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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年 第313章 顶水缸

    “怎么老是要缝补?你们生活很拮据?”

    “不是,是因为我老是挨打,衣裳让人扯破了。有的时候衣裳都还是新的,没穿两天就被撕烂了。外祖母节俭惯了,舍不得丢了,一边骂我,一边熬夜给我缝衣服……”

    “你没和她说这些?”

    “没有,因为说了也没用。要是说了,外祖母替我出了头,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听说另外一个孩子就是反抗了,结果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我不反抗,他们觉得没了意思,之后反而安生了一段时间。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我想活着,所以忍着。

    我不说,外祖母只会当我是男孩子调皮,在外面同人打了架,骂过几句又给我缝衣服。”

    “没人管么?”

    “因为没有人看到,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没有用的。

    他们被律法保护着,律法没法惩治他们这样的孩子,被强制教导劝说一段时间又出来了,保不齐他们还会因为记恨你,出来以后寻仇。”

    “那你的爹娘呢?”

    “在外面忙于生计到处奔波。”

    “不常见面?”

    “嗯,自我我记事起,几乎没见过他们。”

    燕景瑜擦了擦嘴巴,对他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东方既白依言靠了过去,“怎么了?”

    “脾气这么好,怪不得挨别人欺负。”燕景瑜说直接扯住他的衣襟一吻封缄。

    片刻后,东方既白倒在她的怀里直喘。

    燕景瑜抚摸着他的侧脸,呢喃低语:“那可怎么办才好?”

    东方既白抬起眸子,顺着视线往上看,却只见到了她圆润的下巴,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准备起身,又被她用胳膊压了回去。

    “别动!”燕景瑜摁住了他让他没法起身,心神里充斥着纷乱的思绪。

    过了不知多久,燕景瑜才慢慢松开了他,语气难辩喜怒地说:“回去吧,你应该饿了。”

    东方既白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望向她那张没有明显情绪的脸。

    “嗯,走吧。”

    燕景瑜没有应声,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骑着马,踏着路上的春色,从林间穿过。

    路旁的花枝不经意伸出,又不经意在他们身上扫过,让他们身上沾了不少花瓣,切实做到了将三分春色穿在身上。

    回城后,燕景瑜陪着他进了绮香阁,细心地伸手捻走他衣服上的花瓣。

    东方既白不知她为什么又开始沉默不语。

    秉承着吃一堑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闭紧了嘴,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去乱想。

    见她给自己捻去花瓣的时候,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地高兴。

    果然不该乱想的。

    大概是真心喜欢的原因,让他忍不住地有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燕景瑜捻完花瓣,余光注意到他微微扬着的嘴角,“在偷偷地乐呵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看。”

    燕景瑜笑骂道:“肤浅!”

    “哦!那我就是个肤浅的人。”东方既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接了一句。

    燕景瑜噗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饭后,两人各自分开,朝着彼此的府邸走去。

    东方既白进门的时候,门僮递给了他一封拜帖,“这是顾家家主递来的拜帖。”

    东方既白接了拜帖,心里疑惑得紧。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背了命案被各方盯着?

    故意约见我不会是为了把我包庇他的名头坐实吧?

    东方既白正想把拜帖递回给门僮,让他送还回去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收下了。

    东方既白揣了拜帖,大步迈向闲云殿。

    东方启玉此时正在穿着那身大红色衣服,披着火红的披风,戴了独眼罩,单脚踏在圆凳上,对着一面水镜时不时撩一下头发,又摆出各种姿势,嘴里还不忘哼着小曲。

    忽地门被敲响,东方启玉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哎呀,修乐你要进来就直接进来嘛,别敲门了。”

    东方既白听到应答,轻轻推门而入,走向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沉声道:“胆子肥了?竟然敢戏耍我?”

    东方启玉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踩在凳子上的腿晃了下来,差点就摔了一跤。

    东方启玉回过头,赔笑道:“嘿嘿,哥,这才正午,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去和小嫂嫂逛晚上的庙会?”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不会是为了偷懒才预谋出来这么一桩馊主意吧?”

    东方启玉扬声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同我一起去顶水缸。”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马上怨声载道地“啊”了一声,解下披风和独眼罩,整个人都蔫巴了。

    东方既白盯了他一眼,“嗯?”

    东方启玉立马站得溜直,强颜欢笑道:“顶水缸去,嘿嘿!”

    由于这次东方启玉有偷懒的嫌疑,东方既白让他加练了半个时辰。

    为了防止他偷懒,东方既白全程跟练。

    东方启玉见他水缸里满是水,想抱怨也说不出口,硬生生忍住了。

    顶完水缸,东方既白又让他舞了一遍剑招。

    期间因为姿势、方向和力道出了差错,东方启玉被东方既白抽了好几下藤条。

    更正过来后,连舞了三遍,东方既白判定勉强合格才带着他一起去吃晚饭。

    东方启玉用袖子蹭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试图商量道:“哥,我要不还是先去洗洗吧,身上都是汗,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现在气血沸腾,藏于四肢,去沐浴轻则容易受凉,重则心悸昏迷。先去吃饭,消了汗再洗。”

    “好吧。”

    两兄弟从林子里慢慢走到大厅,坐下来洗了手,喝了些温水,缓过来劲才传膳。

    饭还没吃上,东方启玉又听到他说:“晚上到书房写一篇策论给我看看。”

    东方启玉听完脸上的表情明显垮了,试图商量道:“能不能明天再写?”

    “今日事,今日毕。”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

    东方启玉低着头嘟囔道:“萧万顷说的没错,果然是小心眼。”

    “咳咳,你说什么?”

    东方启玉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晚上,东方启玉咬着笔杆,苦大仇深地看着面前写了题目的策论卷,时不时写一句,又咬一下笔杆,直到手里的玉石做的笔杆被咬出一道豁口才把策论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