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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她弄巧成拙 第66章 结怨

    郁繁微抬水眸望向谢夫人:“母亲……”

    才刚开口,谢夫人一个凌厉眼神飞过来,转瞬间脸上寒霜又消失不见。她蹙着眉温声宽慰:“阿楚,今日你受惊了,不要在这里吹冷风了。悠然等你许久了,你们先回房去吧。”

    郁繁可怜兮兮地看向谢思行,他眼眸掠过她,然后又迅速转过去。

    莫悠然牵起她的手,郁繁转过身,同她一起回房。

    两个小姐妹径直在房中聊了半个时辰的话。

    谈话过程中,莫悠然眉眼中始终流露着愧疚,看得郁繁真是于心不忍。

    她用过来人的语气慰藉道:“悠然,别丧气。方才在茶楼我好不容易将你劝住,可这才刚过去一个时辰,你又开始黯然神伤了。你不要想了,对身体不好。”

    莫悠然垂下了头,郁繁听到她低语道。

    “阿楚,遇见这种事情,我痛恨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郁繁板起脸:“谁说的,你不是冒险去将兄长找来了吗,这也算救了我一命。”

    莫悠然低声喃喃:“才不是,我没找到表哥,只是拉住一个路过的黑甲军说了一声。”

    “不要妄自菲薄。”郁繁脸庞凑近,“悠然能在那个时候找人求救,已经很厉害了。”

    她点了点她的额头:“悠然,你呢,平日就是想的太多了……”

    郁繁这一通说教,确实是让莫悠然的昏沉脑海清明了些。垂下的眼睫再次抬起,莫悠然回神。

    心中烦闷虽是少了些,但是面前之人只比她大上一两岁,怎么能说出这么深沉的话语?

    莫悠然幽幽看向郁繁:“明明是你遭了殃,现在却要你安慰我。阿楚,难道你之前也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郁繁唇边露出玩味的笑:“我外出求师时,遇到过许多困难,这些道理,都是师父他老人家传授给我的。”

    “你之前常常外出,现在却只能待在谢府这处窝巢中,难道心里不怨吗?”

    有能之辈在哪里都能施展拳脚。郁繁脸上洋溢着笑:“以前我是怨恨父亲母亲为我做这个决定的,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无论是我外出求师,还是现在这时待在谢府,都只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若是之后再有想做之事,我便直接去做。”

    莫悠然轻哂,点了点头,缓缓道:“阿楚前几日想要出门去永州,应当也是真的想去寻我表哥吧。”

    郁繁皱眉:“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只是我一时任性。回到谢府后,我意识到自己人微力薄,去永州着实凶险,这几日已经看开了。”

    莫悠然觑她一眼,蓦的叹道:“你我明明年岁相近,可你为什么总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

    郁繁适时绕回话题:“因为我看得开啊!”

    莫悠然顿时失笑。

    两人又聊了片刻,郁繁推了一下她的木椅:“你院中还有只小妖要看顾呢,再说话,他就要饿坏了。”

    “丫鬟这时应当早已送他饭食了。”莫悠然微抬起眉,“阿楚这活泼的性子,在你身边待得久了,连我都有些动容。我觉得,阿楚对待那虎妖更得心应手一些。如今看来,倒不如将那虎妖送给姐姐看顾。”

    郁繁苦笑。

    她正在筹划皇宫的事情,更何况公主府里还有个还没有开智的白月灵,她是有心也照顾不了。

    因此,郁繁违心道:“我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不喜欢小孩子?!”莫悠然有些惊讶,“那阿楚你同我表哥将来该怎么办?”

    这谎扯过了头,郁繁有些尴尬,干笑道:“日久天长,我想开了就有了……”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郁繁后悔得有些想扇自己几个巴掌。

    莫悠然目光变得怜惜:“阿楚这么想情有可原,可我姨母,可能并不会同意。”

    郁繁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同她交流,因此,她开始用眼神暗示莫悠然身后的丫鬟。

    丫鬟会意,立刻上前,和郁繁一唱一和将莫悠然带到院外。

    郁繁感觉自己脸红了,真是被羞红的。

    近日天气转热,又出了这么一出,郁繁索性任门敞着,从妆台上抽出纨扇来为自己扇风。

    李嬷嬷从幕后走到台前,她方才也听到了郁繁两人的谈话,这时她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解。

    “小姐为何不想要孩子?老奴看您挺喜欢孩子的……”

    郁繁斜睨她:“离开天京许久,我见多识广,有些想法自然就变了。”

    李嬷嬷露出急切表情:“小姐,这可不行,您要是不要孩子,万一姑爷以后要是纳了妾,以后您恐怕在谢府会站不住脚。”

