨房里有热水，一会儿沐浴一番，再喝碗姜汤，别着凉了。”
元霜任由她把自己送回了房间“好啦，我的好姐姐，我都听你的，别急别急。”
等元霜洗漱好换了衣裳，又喝完了金媚娘特意准备的姜汤，“媚娘姐姐，钱昭哥哥还有十三哥他们呢，四夷馆里怎么冷冷清清的？”
“钱昭，孙朗和元禄他们陪着殿下赴宴，于十三易容去永安寺附近查探撤退路线，畜生道的江远借着出去采购药材的名义去联络你们分堂的兄弟了。除了我，无人留守在四夷馆内。”
“媚娘姐姐你是特意为了我和姐姐留着的吗？”元霜倚在她肩上，软语道。
“你和如意姐不让我同行，我心中担忧，只好留在这等你们。”金媚娘揽着她的肩轻声道。
“媚娘姐姐你真好。”元霜挨着她撒娇道。
“我现下对你好，往后你可得通通还回来的，褚国那边的书院已经在筹备了，你往后余生可都得给我卖身做工抵债了。”金媚娘调侃道。
“哎呀，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元霜故意学了戏腔道。
“你呀！赶紧休息去吧，明日朱衣卫一有动作，我便通知你和如意姐。”金媚娘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那我睡啦，姐姐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元霜送她出了房门，等金媚娘走远，顿了顿又往钱昭的房间去了。
元霜百无聊赖地在房里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带着一身酒气风尘仆仆的钱昭。
钱昭面上带着几分醉意，轻轻抬手挡住了元霜“我身上都是雨水和酒气，脏。”
“那就去洗洗，内室里已经放好热水啦！”元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不怀好意道。
难得有些醉意的钱昭有些迟缓，呆呆地被她拉着进了盥洗室。
元霜一面替他除去衣裳，一面开口问道“今日何处的宴席，怎么这么大的雨还这么晚才放你们回来？”
“是徐国公府，之前殿下探访过他，他在安帝面前进言过，虽未成功劝说安帝放了圣上，但殿下承他的情。这次他府上设宴，殿下特意送了重礼前往。”钱昭乖乖地任元霜摆布，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三哥那边撤退路线如何了？你们只是佯攻，不必顾忌其他，撤退路线应当不会这么难安排才是？”元霜将钱昭按进了浴桶内坐好。
“大事上十三向来习惯稳妥，所以路线本已定好，但今夜突逢大雨，唯恐路线出了差错，他才特意又去查看。”钱昭伸手摸了摸浴桶内满满的花瓣，有些疑惑地扭头，呆呆地看向元霜“为何还有这么多花瓣？”
元霜难得见他这般呆萌的样子，忍不住凑了上去“这酒味道还挺不错，竟然不怎么难闻。”顺手撩起花瓣淋到他肩上“自然是想给你换个香味，你介意吗？若是介意……”
孰料下一秒元霜眼前一晃，便被他拉着也进了浴桶，来不及惊愕，便被他夺走了呼吸“钱昭，我衣裳都湿了！”
钱昭伸手捏了捏她，委屈道“我闻见有姜汤的味道，一会儿一起喝，就不会着凉了。”
元霜白了他一眼，将湿了的衣裳放到一旁道“我的小祖宗，你今夜究竟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钱昭认真道“我没醉，水有些凉了。”拦腰抱起某人，随即房内烛火灭去。
“钱昭，姜汤！先喝了。”元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道，下一秒，辛辣的姜汤被二人共享。
次日一早，元霜正要起身，又被钱昭揽进了怀里“别闹了，我去给你取些米粥来，昨夜喝了酒，早上喝点儿温热的，会舒服些。”
钱昭搂着她没放开“昨夜我没喝酒，那些酒都倒在身上了。”
元霜面色微红“难怪你还能胡闹，差点儿害我以为我生理课白学了。”又伸手推开他“你不饿我饿了，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取早餐过来。”
钱昭只好放开她“去吧。”
元霜才从厨房里端了些吃的出来，便见孙朗急急忙忙地跑进院里，“安帝在城门要无端处死朱衣卫。”
宁远舟和如意闻言一惊，元霜有些诧异“安帝是疯了吗，竟然自废私兵？”
如意和宁远舟对视一眼，取了幕篱便要出去，元霜将手中的吃食递给孙朗“朗哥，你给钱昭哥哥送过去，我和姐姐他们去一趟，或许有需要我的地方。”
孙朗接过，便见元霜匆匆追着如意和宁远舟出去了。
安都城门外，行刑时辰将近，邓恢神色复杂，已不忍再看，转身离去，如意正要出手，宁远舟安抚住她，悄然追上了邓恢。
元霜终于追了上来，伸手拉着如意“姐姐，别担心，我可以出手，让他们假死。”
不知宁远舟同邓恢说了什么，便见邓恢匆匆出来亲自主刑。
元霜用能量掠过一阵风，将假死药，精准地落入了每一个被行刑的朱衣卫口中。
主刑的几人手中弓弦还未全然用力，便觉手下的几人尽数失去了反抗之力，对视一眼，同时松手，任由几具尸体倒下。
深夜，四夷馆的花树下，如意独自对月饮酒，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回头，确是元霜。
