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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爱 第114章 节 对不起

    “对不起。”

    若兰的桌位和我隔离了三、四组人员,她从那边赶来过来,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非常和善的一笑:“没关系。”

    “可是舒蔓同学还没有原谅我。”女孩子嚅嚅的开口。

    “为什么做错事了之后,都需要别人原谅呢?……为了自己的心安吧!”我轻笑着反问:“弄得我如果不原谅你,好似你就成了受害者。”

    “……”想要开口的若兰被我示意闭上嘴巴,那个女孩子泪水在眼眶里直转:“真的很对不起。”她快要把头低下去一百八十度。

    “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别太担心。”微微一笑后,进入教室的班主任带来一个缓解了眼下局面的消息:列队,升旗。

    “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唐晓的朋友。”王杰是高一年级的八卦通。“这件事情又不是唐晓指使她做的,”若兰不同意王杰想要表达的意见,“唐晓说她并不知情。或许大家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是这个女孩子做的。”她不会把任何一个人平空想太过可恶。

    “走吧。”若兰半扶着我下楼,“她已经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好不好。”

    “对我而言,无所谓原谅不原谅,这个人与我无关。”冷漠会是我最初的本色,还是后天形成的保护色呢。

    “哦。”若兰半天无言。

    与寻常无异的升旗仪式对我而言有些难熬,不曾长久的双脚站地,也就不太适应这胀胀麻麻的痛感。“等会下了升旗仪式,你可以先行离开,”站立于学生队尾的班主任大发善心,我朝他笑了一笑,稍稍移开身体的重心。

    我的心神在和天边的白云清风沟通。

    快要散会之前,数千名师生的无声寂静拉转回我心神。“小蔓。”伴随着若兰的一声低语,有数不清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怎么回事!”班主任比我更加急迫,大步跨越到升旗台前。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弯着身体跪倒在升旗台上,她在看到我慢步踱近时,才堪堪抬起头,眼睛里的泪光让五官清秀的她看起来更楚楚可怜。站台周围的学生大都保持着沉默,稍稍靠后的一片学生的人影和声影杂烩成一道声色俱全的风景。

    “对不起。”我猜测这一段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她的嗓子会被她扯开撕破。

    “为什么道歉呢?”不急不徐的走向她身前站定,悲悯的看着这个跪倒在地的女孩子:太轻易就丢失自己的尊严和原则,这么容易就弯腰曲膝,我并不认为是出自于对我的深深歉意。

    “我不该在历史考试的时候污蔑你,说你给别人传递小抄。”她快要痛哭出声:“所以对不起。”

    “我知道了。”我似乎从来不曾说过自己是一个轻易就能原谅别人的人。做错了一件事,一句道歉就可以把犯错的自己指摘干净——犯错的成本未免太低。

    “对不起。”她真的痛哭出来,眼泪爬满一脸,简直难看至极。她像一株过了花期的花朵,就算是无风盈摆,也会在时间中荼蘼。

    “擦把脸吧,真难看。”愣头愣脑的接过我递出去的纸巾,她破涕而笑:“你原谅我了吗?”

    不管原谅与否,这个校园里没有多少会对我抱有良好印象吧。咄咄逼人,高傲自大——这样的形容词我可以自己加置于自己身上,却绝不愿因为出自某人某种带着刻意的手段施加在我身上。

    “哦,我还以为你是想让这个国家原谅你呢!”我眯着眼微微一笑,清晨的光线不足以刺痛我双眼:“这么莫明其妙的跪倒在旗杆下面,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原来不是。”我替她松一口气。

    “你,是你没有接受我的道歉。”形势像即转直下,这个女孩子也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接受呢,而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说那三个字,”我微笑着睁开眼睛:“就算我没有接受,那么,你认为你跪下道歉,我就会接受吗,尤其是在国旗下跪着道歉,有这么多人看着,那我就只有接受?!”

    “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些,毕竟你还是一个小姑娘。”我微笑着:“因为还小,所以无所谓犯不犯错,无所谓犯下什么样的错,只要一句对不起,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笔勾消。”

    “是不是很多人都会这样认为?”

