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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监牢 第137章 他与她(3)

    不知为何,今夜的风,都暖了许多。

    没有钻心刺骨的寒风,没有皑皑白雪...

    有的...

    只是那漫天的...

    璀璨烟花。

    在饥饿中,他们相拥着睡去。

    这一晚,睡的格外安心,踏实。

    清晨!

    带着充沛的干劲儿,他早早起床,胡乱给自己身上披了两个麻袋,就迎着寒风冲出家门,手中还拎着一个铁丝,一个布袋。

    这...

    就是他工作的工具。

    临走前,他站在门口,回头望去。

    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看着他,笑着。

    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的笑容,似是没有往日那般疯癫。

    眼神也带着一抹十分微弱的灵动。

    “早...”

    “回...”

    女孩几次张开嘴,又几次闭合,最终十分艰难的说出两个字。

    声音宛如黄鹂,清脆,动人。

    他不禁呆了。

    整整半年,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

    “嗯...”

    “嗯!!!”

    他重重点了点头,看起来是那么激动!

    转身,消失在雪地里。

    女孩儿则是一如往常,坐在窗口处,呆呆的望着远方,直到他回家,才会收回目光。

    只是...

    新年至...

    归村的人,似乎又多了些...

    这让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慌。

    每当远远的看着人走过,她都会将自己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至没人,才重新躲在窗口,等待着他的归来。

    乡里。

    他先是在民宅四周逛了一圈。

    今天的运气不错。

    这些民宅有很多剩菜剩饭。

    甚至他还捡到了两个新鲜的馒头,虽然被冻硬了,但只要回去热热,就能吃。

    而且干净。

    包括剩菜里,竟然有肉!

    这...

    就是过年么?

    过年...

    真好啊。

    他脸上下意识洋溢起笑容,但很快就将笑容收敛,变得一本正经。

    因为他笑起来,会被人一眼看出来是傻子,被欺负。

    所以他不能笑。

    直至夜晚,他来到乡里最大那个酒楼的门外,一如往日,蹲在垃圾堆旁。

    每当深夜,他们的店小二,都会将一天的剩饭剩菜倒在这里。

    当然...

    这里蹲着的,不止他一个。

    同样,还有很多附近乡里的流浪汉。

    只不过大家平日里饭菜是够分的,彼此间也未出现过什么矛盾。

    夜晚一点一点到来。

    回忆着女孩临走前说过的话,哪怕天空已经开始下雪,但他却依旧不觉得寒冷。

    总感觉有一股热流,在体内不断循环。

    终于...

    在一双双饥饿的目光中,店小二走了出去,像是赶狗一样,赶走了那些凑过去的流浪汉们,最终,将剩饭剩菜倒在地上。

    这些家伙,总是会第一时间围过去疯抢。

    唯独他,始终站在边缘,很礼貌的,捡一些吃食就会离开。

    眼看着那些流浪汉们冲去,店小二远远看着他,招了招手。

    他茫然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凑去。

    “给你的。”

    店小二在盘子里取出一个崭新,没有人动过的鸡腿,丢到他的怀里,这才转身,回到酒楼,关闭大门。

    感受着鸡腿的香气,温热...

    他咧开嘴笑了!

    这半年里,女孩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想必她今晚,会很开心吧!

    想着,他小心翼翼的将鸡腿单独包装,收起。

    可是...

    四周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咽着口水。

    他察觉到不妙,疯狂向远方跑着!

    一群流浪汉紧追不舍。

    最终,将其按在地上,撕扯着他的衣服,布袋,试图寻找到那鸡腿。

    但此刻的他却如同疯了般,紧紧护着怀里,如野兽般张开嘴,无论是谁靠近,都会去不顾一切的撕咬,甚至将其中一位流浪汉的胳膊扯下一块肉来,血淋淋的一片,染红了雪。

    不知是谁,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后脑。

    嗡的一声...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最终捂着怀,蜷缩着,晕倒在雪地里。

    鲜血不断涌出,将附近的雪染的血红。

    一群流浪汉们看见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四散着逃离。

    只有他,依旧晕在大雪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就连体温都在逐渐下降。

    土房内。

    天越来越黑!

    女孩看向窗外,一脸慌乱,不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无论有什么事...

    他都是在月亮到树杈前时,就回来的。

    从未有过意外。

    但今天...

    月亮都已经高过树杈了!

    “回...”

    “回家...”

    “不...回...”

    “危...”

    女孩嘴里不时蹦出一个字来,但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急的死死攥紧衣角!

    许久过后...

    “找...”

    “找...”

    女孩猛的起身,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提线木偶,仿佛这东西,是黑夜里,唯一能给自己带来藉慰的物品。

    她疯了似的,冲出门外,迎着漫天大雪,不断看着四周,脚步踉跄。

    眼中满是恐惧,脚步却未停止,在村落外,不断穿梭着。

    却没有发现...

    远处...

    曾经那几个试图猥亵她的混混们,喝的酩酊大醉,远远的注视着她。

    几名混混们对视一笑,眼神中满是欲望,狞笑着,冲了过来,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死死的将其按在地上,无论她多么疯狂的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一点一点褪去。

    月上高空...

    繁星点点...

    雪下的越来越大。

    她手中死死攥着提线木偶,看着趴在自己身上那个男人,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一下,两下!

    木偶碎了!

    但男人却被砸的愤怒起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眼看她还在疯狂挣扎,醉酒下,掏出怀中的匕首,狠狠捅去!

    鲜血顺着女孩的腹部...

    缓缓溢出...

    几人看着满地的血,酒醒了一半,踉跄着起身,仓皇逃窜,消失在村庄的胡同之中。

    只有女孩,那舍不得弄上任何灰尘的衣衫,再次被撕的破碎。

    鲜血将衣衫染红...

    血红的一片...

    正如她初来村庄时,那抹鲜艳的红...

    令人瞩目,难忘。

    只不过,曾经天真,活泼的笑容,早已消失。

    她眼中刚刚恢复的些许灵光,又一次消散,重新露出疯癫的笑...

    攥着那碎掉的提线木偶,于雪地里,轻声低语。

    “回...”

    “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