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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的港 第106章 临盆

    赫连姝就在那个屋子度过了几个月,不是她不想逃,那些人看的太严了,除塔嘎闼必要的出行外,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这种压抑环境下,她只能留在寨子里等待,在莫让的悉心照料下,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大。

    一个熟睡的黑夜,成熟的果实迎来落地的时刻。

    赫连姝只觉得肚子剧烈的疼,她在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身下的羊水流在被褥上,她努力撑起身子往隔壁敲两下,这是她和莫让的信号。

    莫让知道赫连姝将要临盆,这些日子都是提心吊胆,听到响声就直接往赫连姝房里走。

    “阿姝,不舒服吗?”莫让为了演戏更真,逐渐改口称赫连姝作阿姝,而赫连姝也叫莫让作阿让,两人这一演就是十八年。

    宫缩的阵痛过去,赫连姝稍微缓和了些,“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好好,我去叫阿婆。”莫让顿时手忙脚乱。

    赫连姝在屋里只等了一会,莫让便和谢莲妹进来了。

    村里有接生婆,但莫让不放心让外人给赫连姝接生,就怕到时候她的身份露馅。

    谢莲妹私下一直有给赫连姝生产准备用品,现在正好用上。

    看着床上因宫缩疼得脸色苍白的赫连姝,莫让只能干着急。

    “你出去打热水。”谢莲妹整理需要用到的工具,也不能让莫让闲着。

    莫让担心得看她一眼,“好。”

    身下的被子皱成一团,赫连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用忍着,这里经常有女人生孩子,喊叫是正常的。”

    寨子里的女人平日干活,还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作用。

    为了可持续发展下去,一代接着一代,给亚北三大家族创造利益,每生一个孩子还能多得一份食物。

    所以村子里的女人都会生很多个,谁家生的多还会得到表彰。

    但怀孕的女人仍旧要干活,拖着沉重的肚子在田里挥洒汗水,回到家还要管一家人的吃喝拉撒,但他们也乐此不疲。

    纳托喀缇的洗脑很成功,用一点小恩小惠就将他们收买的彻底,甚至还把他们当做救世主供养,即使打骂变成家常便饭也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平时男人女人出门干活,家里的小孩就由老人带,很多时候寨子家家户户都有孩童哭闹的声音。

    纳托喀缇乐的看到新生儿,因为每多一个就多一个打工人为他服务。

    身为这个寨子目前权力最大的人也不过是上面家族的打工仔,他们也有业绩目标,每个被入侵的寨子都是彼此的对手。

    是以他认为女人生孩子时叫喊声是最大的鼓舞,事实上新生儿人数也是他们的业绩之一,这样恶毒残害女性的方式,却成为他们互相竞争的手段。

    赫连姝躺在床上大口喘气,每隔几分钟一次的宫缩折磨得让人心疼。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起来走走,对生产有帮助。”谢莲妹斜视她一眼,“你不用担心会让这个孩子成为村里那些人,她对外是莫让的孩子,莫让以后肯定会继承塔嘎闼的衣钵,作为他的孩子,最少也会走上同样的路,起码不会在田里风吹日晒。再说,你迟早要逃出去的。”

    赫连姝的心思谢莲妹一眼就能看穿,可是赫连姝一孕傻三年,智商好像有点下降了,也有可能是被环境影响。

    就算她现在能瞒着也瞒不了多久,她怀孕的事外人早就知晓。

    不可能说流产或者孩子夭折死掉,在这深山里,有军队看守早就走不出山下。

    若是赫连姝不想将孩子留下来也没辙,事已至此只能生下来自己养,至于以后的路走一步是一步。

    赫连姝被她说动了,至此蛰伏在亚北深山只等时机成熟,一等就是十八年。

    “可是我怎么没见过阿爸的阿爸?”赫连姝的阐述给阿迪拉蒙上不解的疑惑。

    赫连姝叹气一番,塔嘎闼虽对她不是很好,但阿迪拉出生后就将她当做亲孙女一样看待,只是天不遂人愿,在阿迪拉一岁多时夺走了塔嘎闼的生命。

    “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物资用的很快,这就需要长时间的外出购买。”

    山里通路后,他们就不需要步行下山了。

    在军官的带领下,他们坐上现代工具汽车,一趟运送的物资是之前他们人工运输的几十倍。

    一次跟塔嘎闼同房的堂兄弟漏了纳托喀缇需要的东西,被毒打一顿。

    为了不让其他人受牵连,塔嘎闼作为村长主动扛下这个责任。

    暴雨倾盆而至,风声嘈杂雨声吹得树枝胡乱摇摆。

    雨水冲刷地面,路边的泥土松软棉滑,伴随雷电轰鸣。

    塔嘎闼就这么孤身一人上路,他不会开车,而在愤怒中的纳托喀缇也不会给他这般好的待遇。

    被雨水淋湿的泥每走一步都会黏住鞋底,莫让十分担心塔嘎闼的安危,不停劝阻他别去,也没让塔嘎闼回心转意。

    他明白,若是他不去,明天看到的就只有他们的尸体。

    塔嘎闼是寨子第二十一任村长,在短暂的岁月中,他从二十岁接受这个岗位,在祖训的熏陶中长大,印象最深的就是使命的召唤。

    他愿意为村民付出生命,他已经有了继承人,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能瞑目,支撑他的不只是责任,还有几百年祖上传下的规矩。

    从出生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就是属于村民的,所以危难前头一定是塔嘎闼挡在最前面。

    没人知道塔嘎闼经历了什么,只在天边擦亮时,有人在河水里发现被泡得发肿的尸体。

    尸体多处骨头断裂,面部撕裂开一个血盆大口。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悲伤的情愫在村民内部蔓延。

    塔嘎闼平日总是板着张脸,但哪一家有事他总是第一个帮忙的,在村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村长,是带领他们生活的人。

    莫让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他抱住僵硬的塔嘎闼,哭声从山林中传来。

    “大哥!我对不住你!”(亚北语。)

    跪下的男人不停磕头,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错才让塔嘎闼遭此后果。

    纳托喀缇站在众人最高处冷漠得看着这一切,仿佛像个没事人。

    他打了个哈欠,毫无波澜的说:“让他们快点处理了,还要开工。”(亚北语。)

    “是。”(亚北语。)

    “既然塔嘎闼死了,就让他儿子顶上他的位置,别耽误时间。”(亚北语。)

    “收到。”(亚北语。)

    扛着枪的人将人群疏散,一把拉起莫让,将塔嘎闼的尸体带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亚北语。)

    莫让不停挣扎,抵不过几人的压制,只能眼看着他们带走塔嘎闼的尸体。

    “长官说了,下任村长就是你,至于塔嘎闼我们会拉去埋了。你最好识相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别落得跟塔嘎闼一样的下场。”(亚北语。)

    莫让目眦欲裂,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你对不对?!”(亚北语。)

    “是我又怎么样?”(亚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