    “嬷嬷,您想的可真长远。”郁繁郁闷道,她挥手,准备将这个话题揭过,“这件事,等夫君回来我会同他商量。嬷嬷现在不必管我。”

    李嬷嬷脸上的皱纹全都皱到了一起。

    郁繁深深看她一眼,然后缓缓转过头。

    偷梁换柱这么久,身边说话最多的人便是李嬷嬷了,一想到马上要同她分开,她心里还有些微的不舍呢。

    李嬷嬷迈步上前:“小姐,您不能……”

    郁繁将脸埋进手心。很好,现在那些微的不舍也没了。

    那些耐心的劝导还是留给她的分身和真正的孟楚说吧。

    月上中天,正是一片寂静时,郁繁走到窗边,又回看了这个温馨的小院一眼,她便化作了一只白鸽飞离梅苑。

    原以为这次还同之前一般顺利,可才飞到墙头,一道熟悉的剑影便蓦的向她攻来。

    郁繁惊吓得魂都要出窍。

    这专属于谢思行的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机立断,郁繁拼了老命飞回窗边,又心情复杂地变回了孟楚的模样。

    那剑寻着妖气一路紧追不舍,郁繁刚变回孟楚,青冥剑便紧咬着跟来,电光石火间就已经逼近了她的脸。

    郁繁当即大喊一声。

    “救命!”

    喊声穿过树叶间隙,穿透石墙,一路落到了谢思行耳中。

    他立刻掐诀止住了剑。只是那剑似是不满,一直同他的命令僵持着。

    周围的烛火经由郁繁这么一喊全都亮了起来,她惶然看着距离眼眸只有一寸的剑,心中惊魂未定。

    今晚谢思行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方才真是千钧一发,惊险过后,郁繁仍有些心悸,整个人不由向后趔趄了两步。

    吓死她了,她还没完成雄心壮志,但小命差点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郁繁心中气坏了!

    李嬷嬷闯进了门,见她这副惊慌样子,三下五除二地跑到了郁繁身边。

    她搀扶着郁繁的肩:“小姐,你怎么了?”说着,她循着郁繁的视线望去,当看到窗边有一把铮铮作响的长剑时,登时又发出一声惊叫。

    “小姐,这是什么?!”

    这下院子里更是热闹,又有几个丫鬟跑了进来。看到长剑时,皆是瞪大了眼睛。

    长剑始终停在窗边,剑尖一直指着郁繁的方向,李嬷嬷鼓起勇气挡在郁繁面前。

    “这把剑是谁的,竟要伤害我家小姐!”

    青冥剑剑芒大盛,似是要摆脱束缚。许久,那剑芒的光芒逐渐微弱了下来,咻的一声,长剑径直向墙外飞去。

    想到谢思行可能正停在墙外,而他此时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郁繁收拾了表情,立刻越过李嬷嬷等人冲出门去。

    跨过门槛,郁繁果然见到了谢思行的身影。他正在收剑入鞘,但青冥剑始终在颤动,这在平时简单的动作倏地变得有些费力。

    郁繁急急跑到谢思行面前,质问道:“这三更半夜,兄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剑为什么要跑到我面前?”

    平日温和,从没说过狠话的人倏地这么疾言厉色,谢思行思索着,不禁对青冥剑多了些埋怨。她如此表现,显然青冥剑的所作所为惊吓到了她。

    谢思行垂下眉眼望向自己手中的青冥剑。

    这是怎么回事,青冥剑是把有灵气的剑,对妖气向来十分敏感,它为何会突然出鞘飞向梅苑?

    谢思行神色变得凝重:“青冥剑不会出错,梅苑中大概有妖。”

    郁繁抬手指向自己,一脸坦然道:“兄长这话,难道是说我是只妖?”

    谢思行目光深邃,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也许,是它出错了。”

    手中的长剑轻轻颤了颤。

    郁繁瞧着它似是不服气,她心中轻嗤,别过头垂着眉眼说道:“兄长还没回我上个问题呢。更深露重,兄长该回去休息才是。”

    谢思行一怔,默了默,沉声说道:“你今日受了惊,我担心那妖有同伙还会袭来……”

    “原来是这样。”郁繁沉吟道,片刻抬头,“兄长这一整夜都要守在这里吗?”