“我问过了，头儿跟邓恢说的是六道堂之前处死官员时暗中救人的手段。”元霜替她倒了杯酒，又递过去一个削好的苹果。
如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给她们用了那些假死药？”
“姐姐你先把苹果吃了，我就告诉你。”元霜将苹果又递到她面前“喝酒的时候吃些含糖量高的水果，可以护肝。”
如意推拒不过，接过吃了几口，看着她又没了动作。
元霜无奈“我说了你得保证把它吃完。”
如意点了点头，便见元霜笑道“全都没死，姐姐你不必自责啦！”
如意沉默着将元霜塞给她的苹果吃完，才轻声道“我从前只以为朱衣卫的白雀是因着她们是女子，无力反抗，无处谋生才不得不被束缚于此。”
“我以为只要给了她们解药，助她们逃离，再毁了那牵绊她们的名册，就能让她们解脱。可我现在才发现，朱衣卫里，不论是最底层的白雀，还是高高在上的指挥使，都不过是安帝手中的工具。枉我当年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却不过只是个被驯化的鹰犬罢了。”
如意抬头看向随风飘扬的落叶“落叶会随风散去，可是只要根还在，只要这棵树不死，那么，来年，往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无数的树叶再次生长出来。霜儿，你的世界里的朱衣卫，是什么？”
“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是人民心中的保护伞，是人民最坚实的护盾，哪里有需要，她们就在哪里。”元霜握住如意的手“本质上，大家都是人，可是我们的朱衣卫为国为民，而你们，是天子私兵。生杀大权尽在安帝一人之手。这样的社会存在一天，帝王专制存在一天，朱衣卫便永远不会消失。”
如意回握住她“元霜，我们能够改变这一切吗？这棵参天大树我们可能推翻？”
元霜诚实地摇了摇头“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非一日之功。我们无法见证那样的时代来临，但我们的子子孙孙无穷尽，只要能在更多的人心中慢慢种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随着生产力的不断革新，那一天终将到来。这样的社会终将灭亡。”
如意举杯“愿我们今后的努力，能为砍倒这棵参天大树，出一份力。”
元霜正欲举杯，被如意伸手按下“你就别喝了，这是你没喝过的烈酒，你喝这个。”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个葫芦递给她。
元霜接过打开闻了闻一股甜甜的香味“这是什么？”
“宁远舟准备的蜂蜜水，给我解酒用的。”如意轻笑，举杯同元霜手中的蜂蜜水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元霜浅浅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偷偷瞪了一眼隐在暗处的宁远舟（头儿，太甜了！你这什么品味。）
宁远舟无语，回敬她一眼（让你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冲她扬了扬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元霜做了个鬼脸（又不是我自己要喝的，姐姐给的。）偷偷伸手指指了指如意（不服你找姐姐去呀！）
宁远舟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见如意身形微动，忙又藏回了暗处。
元霜一秒正襟危坐，便见如意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宁远舟是不是躲在那儿？”
元霜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如意失笑“别担心，他本来就没怎么藏，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见元霜一脸担心，无奈一笑“放心，我真的没事了，快回去吧。”
等元霜走远，如意朝身后招了招手，宁远舟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如意点了点头，向后一倒，下一秒便被他抱起坐在了他怀里，顿了顿，也懒得挣开，索性倚着他轻声道“解决了大半仇人，又想通了一些事，自然心情不错。你呢？”
宁远舟苦笑，在她耳边叹了口气“安帝将赎金涨到了13万两，朱衣卫那边更是以河东王之死，全城警卫加强为由，点亮了永安塔上囚室的所有灯烛，通宵在塔下巡逻。”
如意皱了皱眉“安帝在以此折磨你们梧帝？”
宁远舟点了点头“虽然河东王之死，嫌疑最大的是二皇子，但二皇子毕竟已废，安帝难免还是会怀疑我们从中做了手脚，只是没有证据，才会想出这样刑讯犯人的手段来折磨人。”
“明日是不是到了阿盈上塔的日子了？”如意忽的想起什么，握住了他的手。
