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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们都是我的人间一两风 第51章 难得的盛况

    年底依然如往年那般忙乱,可也喜气洋洋。

    有时连晚上也忙得很,春秀总要拉上雪秀,去村委会看舞龙灯排练。因为木根参与其中的缘故,有时,陈文陈虎也会上手摆弄两回。如此,搞得雪秀连写作业的时间,都差点挤不出来。

    有时晚上不出门,雪秀趴在桌前写作业,春秀就窝到床上织毛衣。那情景真是其乐融融。

    年底,兰英给雪秀添置了一整套衣服和鞋袜。加上春秀总把自己的衣服,和雪秀共着穿。对于青春期的雪秀而言,这个年过得无比幸福。

    舞龙灯本是地方旧俗。人们用这种方式敬龙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从前各姓氏零散着搞一年,不搞一年的,甚至还消停过。今年不同,由云水镇吴氏宗族发起号召,联合各姓宗族,决定把这场“闹春”搞得红火起来。

    从正月初一开始,整个云水镇一片喧腾。各村分别定下舞龙灯的日子。比如梧溪村订在初四,楂溪村就订在初五。

    由于舞龙灯日,各家都会邀请亲戚朋友到家中作客,大摆宴席,所以各家提前忙乱的景象,就可想而知了。

    龙灯是按姓氏出的。比如梧溪陈氏一条金龙,楂溪王氏一条绿龙。单舞阵仗不够大。故此,那日就彼此诚邀了来共舞。

    初四这一日,天刚擦黑,村子里锣鼓声,鞭炮声,炸得人耳朵都发麻了。

    先是金龙被从祠堂里“迎”了出来,随后,才来到村委会门口。彼时,绿龙早已等候在此。

    那盛况简直空前。不仅全村人出动,连外村也来了不少人。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把场地围成一个圈。

    随着锣鼓声起,在引珠的引导下,金绿两条巨龙,先是分散着开,各自盘旋翻腾。

    木根说,耍龙可有讲究,什么钻腰,压尾,盘头,抖鳞等等,技巧多变,看得人心潮澎湃。

    接着是双龙共舞,什么“二龙戏珠”“双龙出水”“金龙盘玉柱”,各种技艺轮番变换。此时,锣鼓声打得满天价响,金绿二龙穿梭往来,如情人般缠绵胶着,看得人心花怒放。

    尤其到了高潮,龙口里喷出火焰来,人群更是犹如炸锅一样欢呼雀跃。

    舞龙结束,便是“接灯”了。这个环节里,陈氏龙灯不出动,王氏龙灯上户拜年。接灯的人户随自己的意愿。只一点,凡王氏媳妇对于娘家龙灯的到来,必须要接。包括她的亲戚朋友,也会相跟着。

    主家在门前点上蜡烛,放着鞭炮。龙灯在门口舞一回,随后,龙头喝一段彩,自然都是祝福的话:

    龙灯玩的喜盈盈,贵户接灯好诚心。今日龙神来贵府,既送财来又添丁。吉星高照平安宅呐,如意吉祥福满门,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每喝一声,跟在后面的看客和主家就跟着和一声:嗬嘿。喝完了彩,主家便奉上烟酒果茶及红包,最后,再放一串鞭炮送龙。

    每此时,尤其孩子们,跟在龙灯后面,直到半夜方止。

    最大的盛况是初八。这天,所有的龙灯几乎都聚在镇上。

    前一天晚上,若飞就把电话打到春秀家里。说他妈请春秀姐妹去他家吃晚饭,看他家“接灯”。

    春秀问雪秀去不去,雪秀说,看来看去都一个样。若飞就在电话里说,不一样,镇上还准备了板凳龙。

    最终,他们四兄妹也没去若飞家。只因为好奇板凳龙,所以晚饭后,四人一起步行去了镇上。

    所谓的板凳龙就是用长板凳相接,前面绑缚龙头,后面绑缚上龙尾,每条板凳上再放置一两盏方形灯笼。

    陈文他们去的时候,街面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见挤不进去,最后,找到一户人家的窗户,陈文帮两个妹妹爬上去。雪秀正好看到“盘龙”的景象,倒也蔚为壮观。多看一会儿,觉得都一个意思。