    说话时,她的眼底有些哀怨。

    谢思行颔首:“以防万一,我今夜是要守在你苑外的。是我一时疏忽让你受惊了,你若还困着,便先回去休息吧。”

    半路折返,郁繁现在心里都是气。听到他说出一整夜都要守在苑外的话,郁繁更是气恼。

    暗暗瞪了他一眼后,郁繁道了谢,然后转过身,甩了衣袖,缓缓向房间走去。

    今晚离开谢府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只能等明日谢思行离开再说了。

    郁繁挥退了房间中的丫鬟,又向李嬷嬷说明了原委,最后心中颇不是滋味地躺到了床上。

    凌厉眉眼又狠狠剜了窗外一眼,郁繁忿忿然一会儿,索性闭上眼睛睡觉了。

    次日,意识模糊之际,郁繁耳边响起了几声悦耳的莺啼。

    她陡然睁开双眼,立刻差人去看谢思行现在在何处。

    一盏茶后,当听到丫鬟禀告谢思行已回到幽竹苑时,郁繁顿时如释重负。

    梅苑和幽竹苑之间这么长的距离,她现在施法,那个该死的青冥剑应该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吧?

    屋中无人,郁繁试探地透出一丝妖气。

    半晌,见窗外始终没有动静,郁繁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仔细观察了周围,察觉到没有危险后,郁繁这才又幻化成鸟儿飞向天际。

    飞过墙头,那长剑没有来;又飞过一道,还是没来。郁繁长长吐出一口气。

    扬眉吐气过后,郁繁恣意向谢府后门飞去,翅膀刚越过门边,她却猛地感受到一阵束缚。

    天哪,谢思行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坐在长宁殿中,素手轻抚着白月灵有些扎人的毛,郁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才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壮士。

    谢思行——他可要在出门前好好祈祷一下。今天她不教训他,她名字就倒着写!

    采荷一直在殿中近身服侍,望见公主憔悴的脸色,她心中不无惊讶地看向她。

    殿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奇怪?

    郁繁幽幽问道:“谢思行什么时候到?”

    采荷觑着长公主的神色,提心吊胆回道:“大概是巳时,还有一个时辰……”

    郁繁抬头恨恨看着前方:“本公主可等不了那么久,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过来!”

    采荷心头疑惑,却丝毫不敢探寻公主的想法。她转过身,急忙向殿外走去。

    殿中只余郁繁一人,她心不在焉地摸着白月灵的头,状似漫不经心问出一个问题。

    “我一会儿便要教训他。你可要想好了,一会儿你若是偏向他,我可饶不了你。”

    腿上的柔软身躯忽的颤了颤。

    郁繁幽幽道:“乖,你若不听话,我便将你丢到兔肉馆去。”

    白月灵猛地发出轻轻的呜咽。

    郁繁轻轻弹了下它的头。

    一柱香过后,谢思行那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郁繁面前。

    他在苑外整夜守卫,五六个时辰,面上却不现丝毫憔悴神色。

    郁繁一双满是幽怨的眼睛看着他。

    “谢思行,你可知我将你唤来是为了何事?”

    谢思行神色冷冷,不动声色说道。

    “不知。”

    郁繁冷笑:“本公主唤你来,是因为你犯了错。”

    谢思行蹙起眉,采荷也是好奇地向她看来。

    郁繁悠悠说道:“这几日你没有好好照顾我的兔子,到如今它已经瘦了许多。”

    白月灵一颗小脑袋瓜和采荷一齐看向她。

    采荷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公主怀中的兔子明明这几日被养的油光发亮,看着都胖了许多,怎么会瘦呢?

    难道长公主这是在故意挑事吗?

    郁繁打定主意要将无事生非贯彻到底,她施施然看向谢思行,唇角微扬。

    “你可认罪?”

    她话音刚落,谢思行还没开口,白月灵便首当其冲用呜咽声表示抗议。

    郁繁飞了它一个眼刀。重重将它的头按在怀中,郁繁继续挑衅地看着谢思行。

    意料之中,谢思行回道:“殿下亲口许下承诺,让我五日都不必来到公主府中。况且,这兔子十分亲近殿下,还有许多……”

    郁繁冷声截断他的话:“我只说不必,又没不让你来!饿死了我的兔子,你万死难逃其咎!”

    白月灵开始用爪子隔着轻薄的纱衫挠她。郁繁被它这个“叛徒”气的半死,索性将它直接递到采荷手上。

    谢思行抬眼,眸中尽是漠然:“殿下要做什么?”

    “好问题。”郁繁挑眉,然后伸出素手,“将你的剑给我。”

    面前的人咬牙:“我不许你再将我的剑交到其他人手中玩弄!”

    郁繁冷哼:“我想要什么,哪怕是你的清白,你都必须交到我手上!否则,本公主便去找你父亲好好算账!”

    谢思行神色越发的冷,眉眼间逐渐露出痛苦神色。

    郁繁无情催促:“你动作快些,本公主的时间很宝贵。”

    长宁殿中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