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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她弄巧成拙 第27章 来客

    林叔又看了一眼谢嘉煜,眼中掠过一丝惊叹:“楚丫头,这人面目生的极好,气质也……”他想了想,下了定论:“必是人中龙凤!”

    末了,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楚丫头,遇见好的,得先把他弄到碗里来,若之后再遇见中意的,再选就是。”

    孟楚真是有口难言。

    林叔膝下无女,她在这小河村住了两三年,除了陪伴在师傅身旁,便与林叔最为交好。兴许是见她老大不小却没个夫婿,林叔便心疼起来了。

    孟楚一言难尽地看了林叔一眼,叹了口气道:“林叔,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晓。至于夫君……”

    她忽然福至心灵,回想起爹娘为自己订下的亲事。

    沈公子曾向她保证天衣无缝,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拿此事搪塞过去。

    孟楚清了清嗓子,坦然说道:“林叔,我已经成婚了!”

    “成婚?!”林叔身子剧烈地抖了抖,随后满脸惊讶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信,“楚丫头,你才走了几个月,怎么就成了有夫之妇了?”

    他微眯双眼,怀疑地看向她:“楚丫头,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孟楚挺了挺身板,一脸坦率:“林叔,我们什么交情,我骗你做什么?”

    林叔瞬间苦了脸:“嗐,楚丫头,成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你林叔一声?”

    想起前事,孟楚不由皱起眉:“还不是我爹娘,他们将我关在府中,不许我出去,盲婚哑嫁的,我成婚之前只知道夫家是哪家,其余的一切都不知晓。”

    谢嘉煜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之人。

    天京之中,近几个月成婚,新娘子又姓楚……

    林叔问道:“你嫁过去后,那夫家待你可好?”

    连新郎官的脸都没见到,好不好的更谈不及,她连府门都没进!

    孟楚打哈哈:“哦,他长得很好看,很合我的眼。”

    林叔点点头:“那便好。”他唏嘘:“可惜没看见你出嫁……”

    谢嘉煜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他在城中交友甚多,平日虽不甚关心,可还是有人对他提上几嘴。

    新娘姓楚,又是高官之家……倏地,谢嘉煜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新郎官的面貌。

    是个姓魏的公子。

    谢嘉煜不由咂舌,难言地看向身边的人。

    魏国公家的公子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时常鱼肉百姓,欺男霸女。至于样貌……谢嘉煜觉得,若他出身于一个平常百姓之家,恐怕是寻不到属意于他的女子的。

    身旁,背着包袱的女子还在说着话,谢嘉煜看着她,脑海中话语霎时脱口而出。

    “你是逃婚出来的么?”

    孟楚整个人蓦的僵住,她僵硬转头,然后嘴巴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果真是这样。谢嘉煜挑眉。

    林叔再次惊住:“楚丫头,你方才不还在说夫郎生的很好看,夫家待你很好嘛,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是逃婚出来的?”

    嘴瓢了……孟楚双眼流出无形的泪,捂着嘴,脸庞皱的像个苦瓜。

    片刻,她生硬地转了话题:“林叔,此事太过复杂,以后我再同你谈。”

    孟楚将谢嘉煜拉到一旁:“你是怎么知晓我是逃婚出来的?”她没同他谈过天京中事,也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怎么猜到背后之事的?!

    谢嘉煜眉眼淡淡,抱臂看着她:“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你的身份。”

    孟楚愕住:“我的身份?”

    谢嘉煜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揶揄地看着她:“你爹是三品高官,你是家中独女。”

    沈公子的计谋竟然已经被拆穿了!眼前这个外人竟然都知道了她逃婚之事……

    孟楚身体抖啊抖,就像狂风中的一根芦苇,只是一吹,就会被轻易吹走。

    她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做?”

    谢嘉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做?”

    眼前男子一直欲说还休,一句话几次三番说不清楚,就是在吊着她,要和她谈条件!

    孟楚心中慌乱情绪霎时消散,怒睁着眼看向眼前之人:“你别想对我提什么要求,这次逃婚,我是铁了心的!打死我也不回去!”

