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之放不下的钱昭 第60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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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霜看着天边云卷云舒，思绪放空，怔怔然不知身在何处。
秋风萧瑟，凉意袭来，坐久了浑身都冻僵了的元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霜儿。”钱昭俯身将她抱起，轻声唤道。
元霜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昭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昭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凑过去贴上她的脸，有些心疼道“我若是不来，你还要在这里受多久的冻？”
元霜伸手有些僵硬地揽住他的脖颈，“对不起昭昭，今日我没有同你商量，便将一切尽数告知了头儿他们。”
钱昭眼眶微红，同她额头相抵，轻声道“是我的错，霜儿你原谅我好吗？”
元霜不解，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不是昭昭的错，是我……”
“那我们彼此原谅可好？”钱昭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深沉。
“好。”元霜揽着他，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钱昭抱紧了她，回了房间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关了房门又点了烛火，这才坐到她身侧替她去了鞋袜，把她的腿放到了自己身上。。
“冻了那么久，现下有没有好些？”钱昭一面输了内力，一面替她揉捏双腿。
“好多了，谢谢昭昭。”元霜冲他笑笑。
钱昭只觉得心下又酸又涨，忍不住上前吻住了她。
良久，钱昭红着眼放开了她“霜儿，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可是你不是要先将梧帝带去祭奠死去的战士们吗？”元霜疑惑地看向他。
“明日加紧赶路，晚间便能赶到天门关战场，到时你陪我带梧帝去祭奠阿明他们可好？”钱昭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元霜点了点头，便听他复又开口道“祭奠完他们，我们便去你的世界看看柴明他们吧。”
“可是阿盈他们还没有顺利回去。”元霜顿了顿道。
“有头儿在，他们可以的。”钱昭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霜儿，你别放弃我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元霜闻言周身一僵，回抱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昭昭，只要你别抛下我。”
“我知道之前我满脑子都想着此事，让你没有安全感，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钱昭轻声道“我只能用行动一点一点去证明，我不会抛下你。”
“好。我等你证明。”元霜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睡吧。”钱昭抱着她倒在床上“陪我就这么躺躺好吗？”
元霜闭上眼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钱昭看着她躺在自己怀里，暗暗松了口气，替她和自己盖上了被子，一夜安眠。
钱昭和元霜骑马被安排在队伍最前方，梧帝骑着马在队伍正中的位置，宁远舟和如意则一前一后护在他附近。
杨盈和元禄骑马跟在如意身后，于十三和宁远舟并排，孙朗负责殿后。
众人骑马一路疾行，未入夜便抵达了天门关战场附近的一处峭壁旁。
钱昭勒马停下并不说话，只看向宁远舟。
“钱昭，你果真要如此？”宁远舟看着他固执的神情，有些头痛。
“我可以不要他的性命，但是他必须要去祭奠大家。”钱昭冷声道。
元霜驾马到他身侧递过去一壶好酒，“钱昭哥哥，给。”
宁远舟看了元霜一眼，果断下马，将马牵到路旁休整。
于十三走到宁远舟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让他俩带圣上去？”
“不放心。”宁远舟看了他一眼“你轻功好，脑子灵活，你去跟着他们。”
“好嘛，我又给自己找事儿！”于十三低声吐槽了一句，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眼角余光落在元霜和钱昭身上。
于十三目送两人走向梧帝，见元霜换了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又特意换了个声音率先开口道“圣上，此处便是昔日的天门关战场附近了。”
杨行远闻言愣住了，半晌方才开口“你和钱卿前来，可是要朕去祭奠我大梧将士们的亡灵？”
“正是。”钱昭冷着脸点了点头。
“带路吧。”杨行远长舒了口气，面色沉重地看向钱昭。
三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了天门关战场的高处坡地。
钱昭的目光落向荒芜死寂的昔日战场，复又转头看向愣愣看着眼前景象的杨行远。
