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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百美图 第48章 还敢倚老卖老?

    “混账!混账啊!逆臣!狼子野心,无君无父,无法无天,简直丢了读书人的脸面,丢了为人臣子之心,该杀!该杀呀!”半刻钟后,听完镇国公简单说完宋家乱国,以及所涉亲王,朝臣人员之后,乔玄气的抖着胡子连连高声喝骂,至于他到底是在骂的谁。

    “敢问太子殿下,陛下可曾说过,令臣以宁王名义,下令将宁流两州、宋庭生一党罢官问罪否?”李胤看完手里宋家罪证及同党名录后,不假思索的问了一句。

    陈文锦不等太子回答,就抢先回道:“陛下不曾明言,因太祖皇帝有遗诏,宁王府总领宁、流两州军政事,两州一应大小官员及镇北军将校,皆由宁王一人任用处置,宋庭生乃宁王府所属,陛下自然不便插手过问。不知宁王殿下欲作何处置?”

    李胤抱拳向天,以示对皇帝的尊崇道:“太祖皇帝虽有遗诏,然,宁王府乃大唐之臣属,自当秉朝廷法度,遵朝廷号令,陛下对宁王府如此宽仁信任,臣又怎会不知好歹?宋庭生妖言惑主,私交朝臣,怂恿皇子为恶,论罪当凌迟!臣即刻便可写下宁王令,差人八百里加急,递送邺城!勒令邺城,将宋庭生一党,几其亲眷,全部递解来京,交陛下处置,如此逆贼,当伏国法,既可明正典刑,也可令天下宵小皆知,大唐无二法,凡我大唐治下,无人可置身朝廷法度之外,宁王府自然也在此列!”

    “宁王弟如此忠心,孤甚是欣慰!那就照宁王弟所言处置吧”。太子喜笑颜开,一脸得意。

    “殿下容禀,写此王令,极易!然,臣久在京师,向来与邺城少有联络,北疆宁王府所属上下,及军中大小将校,几乎无人与臣相熟,故……臣之王令发之易,若要宁州上下无不遵从,怕是……宁王印又不在臣手,臣之威望不足。若王令到邺城,有人不予置评……臣颜面扫地事儿小,有损朝廷威严事大,因此,臣有一请求!还请殿下恩准!”李胤朝太子躬身抱拳。

    “莫非宁王还敢不遵王令,抗拒朝廷旨意?”乔玄老头子颇不以为然。

    “本王只能保证我自己不会,他们敢不敢,本王可不敢断定,毕竟本王五岁便移来京城,在陛下膝前成长,对邺城所知不多,老太师不妨去邺城走一遭试试?”

    “若陛下有令,老夫……”。

    “若陛下有令,让你去邺城,就凭你这副没眼力见的劲儿,只怕连黎阳都到不了,就得被人家一箭射杀在祖龙河里!”李令月白了他一眼。

    “王弟但说无妨!”太子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那神态,仿佛他如今已经是一言九鼎的大唐皇帝一样。

    陈文锦急忙追问一句:“莫非宁王是想亲赴邺城一行不成?”

    李胤闻言道:“非也,本王虽受皇命,承续宁王之位,然如今更身受皇恩,受陛下之令暂代尚书省。于臣而言,宁王府事属家事,私事;而陛下旨意,朝廷政务属国事,公事。臣虽愚钝,也知家国天下,无国何以有家?又岂敢以私废公,置陛下恩眷与朝政不顾,而先就邺城处置府务?”

    陈文锦闻言暗暗长舒一口气,嘴里道:“宁王殿下公私分明,尽忠国事,臣实在敬佩,不知宁王殿下欲请太子准殿下何求?

    李胤转向李苒,再次抱拳:“臣斗胆,请殿下下教,让赴宁州使者,至邺城后先以朝廷名义,礼拜太祖皇帝遗诏。待其拜聆太祖遗诏之后,再将臣之王令当众宣读,此事必可成!”

    李苒刚要开口,就见陈文锦又道:“不知宁王殿下,以为朝廷当遣派何人往宁州为妥?”

    李胤不假思索的道:“此人不拘官职大小是何出身,唯有一样,需是宁王府所属可信之人,还需由臣府上管家一同前往。臣府老管家风德,早年常在邺城,跟随先父身边,邺城府中上下无人不识,就连镇北军中诸将,如陈良辅,吴贵等八大副将也多与之熟络,由他陪同,可使邺城一众尽信是本王所遣,不会使邺城妄自生疑。”

    “宁王所言极是,由风德随同倒是再好不过,只是这使者人选……,殿下可有合适人选?”李令月也问了一句。

    “要说最为合适之人,莫过于臣之姨丈,前兵部尚书白敬亭;和前车骑将军柳铭瓒。这两人,一个是先父连襟兼挚友,一个与先父有八拜之交,又是儿女亲家!若得此二人其一为使,必事半而功倍,再合适不过。”

    太子叹了口气道:“可惜柳将军五年前便已于函谷关外阵亡,白尚书患病多年,听说近来更是不大好,怕是已到了弥留之际。这两个……都指望不上了。”

    镇国公长孙顺义突然道:“老臣倒是想到一人,或许可行。”

    “谁?”李令月急问。

    “昔日老宁王于皇族中有一挚友,此事陈良辅等镇北诸将皆知,且此人威望颇高,若由他去,定可令北疆诸将信服,也可名正言顺拜请太祖遗诏。且此人素来行事稳重,待人亲和,更有机变之能,必能胜任!”