“嗯。”宁远舟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趴在她肩上，如意安抚地拍了拍他“别担心，阿盈现下大有长进，便是梧帝想要折腾阿盈，她也应付得了。若是实在担心，霜儿对能量隐匿效果的控制愈发熟练了，明日让她带着你陪阿盈一起去可好？”
“只能如此了。”宁远舟在她耳边轻轻一吻。
“其实霜儿之前有跟我提起过，她之前想过尝试直接将梧帝偷出来的，但是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如意缩了缩脖子避开他温热的呼吸。
“无妨，明日见过梧帝再说吧。”宁远舟揽着她，轻声道“现下，让我就这样抱会儿可好。”
“嗯。”如意点了点头，并不回头。有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相互取暖的港湾，并不需要过多言语的慰藉。
永安塔梧帝房间内，梧帝睁着血红的双眼，拉着杨盈哀求道“阿盈～带哥哥离开这里好不好？”
元霜带着宁远舟隐匿了身形，在屋内设了个隔音罩，只有那绵绵不绝地蟋蟀声朝着屋外传去。
元霜扫了一眼梧帝低声下气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初见时他面目狰狞的模样，忍不住回头看了宁远舟一眼“头儿，这个蟋蟀是元禄做的机关吗？不然正常蟋蟀怎么会持续不断发声这么久都不带歇的？”
宁远舟看了她一眼，便听元霜接着说道“我用我天天偷听你们墙角从未被发现的经验发誓，声音已经被隔绝了，外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
宁远舟一时无语，良久“我该夸你有长进，还是该说你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听八卦呢？”
元霜傻笑“嘿嘿，头儿过奖了！毕竟咱们八卦堂，咳咳咳，六道堂，不就得多探听点儿八卦，咳，消息嘛！”
宁远舟白了她一眼“我又没聋，八卦堂哪儿有六道堂好听。”
元霜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看着梧帝的表现冷声道“你猜梧帝一个堂堂皇帝，现下这样卑躬屈膝，往后我们当真把他救出去了，他会如何对我们？”
下一秒，杨盈二人对话一转，梧帝震怒，上前一把掐住杨盈。
“阿盈！”元霜掏出匕首就要上前，被宁远舟伸手一拦，这才发现杨盈手中信物上暗藏的小针已然贴在了梧帝的脖颈上，才松了口气，便见梧帝匆匆避开，随即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若七日之内，朕还离不开这个破永安塔，朕就会把你是个女子的事情告诉安帝，告诉安国人。”
杨盈看着梧帝脸上陌生而可怕的笑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又听他接着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呵，不光如此，朕还会把六道堂、把宁远舟潜伏在这里的事情也告诉安国人，到时候……大家要死一起死！”
杨盈面无血色，震惊道“你疯了？！”
梧帝疯狂地低语“对！朕早就疯了！只要能让朕活着离开这里回到梧都，朕什么都能做！”
宁远舟怒急正要出手，便见元霜骤然色变，从手镯里掏出个硕大的木棍，一棒子下去，便听见梧帝腿骨断裂的声音，随即一声惨烈的哀嚎在密闭的隔音罩内回荡。
杨盈和宁远舟同时虎躯一震，便见元霜冷着脸上前，一瓶悲酥青风下去，梧帝便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无力挣扎。
梧帝惊恐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元霜，一瞬间竟忘了哀嚎“你是何人？！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
元霜挑了挑眉，计上心头，向杨盈使了个眼色，宁远舟隐在一侧还未动弹，便见元霜冷声冲杨盈道“礼王殿下，臣只为先帝而来，无意伤您，还请您在窗口处暂立片刻。”
杨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梧帝，不知元霜意欲何为，却还是乖乖走到了一旁背对两人，看向窗外。
元霜低头看了痛得面目狰狞，却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梧帝，不由得一笑“看来先帝陛下已经清醒了，不敢再疯了？”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屋外那些安国护卫呢？！”梧帝痛得冷汗直冒，强忍着痛苦质问道。
“先帝陛下问题如此之多，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如一个一个来吧。”元霜轻笑，落在梧帝眼中却宛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