元霜看向杨行远，莫名有种错觉，他眼前似乎呈现出了昔日战场厮杀的情形。
等钱昭将杨行远踹倒在地，以酒祭奠了亡灵后，元霜走到他身侧，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我在梦里见过你这个样子。”元霜跪在钱昭身侧，轻声道。
“我也知道你想杀了杨行远。”元霜握住他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轻轻掰开。
一旁的杨行远听见这话扭头看了元霜一眼，却还是沉默着跪在原处没有动弹。
“霜儿，我同你说说他们吧。”钱昭想起昨夜宁远舟同他说过的那些话，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了一袋贴身收好的装着平安扣的布兜。
“好。”元霜伸手替他捧着那装着无数六道堂兄弟们平安扣的布兜。
“这是董大山。”钱昭取出一枚平安扣，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语气怀念道，“他死的时候才21。”
元霜握住了钱昭的手，听他继续说道“大山最怕热了，以前每年夏天出任务的时候，他都爱白日里躲懒。因为白日里太热，他最爱接那种夜间行动的任务，我们都笑称他是个夜猫子。”
钱昭顿了顿，眼眶微红道“可他是在打探安军的情报时，被活活烧死的。”
“这是关青，他才24岁，出征前，他的夫人才为他生了个女儿，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如今才不过几个月大，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钱昭眼角落下一滴泪，“关夫人因着天道众人死后蒙受不白之冤，带着女儿艰难度日，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关青生前与他的夫人很是恩爱，若他泉下有知，自己的夫人会过得如此困苦，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后悔上战场，后悔为救这狗皇帝被乱石击胸而死。”
元霜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第二枚平安扣，便见他复又取出了第三枚，怅然道“这是石小鱼，天道中最小的弟兄，他是我们天道中跑得最快的缇骑。”
“九岁，他就加入了六道堂，辛辛苦苦入了天道，却转头就死在了那场大战里，死在了十六岁的年纪。这世界广袤无垠，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小鱼是被安军的炮火炸断了双腿而亡。我都不敢去想象，16岁的他在炮火中作何感想。”
元霜沉默着看他将一枚又一枚的平安扣取出“这是颜峻的平安扣，他只比我小几岁，天门关大战战败那日，恰逢他29岁生辰。”
“他肺上有旧伤，临出征前我还替他号过脉，约好等他回来，我替他再调理调理，兴许日后就不用常备通宣理肺丸在身边了。我已经找到了方子，可他却再也用不上了。”
元霜听着他以平静的语气将往事一一道来，泪水渐渐模糊了脸庞，哽咽着从他手中接过那枚平安扣。
“这是苟平，做了三十三年的老酒鬼，他最爱梧都开年的同山烧。出征前我们约好了，等他们凯旋，便为他准备三十三坛同山烧。”钱昭眼中含泪，笑着摩挲着那枚平安扣。
“他这一生无妻无子，却唯恐我步了他的后尘，总催着我快些找一个与我两情相悦的姑娘，不至于像他一样终日与酒相伴。若是他知道我已经遇见了你，该有多好。”钱昭看向元霜，见她泪流满面，伸手揽她入怀。
“最后这两枚平安扣一个是阿明的。另一个是秦斌的，他是我们天道中最年长的，待我们如父如兄。”钱昭埋首在元霜肩上，将再抑制不住的眼泪藏了起来。
“他活着的四十八年里，经历了容城，阗水，平郢，巨狼关，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临行前说好了的，他会同从前一样平安回来。”钱昭的声音又是委屈又是迷茫，“可他这次骗了我，他再也没有回来。他身中38箭，手握大梧的军旗，就这么倒下了。”
于十三立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红着眼扭过头去。
杨行远跪在钱昭和元霜身侧不远，凝视战场沉默了良久，“是朕有罪。”
元霜替钱昭擦了擦眼泪，同他一起看向杨行远，见他郑重磕头，行了三个大礼“我罪在轻敌冒进，祸及国家；罪在亲信媚臣，不听忠谏；罪在贪生怕死，陷吾妹、陷六道堂各忠心义士进退两难！”
随即便见他取出随身的匕首，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以血为墨，在地上写下一个“祭”字，复又郑重叩首道“英灵恪勤，钟鼎长铭，吾心有愧，涕痛难当！伟伐如存，壮怀悯伤，尔灵有知,庶其欣享！”
杨行远此言沉痛而真挚，钱昭闻言不由得神情一涩。
“你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骗我饶过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钱昭敛了神情，骤然起身拔剑道。
“老钱！”于十三闻声骤然色变，现身阻止道。
元霜看向钱昭，愣了一瞬没有动弹，只是自顾自地将平安扣小心地擦净收好，紧紧地抱在怀中。
杨行远跪在原地，任由钱昭手中长剑落在他颈侧，目光中满是平静“没有遗言。”
钱昭和于十三愣了一瞬，便听杨行远黯然道“我方才所言，句句皆是发自肺腑。”
“从前我还可以骗自己，说古来帝王，都有虎落平阳之时，但只要卧薪尝胆，我也必能东山再起。但方才听了你的话，我再不能自欺欺人了，我对大梧犯下了太多罪孽，我不配。”