    我缓缓看向升旗台下密立如林的一群学生。

    一向喜欢把别人的后路斩尽杀绝:“或者是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想着这样做对我没有多大影响?我不会有多大立场追究责任。”我轻声问她:“所以这样做的时候毫无顾虑?”

    “不是。”她惊叫一声,惊恐的捂住嘴巴。

    “真高兴你不是这样想的,”慢慢的笑开,我又看他一眼:“万一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你觉得你的心情会很好受吗,会是幸灾乐祸,还是觉得也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好在这所学校能不被你做出的事情影响心神的,也就绝无仅有唯我一个。你可以尽情觉得你的歉意更容易被接受。”我的目光不侧分毫放在她身上。

    “不是。”她又哭了出来。

    “原来你也觉得你的歉意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接受,”我怜悯的看着她,真傻。

    “对啊,所以我、我……来这里……向你道歉,我……”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为了表现你的诚意?”她直直愣愣的点着头:“你会原谅我了吧。”

    “我有说过不原谅你?”目光里聚拢着泠泠浅笑,声音异常温柔。

    “……没有。”飞快抬起的脑袋被她轻轻垂下:“但你也没有说原谅我。”

    “想让自己变成弱者,而不是处于施害人一方,所以你现在是在国旗下面哭着跪着逼着我原谅你?”我冷笑反问:“一个道歉者向受害者施压!”

    “不是。”她把头摇动的像调快速度摆动的钟摆。

    “原来什么都不是,你让我想怎么原谅你呢?——道歉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副样子给所有的人看呢?”摇头一笑,脚踝处的痛觉提醒我不能再聊下:“你不知道我的脚踝受伤了,不能站立很长时间?”诺背着我在运动赛场来来回回,没有哪个学生不会注意。

    “表现诚意真得太不到位了!你要是一开始就跪在国旗下不停的磕头,或许我会扶你起来。但我现在站立的时间太久,根本弯不下腰,实在对不起了。”我一瘸一拐的慢慢离开:“你可以在国旗下跪到自觉心里舒服为止……或者,跪到你觉得我可以原谅你的时候为止。”

    从人群里穿奔而来的诺越过众人跑到台前:“会很痛吗?”他几乎在蹲在我身边察看,众多惊诧、不屑、不满的视线他有如未睹。“还好,”向着他微微一笑:还好,这个世间仍有一人,不论我站在哪里他都会披荆斩棘向我奔来,不去注意世俗之眼目。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师生万千,与我们又有何干。把我背到医务室,可薇姐还没有披换上制服,就被我们闯了进去,吓得她直接跳开,连声询问:“又怎么了?”

    “小蔓的脚又肿了,”诺急得皮肤毛孔里又要排出细汗。“当初应该多打几天点滴的,都太大意以为没有骨折就不太严重,只开了一点口服和外用药物!”可薇姐皱眉:“不过现在也不晚。”

    做完皮试,她紧锣密鼓的兑好药水,不容分说的挂好点滴:“打得快的话,不需要一个小时,你可以跟上第二节课。”可薇姐动作看似熟练,我却有些担心:“你至少有半个月没有给别人打点滴了吧。”

    “嗯?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的血管还不算难找,应该比较容易。”可薇姐为我做好消毒处理,那只尖利的针头还没有扎入血管时,很不放心的我直接把头扭转到别的地方。

    “怎么样,不痛吧。”可薇姐为自己的扎针技术沾沾自得。“就像你说的一样,我的血管比较容易找,这应该不能算是你的功劳,”身为病号的我躺在单人床上,颇为郁闷的和她逗嘴。

    “事实上是你觉得大多高中生的血管都容易找,才选择应聘在学校医务室吧。”这也可以是可薇姐选择回到母校的可能。

    “我实习的时候可是给那些刚出生不到一岁的小孩子打点滴的!”她的底气很足。

    “不过偶尔也有几次没有扎中。”这才是实话,“有时候真的觉得好可怜?”她苦着一张脸。

    “是觉得那些孩子可怜,还是觉得你可怜?”门口的高齐带笑询问:“扎了几针都扎不准的时候,你肯定非常可怜,甚至比那个被你扎哭的孩子可怜,哭泣的孩子还有很多人哄着,你却要被孩子的家长骂,还要被护士长骂……”身后的两个男孩子摇头探脑:“这么一想,真的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