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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魁血 第82章 魁(八十二)

    这之后,韩子毅又带着四个铝制大饭盒去饭店打了些饭菜。

    而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龙椿所在的小院子。

    韩子毅走进小平房的时候,龙椿还在睡觉。

    龙椿身体好,原本冰凉的床铺经由她的体温发酵,竟被捂成了一个小而热乎的温暖洞穴。

    龙椿蜷在这个洞穴里,整个人睡的小脸儿发红,额头还起了一层亮晶晶的汗。

    起先韩子毅还以为她发烧了,伸手一探之后。

    便知她只是睡舒服了,自己给自己睡出热循环了。

    韩子毅端着饭盒坐在床边,自顾自的看着龙椿傻笑了一会儿。

    等见龙椿迟迟不醒后,他就起身把饭盒搁在炉子上。

    又蹲下身去往炉子里塞了好几个煤球,好让屋子和饭都能保温。

    一个钟头后,龙椿意犹未尽的睁了眼。

    她这一觉睡的太舒服,既没做梦也没中途醒来,简直大补了精神。

    龙椿揉了揉眼睛,刚想从被窝里钻出来,就听见屋子里有异响。

    她打着哈欠抬头往响声处看去。

    入眼便见韩子毅正捏着一把火钳子,叮叮当当的捅着炉子内部。

    龙椿看的好笑,便撑着上身坐起来道:“少爷,你怎么又玩上炉子了?”

    韩子毅闻声回了头,知道龙椿这话是笑他不会生火。

    “我就看看它里面是什么构造,想把火升旺点,免得你起来冷,你怎么还奚落我?”

    龙椿笑着倒回床上:“你小时候家里不用炉子么?”

    韩子毅丢下火钳子,又在火炉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

    这盆水是他早上离开之前给龙椿打的洗脸水,倒还干净。

    洗好手后,韩子毅又靠在了床头,将睡的热气腾腾的龙椿拖到了自己身上。

    “我在帅府长大,家里有锅炉房烧暖气,不用炉子”

    龙椿暖暖和和的趴在韩子毅胸口,仍是笑他。

    “所以我这句少爷也没叫错么,怎么就是奚落你了?”

    韩子毅笑起来:“你是缓好了,嘴上又厉害起来了”

    龙椿嘿嘿了两声:“你带了饭给我吗?带喝的了没有?我渴了,不想等烧水,有没有什么现成能喝的?生水也行”

    龙椿这厢话音刚落,韩子毅就变戏法似得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瓶冰凉的橘子汽水。

    龙椿一惊:“嚯,你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正想着这个?”

    韩子毅轻笑,将汽水瓶递到嘴边咬了一下,“嘶”的一声放汽声过后。

    龙椿便就着韩子毅的手,喝到了冰凉清爽的汽水。

    龙椿睡了一天,这会儿是真渴了。

    她一下子就喝完了一整瓶汽水。

    随后又猫似得舔了舔嘴,眨着眼睛看向韩子毅。

    “你还能不能再变一瓶出来?”

    韩子毅笑着一挑眉,居然真的又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了一瓶荔枝味的新汽水。

    这下龙椿真被逗乐了。

    她拿过汽水撑起身子,又自顾自的上手去摸韩子毅的裤兜,只问。

    “还有吗?你买了多少呀?”

    韩子毅笑着摇头,试图挡住龙椿作乱的手。

    “没了,就两瓶”

    龙椿也笑,偏说不信。

    她起了玩心,执意要从韩子毅的裤兜里摸出第三瓶汽水。

    却不想摸着摸着,就被韩子毅一把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位置翻转过来,龙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子毅却已经被摸的起了火。

    “你再摸?”

    龙椿一愣,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却并不觉得害臊。

    她笑了一声,顶着韩子毅满含欲望的眼神看了回去。

    “不摸了,你肯定藏裤裆里了,这玩意放裤裆里,拿出来指不定什么味儿呢,谁乐意喝谁喝吧,我反正是不喝了”

    话毕,韩子毅先是愣了一瞬。

    随后整个人就笑趴在了龙椿身上,一丝杂念也没了。

    “你嘴怎么这么坏的?”

    龙椿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仍还逗他。

    “这也叫坏?你快拿出来吧,别再硌出毛病来,到时候跟关阳林一样,多可怜?”

    韩子毅闻言停了笑声,他怔了一会儿,复又笑起来。

    “他不行?我还以为他只是生不出孩子”

    龙椿伸手捧住韩子毅的脸。

    “嗯,他的确是不行,但旁的,我和他该做的都做了,我实话跟你说,你心里不要有疙瘩”

    韩子毅摇头。

    “我心里从来都没有疙瘩,倘或有,也只是恨他作践了你,再没旁的,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牌坊”

    龙椿闻言弯了嘴角,又闭上眼睛吻向韩子毅。

    韩子毅垂下眼睫,亦悉心接应着龙椿的亲吻。

    情动之处,他喃喃道。

    “我没有碰过陆妙然,原因我现在不能说......但......”

    龙椿闻言也笑着摇起了头。

    她难得语重心长了一回,只说。

    “怀郁,不论你做了什么,我心里都不会有疑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更敬重你的义气,这话从前没有跟你说过,是觉得有些话即便不说出来,你也能想的明白,可这次着了关阳林的道之后,我就有些后怕了,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想我总得让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样的喜欢你,怎样的敬重你,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但你别怕,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我说不出什么死生契阔的话,也不能像戏台子上的小旦一样,死了男人就跟着殉情,但我跟你保证,只要你在这世上一天,我心里就始终都只有你一个,倘或你死了,我也一定为你全了身后的体面,绝不让任何人作践你”

    这番话说出的当下,韩子毅将龙椿越抱越紧。

    他眼底湿润,却并不想哭。

    他想,他终于在这个荒凉无边的人世间,找到了真正懂得他的人。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安慰的事。

    是以,他不想哭。

    他们明明没有猜疑过对方,却都肯出言同彼此解释。

    生怕两人之间生出嫌隙,起了误会,从而错过。

    只有两个彼此珍惜的人,才会不约而同的这样做。

    韩子毅抱着龙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小兰当年说的那一句。

    “可我不嫌她病,跟她深交了一场,知道了她的性情,是以她一死,我也伤心的要死了”

    龙椿也不嫌他病。

    她和他深交了一场。

    知道了他的性情。

    是以她才说:“只要你在这世上一天,我心里就始终都只有你一个,倘或你死了,我也一定为你全了身后的体面,绝不让任何人作践你”

    韩子毅傻笑起来,将脸埋在龙椿颈窝里。

    他不想承认,但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了“被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