杨行远言罢闭上了双眼，“今日，能重踏昔日大梧的国土，我已然无憾了。”手上有些颤抖地解开披风扔到一旁，跪直了身子“只是劳烦你，动手的时候快一些。”
钱昭持剑的手微颤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决地将剑举了起来。
于十三正要阻止，忽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钱昭心下一慌，以剑拄地，强行稳住身体，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的杨行远，忙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元霜。
便见元霜身前风云变幻，一个巨大的旋涡吸引着她，“元霜！”
元霜感受着旋涡中传来的吸力，愣了一瞬，扭头看向钱昭“钱昭哥哥，对不起，我也没有预料到分别会来得如此之快。”
钱昭猛的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当年你身死之地就在此处，或许是触发了时间节点，时空通道被打开了，我的世界在召唤我回去。”元霜苦涩一笑“我本来还以为可以陪你们走完这最后一程的。”
“元霜！”于十三拾起钱昭扔下的长剑，拄着强行站直了身体想靠近两人，却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排斥着他。
“十三哥，我的世界里有另一个你，你没办法过来的。”元霜冲他摇了摇头，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抛向他“十三哥，不能同大家道别了，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信件，劳烦你转交给大家。”
“此去归期不定，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回来找你们的！”元霜感受着旋涡处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吸力，犹豫着松开了钱昭抱着她的手。
“钱昭哥哥，这不是由我打开的通道，我无法确定能不能带你回来。”元霜眷恋地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和大家长久的分别。”
“谁要你替我做决定。”钱昭坚定地伸手紧紧地拉住她，“说好的，你要带我去见阿明他们的。”
元霜欣喜地看向他“你当真愿意和我一同回去？”
钱昭伸手抱紧了她，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十三哥，对不起，我要把钱昭哥哥一起带走了！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元霜又哭又笑地冲于十三招了招手！
于十三目送两人的身影渐渐被旋涡吞噬“老钱，小元霜！你们可要早点回来！我们会一直等你们的！”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元霜的声音随着旋涡的消失而彻底消散了。
秋风萧瑟，凉意袭来，坐久了浑身都冻僵了的元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霜儿。”钱昭俯身将她抱起，轻声唤道。
元霜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昭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昭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凑过去贴上她的脸，有些心疼道“我若是不来，你还要在这里受多久的冻？”
元霜伸手有些僵硬地揽住他的脖颈，“对不起昭昭，今日我没有同你商量，便将一切尽数告知了头儿他们。”
钱昭眼眶微红，同她额头相抵，轻声道“是我的错，霜儿你原谅我好吗？”
元霜不解，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不是昭昭的错，是我……”
“那我们彼此原谅可好？”钱昭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深沉。
“好。”元霜揽着他，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钱昭抱紧了她，回了房间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关了房门又点了烛火，这才坐到她身侧替她去了鞋袜，把她的腿放到了自己身上。。
“冻了那么久，现下有没有好些？”钱昭一面输了内力，一面替她揉捏双腿。
“好多了，谢谢昭昭。”元霜冲他笑笑。
钱昭只觉得心下又酸又涨，忍不住上前吻住了她。
良久，钱昭红着眼放开了她“霜儿，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可是你不是要先将梧帝带去祭奠死去的战士们吗？”元霜疑惑地看向他。
“明日加紧赶路，晚间便能赶到天门关战场，到时你陪我带梧帝去祭奠阿明他们可好？”钱昭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元霜点了点头，便听他复又开口道“祭奠完他们，我们便去你的世界看看柴明他们吧。”
“可是阿盈他们还没有顺利回去。”元霜顿了顿道。