    谢嘉煜蹙起眉来:“你在说什么?”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在和你谈条件?!”

    “你不是吗?”孟楚仰起脸,气狠狠地看着他。

    “我才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之人!”谢嘉煜眉心紧蹙,“楚小姐,逃婚之事你自有安排,我何必去趟你的浑水?”

    孟楚心中怒气散了些,试探地问道:“你这话是真的?”

    “我何必对你说什么假话。”

    孟楚放下心来,正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忽然掠过他方才说的一句话。

    “楚小姐?”她愣怔着问道。

    谢嘉煜闲闲看着她:“唤你楚姑娘也行。”

    “还是楚姑娘更好听些。”

    闹了半天,原来是他认错了人。现在看来,他是将自己认成了天京中楚家的小姐。也好,至少沈公子将自己的事情瞒的很好。

    可她长久不在京城,这个楚姑娘大名叫做什么她全然不知。若是以后被问及名字答不上来,这可不就又暴露了么?

    于是,孟楚轻眨着眼,探头到他面前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谢嘉煜真是弄不明白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白了一眼后,他蹙眉不耐烦道。

    “楚灵雅。”

    “对,没错,我确实唤作楚灵雅。”

    谢嘉煜扶额。

    身份的问题解决,孟楚大大放下了心,眉眼不由绽开:“你已经知晓我身份了,现在该道出你的身份了。”

    谢嘉煜侧眸看她:“难道不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吗?”

    “那你也是知道了。”

    无奈至极,谢嘉煜随口掐了个名字:“谢仲。”

    孟楚摩挲着下巴,低头思索:“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夜黑风高,周围的烛火又熄灭了几盏,见一旁两人还在说着话,林叔觉得必须打断两人。

    “楚丫头,你还拿不拿钥匙?”

    “林叔,我拿!”孟楚立刻回神,她跳着蹦着来到林叔身边,“我现在随您去取。”

    她回头看了谢嘉煜一眼:“你在这里等待片刻,我稍后回来。”

    等和林叔走到谢嘉煜绝对听不到的地方,孟楚凑到林叔耳边,低声说道:“林叔,以后千万莫要在外人面前道出我的名姓。”

    林叔一愣,随后便想到那年轻人口中的逃婚之事。他点头,然后担忧地问道:“楚丫头,难道你所嫁非人?”

    孟楚点头。

    “那你为何同我说你同夫家相处极好?”

    孟楚转了转眼眸,一脸狡黠:“我那不是怕您担心。”

    林叔心疼地看着她:“可怜的孩儿,你爹娘待你不好,夫家又欺负你,日子这么苦,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孟楚立刻苦起脸来:“林叔,我很伤心的。”

    林叔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这些日子,你便在这里住下吧,若米粮不足,便来找你林叔!”

    孟楚绽开笑容,两眼弯的像新月:“林叔,你待我真好!”

    天京,刘府。

    昨日将刘松气走,直到月上梢头,郁繁都没瞥见他半个衣角。

    刘伯玉看到她诧异表情,方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松儿他怎么一点都体会不到我的苦心?”

    刘夫人有些不满:“还不是你成日对他说些气话!他心情不好,哪还能看得进去书!”

    “他若在看书,我又何必对他那些气话!”

    刘夫人双手绞着手绢,一脸气愤地看着他:“你在松儿年幼时离京,那时怎么不多惦记着他,现在到来后悔,已经迟了!”说着,她瞪了郁繁一眼:“如今,你对这个外来的倒是比松儿还上心!”

    她的话本让刘伯玉心生懊悔,可后一句又将话引到义谦身上,言语间尽是不满。刘伯玉皱起了眉:“你在说些什么话?义谦他心地良善,我不容你如此说他!”

    刘夫人啐了一口:“我方才可没指名道姓,你现在倒是主动承认了?”

    “你这妇人,别在这里歪曲事实!”

    刘夫人气的跳了起来:“我偏要说!你回来后,见过松儿几次,又对他说过几次话!对你的这个义子又说过几句话!”