    “镇国公所言,莫非是任城王?”乔玄突然道。

    “任城王爷?”太子李苒和李令月皆疑惑的问道。

    “不错,早年间,先宁王曾于沙场上救过任城王性命,他二人堪称莫逆,三年前先宁王饮恨疆场,任城王闻讯痛哭不止,并亲赴北疆吊唁,回京后便开始闭门谢客,并且辞了手上职权,再不问政事。若请陛下下道旨意,使任城王前去邺城,他必能欣然领命,因为,先宁王陵墓在那里,事关宁王府的基业,就算是为了旧友后人,他一定会答应去的。”长孙顺义看了一眼李胤。

    李胤略一沉思,点头道:“若是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不过,为保险起见,我以为,最好再从白家和柳家各择一人,陪老千岁一同前行。柳家小姐,毕竟是与我宁王府订下婚约的姻亲之家;白尚书与我爹既是连襟又是挚友,有这两家的人跟着,我那三弟若不想把所有亲朋都得罪光,必定会有所忌惮。”

    “这……此事,还需待我回禀父皇决断……”。

    “如今陛下病着,自然该是太子殿下做主。若事事都去惊动你父皇,让他如何安心养病?”李令月年龄虽比太子小五岁,可这气场,却比太子强太多。

    “姑姑教训的是,那既然如此,依姑姑之意……。”

    “宁王所议,并无不妥,本宫以为,可!”

    “臣也觉可行!”陈文锦也赞同。

    李苒这会儿脸上倒是没那么得意了,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劳烦……陈侍中安排,柳、白两家的当家的跟任城王爷去一趟邺城。晚些时候,孤就去禀明父皇,请任城王尽快动身。”

    李胤又拱手道:“殿下,臣还有一议,请一并代为奏明陛下,臣……斗胆,请陛下降旨,让丞相回归朝堂。”

    “什么?宁王!陛下刚下旨让高……丞相在府内思过,你……竟然想让陛下出尔反尔?你是何居心?眼里还有没有陛下的威严?”乔玄吹胡子瞪眼的大声道。

    李令月也是眉头一拧,不知道李胤为何会有此一议:“宁王,高丞相身涉宋家一案……你……”。难道他真的对裕王妃有意?爱屋及乌?

    镇国公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李胤。而太子已然是一脸不悦之意。

    李胤一抖袍袖,再次拱手道:“适才,臣看过秦女官那份罪证书,宋氏一门三人虽为丞相举用,然,宋家为恶,并无实证能佐证丞相有同谋指使之嫌,充其量,高丞相身为百官之首,不过是有查举不利,督官不严之责,陛下理应宽宥……”。

    乔玄始终看李胤有些不顺眼,当即双眼一瞪,张口就道:“宁王,这治国可非作诗可比,有道是君无戏言,陛下下旨让丞相回府思过才不过半日,你便要让陛下收回成名,你这是要让陛下出尔反尔不成?如此儿戏,你岂能……”。

    “住口!乔太师,本王只道你半生立于朝堂之上,陛下夸你行事慎重,处事严谨,又桃李满天下,本王甚为敬佩,却不曾想,你竟如此老眼昏花,不分轻重!”

    “你……小儿,老夫如何不分……”。

    “老匹夫!说你不分轻重,本王已经是口下留情!还敢倚老卖老?”

    “宁王!不得无礼!乔太师一向公忠体国,就连陛下……”。李令月赶紧喝止,不想看他与乔玄闹的太难堪,那老头儿可是门生故吏遍及朝野,李胤这般骂他,以后官场之上,必然会遭受打压排挤。

    “好……好好……,宁王!老夫年近七十,对朝廷忠心耿耿,呕心沥血辅佐陛下,不曾想,你这黄口小儿如此无礼?你今日如此辱骂老夫,老夫必要闹到陛下面前,让陛下给老臣讨个公道!”

    “哼,陛下?枉你还有脸提陛下?陛下对你信任有加,恩深顾厚,你不思用心为陛下分忧,反而鼠目寸光,打着维护陛下的幌子,误国弄权,你心胸如此狭小,怎配为人师表?还大言不惭呕心沥血?呸!老东西,若非念在你年纪大了,我必一个大耳刮子将你那满口没剩几颗的牙全都打掉!你既不服,我且来问你,陛下颜面与江山稳固相教,哪个重要?”

    “自当是……陛下……这江山稳固自然为重,可陛下圣威一样不容亵渎!”

    “哼!屁话!若江山不稳,社稷动荡,后世史书上,必会将陛下写做庸碌之君,你口中所谓圣君天威何存?如今六国环伺,诸侯不安,外敌进犯,国库疲弊,此为我大唐内忧外患之事实!若此时,我大唐内部不稳,如魏燕诸外邦,必会趁机相逼。陛下如今一气之下,连连罢黜大小官员百数之众,一日之间将三位皇子重处,又连罢丞相与尚书令,尔等莫要忘了,魏国的使团,如今还在洛阳!还在看着!诸位莫非要只图一时除奸之快,而置江山于不顾?若诸国见我朝此时皇族内乱,朝堂不稳,进兵来犯,到时朝廷内忧不平,外患又至……皆,诸位之罪!”

    “嘶……宁王殿下竟有如此眼光……臣,惭愧!”陈文锦闻言,不由脸色一变,额头上直接冒出冷汗。说着,朝李胤郑重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