“有头儿在，他们可以的。”钱昭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霜儿，你别放弃我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元霜闻言周身一僵，回抱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昭昭，只要你别抛下我。”
“我知道之前我满脑子都想着此事，让你没有安全感，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钱昭轻声道“我只能用行动一点一点去证明，我不会抛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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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昭，你果真要如此？”宁远舟看着他固执的神情，有些头痛。
“我可以不要他的性命，但是他必须要去祭奠大家。”钱昭冷声道。
元霜驾马到他身侧递过去一壶好酒，“钱昭哥哥，给。”
宁远舟看了元霜一眼，果断下马，将马牵到路旁休整。
于十三走到宁远舟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让他俩带圣上去？”
“不放心。”宁远舟看了他一眼“你轻功好，脑子灵活，你去跟着他们。”
“好嘛，我又给自己找事儿！”于十三低声吐槽了一句，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眼角余光落在元霜和钱昭身上。
于十三目送两人走向梧帝，见元霜换了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又特意换了个声音率先开口道“圣上，此处便是昔日的天门关战场附近了。”
杨行远闻言愣住了，半晌方才开口“你和钱卿前来，可是要朕去祭奠我大梧将士们的亡灵？”
“正是。”钱昭冷着脸点了点头。
“带路吧。”杨行远长舒了口气，面色沉重地看向钱昭。
三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了天门关战场的高处坡地。
钱昭的目光落向荒芜死寂的昔日战场，复又转头看向愣愣看着眼前景象的杨行远。
元霜看向杨行远，莫名有种错觉，他眼前似乎呈现出了昔日战场厮杀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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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你想杀了杨行远。”元霜握住他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轻轻掰开。
一旁的杨行远听见这话扭头看了元霜一眼，却还是沉默着跪在原处没有动弹。
“霜儿，我同你说说他们吧。”钱昭想起昨夜宁远舟同他说过的那些话，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了一袋贴身收好的装着平安扣的布兜。
“好。”元霜伸手替他捧着那装着无数六道堂兄弟们平安扣的布兜。
“这是董大山。”钱昭取出一枚平安扣，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语气怀念道，“他死的时候才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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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昭顿了顿，眼眶微红道“可他是在打探安军的情报时，被活活烧死的。”
“这是关青，他才24岁，出征前，他的夫人才为他生了个女儿，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如今才不过几个月大，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钱昭眼角落下一滴泪，“关夫人因着天道众人死后蒙受不白之冤，带着女儿艰难度日，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关青生前与他的夫人很是恩爱，若他泉下有知，自己的夫人会过得如此困苦，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后悔上战场，后悔为救这狗皇帝被乱石击胸而死。”
元霜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第二枚平安扣，便见他复又取出了第三枚，怅然道“这是石小鱼，天道中最小的弟兄，他是我们天道中跑得最快的缇骑。”
“九岁，他就加入了六道堂，辛辛苦苦入了天道，却转头就死在了那场大战里，死在了十六岁的年纪。这世界广袤无垠，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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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霜沉默着看他将一枚又一枚的平安扣取出“这是颜峻的平安扣，他只比我小几岁，天门关大战战败那日，恰逢他29岁生辰。”
“他肺上有旧伤，临出征前我还替他号过脉，约好等他回来，我替他再调理调理，兴许日后就不用常备通宣理肺丸在身边了。我已经找到了方子，可他却再也用不上了。”