    “我也想说,可松儿时常在外,你我见到他的次数皆是寥寥无几……”

    刘夫人大叫:“都是借口!你想见他,便会派人去寻!”

    刘伯玉好笑地看向她:“寻,去哪里寻?我若派人从花楼中请回去,在天京怕不是要丢多大的脸!你让我死后怎么面见祖宗?”

    “都是借口!”

    两人吵得难舍难分,郁繁站在一旁,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劝架。

    毕竟这是刘府长久以来存在的问题,她一个外来人不好插手。

    郁繁思索着等两人气焰降些再走上前说些场面话。

    花厅里充斥着吵架声。

    郁繁漫不经心地四处望着,眼角忽然在门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安置在沈宅的仆人。

    定了定神,郁繁又看了眼刘伯玉两人,然后缓步走到门外。

    “什么事情?”

    仆人凑过来,低声道:“小眉姑娘出事了。”

    郁繁轻点右臂的动作停住。

    上马车前,郁繁说道:“你去花楼,想个法子让刘松回来。”

    家宅不宁,真是恼人。

    到了沈宅,郁繁问起王小眉的事情。她想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法子留在她宅中。

    “王姑娘淋了雨,受了风寒。”

    很随便的一个理由,在郁繁意料之中。

    没再多问,郁繁抬步向前走去。一只脚刚刚迈上石阶,门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沈公子,我受了凉,你不要进来了。”

    郁繁低头静静地听着,这低哑的声音,倒是像真正生了病的。

    郁繁站在门外,轻声问道:“王姑娘,你现在还好么?”

    “已经请过大夫了,但头还是有些昏沉,不碍事。”末了,又听她说道:“沈公子,我无意留宿在你府中,等风寒痊愈,我会立刻离开。”

    郁繁体贴说道:“王姑娘,你还在病中,宅中无人,你在这里养好病,千万要多住些日子养好身子。否则身子落了病根,后患无穷……”

    屋内传来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我会的,沈公子,多谢你收留。等身子养好了,我会自行离去。”

    郁繁笑道:“姑娘将我的话听进去便好。”

    转身走下石阶,郁繁放大声音对身边的仆人吩咐道:“再去买个服侍的丫头来,王姑娘身边无人照顾,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王小眉的声音又传来:“沈公子,你不必多此一举,我一个人便能好好照顾自己!”

    郁繁叹气:“王姑娘千万莫要逞强。”

    她又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然后将一两银子递到仆人手中。

    做完此事,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只飞鸟从墙头轻盈飞下,然后停立在窗边。

    窗半开着,郁繁看过去,屋内场景一览无余。

    李嬷嬷不在,房中只有她的分身在用着晚膳。

    听到动静,“孟楚”看过来,一人一鸟视线对上,郁繁一笑,然后旋身变成了孟楚的模样。

    桌边的身影霎时如烟消逝。

    烛花噼啪一声爆起来,郁繁在满室明亮中走向分身方才所在的地方。

    才坐下,李嬷嬷便推门笑着走了进来。

    再见到桌上只动了分毫的晚膳时,李嬷嬷顿时苦了脸:“小姐,您怎么还是只吃这么点儿?”

    郁繁支起下巴瞧她:“水土不服,过一段时间便好了。”谷中的灵果吃多了,吃这些五谷便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也是,谢府的饭菜同孟府不同,您现在还不习惯。”李嬷嬷点点头,问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还好么?”今日谢夫人一早便有事寻她,回门的人又不缺她一个,因此李嬷嬷很遗憾自己没有跟去。

    郁繁看着她,真挚说道:“他们身体康健着呢,我父亲他一口气还是能吃八碗饭,母亲眼角的皱纹也还是如常。”

    听她这么说,李嬷嬷顿时放下心来:“如此便好。”说着,她看了眼窗外,然后快步走到郁繁身边,俯下身问道:“小姐,您可有同老爷夫人他们谈谢府的事情?”

    郁繁摇头:“我只说了夫君出去处理事情,其余什么的都没说。”

    李嬷嬷欣慰地看向她:“小姐,你懂事了。”可心底终归有丝不甘,她叹了口气:“这等婚姻大事,谢家二郎怎么能如此不懂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不顾新嫁娘的感受毅然离府?”