    姐妹二人下来,在人群外围略站了站,春秀就走散了。雪秀和陈文在人群里找了一回,没看到人。

    雪秀素来不喜欢热闹,说不如回家去。

    兄妹二人遂出了街口。

    雪秀说,怎么一到镇上就没见着陈虎。

    陈文神秘地说,陈虎提前约了人。

    雪秀恍然大悟:“你说他在谈恋爱,是不是这个?”

    陈文嗤嗤而笑。

    “真想不到。”雪秀感慨着。不多久,她又担忧起春秀来,“她会不会一直找我们?”

    “那么多人怎么找?她又不傻——冷不冷?”陈文搓了搓手,问雪秀。

    雪秀摇头说不冷。

    “前两天董老师来,说以你的成绩,考个专科还是有希望的。”

    “她也说了,汇振的第一,等同于县二中的差生。”雪秀有些歪声丧气。

    “怎么?没信心?”陈文转过身,面对着雪秀,倒退而行。

    雪秀说:“倒也不是,我早有心理准备的。”

    “要不要我给你一些能量?”

    陈文嗓音低沉,后面两个字,雪秀几乎没听清。

    四周很黑,寒气逼人,几颗疏朗的星贴在夜空上,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地面。

    雪秀低头慢慢而行。

    突然,她的头撞上了陈文坚实的胸膛。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陈文一把抱住。

    陈文粗重的呼吸声直冲雪秀的耳鼓。有那么一瞬间,雪秀觉得血液几乎凝滞不动了。她脸上一阵阵潮热,心里似藏了只小鹿般乱撞。

    她轻轻推开陈文,往前跑了两步。

    陈文追上雪秀,问:“有没有收到能量?”

    他的声音喑哑得变了调,透着激动。他想笑,可他的笑声,却像录音机里卷了磁带时发出的,含混不清的颤音。

    迎面走来一群人,毫无疑问,是赶往镇上看龙灯的。

    他们一面踏踏地走来,一面高声地说着话。雪秀听出了王婶的声音,往前跑了两步,叫了一声王婶。

    原来是咪子,婶婶和王婶一家人相约而来。

    走到近前,王小平问雪秀好不好看?雪秀说,挺好看的。王婶就问,既然好看,他们怎么就回来了?

    陈文说人太多,紧看也就一个意思。随后,他又问自己爸妈怎么没出来。

    黎红说:“你爸妈说天冷,不愿出门。”她又问,陈虎兄妹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

    雪秀说,人多走散了。

    黎红说,不打紧,一会儿找不见人,也就回去了。说着,一行人继续向镇上走去。

    等人走得远些。陈文对雪秀说:“你别跑,我们说说话。”

    雪秀低头不语,但脚步明显放慢。

    陈文跳到她前面,先是轻笑,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

    雪秀感觉到戏弄的意味,于是,大跨步上前,往他身上擂了两拳。

    陈文站在黑暗里,怔怔地望着雪秀,雪秀迅疾低下了头。

    此时,陈文握住了雪秀的右手,连同自己的手,一并插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雪秀尝试着抽出手来,陈文却握得更紧了。

    当兄妹二人回到家的时,发现水根的老胃病又犯了。

    水根说,可能天寒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晚上喝了酒。他躺在床上,侧卧着,双手按住胃部。

    兰英要去叫医生,水根坚持说缓缓就好。不久,他又感叹说,若是能用火炙炙就好了。

    最后,雪秀用按摩穴位的方法替代火炙。帮水根在中腕,足三里,至阳三个穴位,用双拇指分别按揉了三五分钟之久。

    水根说,确实好多了。

    兄妹二人走出房间时,对视了一眼,各自的心中升腾起迷雾般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