元霜听着他以平静的语气将往事一一道来，泪水渐渐模糊了脸庞，哽咽着从他手中接过那枚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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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着的四十八年里，经历了容城，阗水，平郢，巨狼关，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临行前说好了的，他会同从前一样平安回来。”钱昭的声音又是委屈又是迷茫，“可他这次骗了我，他再也没有回来。他身中38箭，手握大梧的军旗，就这么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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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便见他取出随身的匕首，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以血为墨，在地上写下一个“祭”字，复又郑重叩首道“英灵恪勤，钟鼎长铭，吾心有愧，涕痛难当！伟伐如存，壮怀悯伤，尔灵有知,庶其欣享！”
杨行远此言沉痛而真挚，钱昭闻言不由得神情一涩。
“你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骗我饶过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钱昭敛了神情，骤然起身拔剑道。
“老钱！”于十三闻声骤然色变，现身阻止道。
元霜看向钱昭，愣了一瞬没有动弹，只是自顾自地将平安扣小心地擦净收好，紧紧地抱在怀中。
杨行远跪在原地，任由钱昭手中长剑落在他颈侧，目光中满是平静“没有遗言。”
钱昭和于十三愣了一瞬，便听杨行远黯然道“我方才所言，句句皆是发自肺腑。”
“从前我还可以骗自己，说古来帝王，都有虎落平阳之时，但只要卧薪尝胆，我也必能东山再起。但方才听了你的话，我再不能自欺欺人了，我对大梧犯下了太多罪孽，我不配。”
杨行远言罢闭上了双眼，“今日，能重踏昔日大梧的国土，我已然无憾了。”手上有些颤抖地解开披风扔到一旁，跪直了身子“只是劳烦你，动手的时候快一些。”
钱昭持剑的手微颤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决地将剑举了起来。
于十三正要阻止，忽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钱昭心下一慌，以剑拄地，强行稳住身体，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的杨行远，忙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元霜。
便见元霜身前风云变幻，一个巨大的旋涡吸引着她，“元霜！”
元霜感受着旋涡中传来的吸力，愣了一瞬，扭头看向钱昭“钱昭哥哥，对不起，我也没有预料到分别会来得如此之快。”
钱昭猛的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当年你身死之地就在此处，或许是触发了时间节点，时空通道被打开了，我的世界在召唤我回去。”元霜苦涩一笑“我本来还以为可以陪你们走完这最后一程的。”
“元霜！”于十三拾起钱昭扔下的长剑，拄着强行站直了身体想靠近两人，却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排斥着他。
“十三哥，我的世界里有另一个你，你没办法过来的。”元霜冲他摇了摇头，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抛向他“十三哥，不能同大家道别了，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信件，劳烦你转交给大家。”
“此去归期不定，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回来找你们的！”元霜感受着旋涡处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吸力，犹豫着松开了钱昭抱着她的手。
“钱昭哥哥，这不是由我打开的通道，我无法确定能不能带你回来。”元霜眷恋地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和大家长久的分别。”
“谁要你替我做决定。”钱昭坚定地伸手紧紧地拉住她，“说好的，你要带我去见阿明他们的。”
元霜欣喜地看向他“你当真愿意和我一同回去？”
钱昭伸手抱紧了她，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十三哥，对不起，我要把钱昭哥哥一起带走了！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元霜又哭又笑地冲于十三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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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元霜的声音随着旋涡的消失而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