    郁繁支着头,右手轻拍着脸颊,兴致盎然地看着李嬷嬷为此生气的模样。

    要是让李嬷嬷知道她家小姐和谢家二郎一起逃婚,怕是会气急败坏吧。

    李嬷嬷生着闷气,郁繁站起身,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嬷嬷,别生气了,谢夫人她们待我这么好,我相信夫君他很快就会回来,日子苦尽甘来。”

    她笑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门。

    李嬷嬷诧异望向她:“小姐,天色已经黑了,您要去哪里?”

    郁繁扬眉:“我去同母亲说说话。回府后,我还没同母亲说过话呢。”

    李嬷嬷几乎要笑开了花,小姐如此懂事,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去吧。”李嬷嬷嘴角咧开,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姐离开。

    半刻钟后,郁繁站在了谢夫人房前。

    刚用过晚膳,谢夫人此时必定在房间中休息。

    “门外的人是谁?”从屋内传来谢夫人如一潭死水的声音。

    郁繁温顺回道:“母亲,是我。”

    “原来是阿楚。别站在门外了,快快进来。”

    郁繁轻轻推开了门,然后带着如春日绽开桃花般含羞带怯的笑容缓缓走到了谢夫人的面前。

    谢夫人牵住了眼前之人的手,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面容姣好,憨态可掬,偶尔露出的羞怯情态也非常动人。

    谢夫人看着她,有些高兴,又有些沮丧。

    儿媳极好,可自己的儿子此时却不知道在何处歇脚。

    若他早早见过她特意为他选的新娘子,必定不会就那么贸然地离开谢府。

    郁繁一见谢夫人面貌便洞悉她在想什么,她弯起唇角,打破房中沉默。

    “母亲在想些什么?”

    谢夫人思绪瞬间回笼,唇边扯起一个笑,转开了话题。

    “阿楚今日回门,快同我讲讲回门时发生了什么。”

    郁繁依据分身间断递给她的信息将事情一件一件道了出来。

    谢夫人听完,眉眼露出一丝笑意:“孟大人和夫人都是真性情。”她问道:“在府中,他们可有生气?”

    这是在隐晦地试探她是否将此事告诉了孟老爷他们。

    郁繁摇头:“女儿这么开心,他们生气做什么?要是扫了我的兴,我便不理他们了。”

    谢夫人含笑揶揄她:“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同他们置什么气?”

    郁繁哼了一声,然后逐渐苦起脸来:“我离府时,他们那么伤心,围着我直哭,惹得我也哭了起来,差点摔在地上!”

    谢夫人露出讶异的表情:“怎么会摔倒,他……思行不是一直看顾着你吗?”

    郁繁羞窘着摆手:“不关兄长什么事,都怪我太不小心,上马车时心神不定,然后就向一旁倒去。”

    谢夫人顿时心疼地看向她:“可有摔伤?”

    郁繁摇头,低眉缓缓道:“幸好一旁有人路过,搀扶住了我,否则我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谢夫人轻蹙起眉:“思行他当时没在你身侧护着?”

    双眼游移着,郁繁双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是我太笨拙,上马车时没有留意!我父亲当时在同兄长说话,他们也想帮我,但离得太远……”

    说话时,郁繁悄悄抬眼,只见谢夫人直直看着她,面容端详又严肃。

    末了,郁繁张了张唇,看了谢夫人一眼后,她当即闭上了嘴。

    其中意味,留她自行领会吧。

    房中一片沉默。许久,谢夫人又握住了她的手。

    “阿楚,你在府中可感到孤单?”

    这是何事?郁繁缓缓摇了下头。

    谢夫人笑道:“阿楚,过几日,母亲甥女要来府中住上一段时间,有人陪你说话,你在府中便不会觉得闷了。”

    郁繁眨了眨眼。甥女?可莫要又是一个除妖的。

    谢夫人看着她,脸上笑意逐渐消退,然后露出一抹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