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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白话版 第三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2

    于是,史进进城,见城内六街三市繁华如常。

    他来到一家小茶坊,拣了座位坐下,唤茶博士泡了一壶茶。

    茶博士将茶端来后,史进问道:

    “这里的经略府在哪里?”

    茶博士答道:

    “就在前面。”

    史进又问:

    “敢问经略府里,可有一个从东京来的教头,名叫王进?”

    茶博士说道:

    “府里教头不少,有三四个姓王的,但不知哪一个是您要找的王进。”

    正说着,忽见一个大汉大步流星走入茶坊。

    史进抬头望去,只见此人身穿官服,形貌威武,颇具军官之风。

    他的装束如何?但见:

    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垂挂两枚太原府金丝纽环。

    上穿鹦哥绿丝战袍,腰系文武双股鸦青绦。

    足蹬鹰爪皮四缝干黄靴,身高八尺,腰宽十围。

    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蓄着一部貉胡须,气宇轩昂。

    那人走进茶馆坐下,茶博士说道:

    “客官若是要找王教头,只要问这位提辖便知道了。”

    史进赶紧起身行礼,说道:“

    官人请坐,喝杯茶吧。”

    那人见史进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颇像条好汉,便与他作揖行礼。”

    二人坐下后,史进问道:

    “小人冒昧,不知官人尊姓大名?”

    那人回答道:

    “洒家是经略府的提辖,姓鲁,名达。”

    “敢问兄弟贵姓?”

    史进说道:

    “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姓史名进。”

    “不知官人是否听说过我的师父,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现在可是在这经略府中?”

    鲁提辖说道:

    “兄弟,你莫不是史家村的九纹龙史大郎?”

    史进赶忙作揖道:

    “小人正是。”

    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

    “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胜过闻名。”

    “你要找的王教头,可是得罪了高太尉的那位王进?”

    史进说道:

    “正是此人。”

    鲁达说道:

    “洒家也听过他的名声。”

    “不过,他不在这里。”

    “听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做事。”

    “咱们渭州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他并不在此。”

    “既然你是史大郎,那真是久仰久仰。”

    “走,咱们上街去喝杯酒吧。”

    鲁提辖拉住史进的手,出了茶坊,还回头说道:

    “茶钱洒家替你付了。”

    茶博士连忙说道:

    “提辖尽管吃,不妨事,请慢走。”

    两人挽着胳膊走出茶坊,行了三五十步,只见前方一群人围在一片空地上。

    史进说道:

    “兄长,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挤开人群看去,只见中间一个人,靠着十几根杆棒,地上摊着十几个膏药,一盘子装着膏药,插着一张纸做的标识,原来是个江湖卖艺卖药的。

    史进一看,认出了此人,竟是当初教他基本枪棒的师父,绰号打虎将李忠。

    史进在人群中喊道:

    “师父,许久不见!”

    李忠一见,问道:

    “贤弟,怎么到这儿来了?”

    鲁提辖说道:

    “既然是史大郎的师父,那便一起去喝三杯。”

    李忠说道:

    “等小人把膏药卖完,讨回些钱,就去找二位。”

    鲁达不耐烦地说道:

    “谁有功夫等你,去便一道去。”

    李忠为难地说道:

    “小人也没办法,这可是小人的吃饭家伙。”

    “提辖先走,我随后赶来。”

    “贤弟,你就陪提辖先行一步。”

    鲁达性急,一把推开围观的人,骂道:

    “你们这帮龟孙子,撒腿滚开,不走的洒家揍死你们!”

    众人见是鲁提辖,吓得一哄而散。

    李忠见鲁达凶猛,虽然心中不快,却不敢发作,只能陪笑道:

    “提辖脾气真是火爆。”

    李忠收拾行头,将枪棒寄存好,三人转过几条街,来到州桥下的一家着名酒楼。

    这家店是潘家开的,门前挑着望竿,挂着酒旗,随风飘扬。

    只见这酒楼别致,正如诗中所写:

    风拂烟笼锦旆扬,太平时节日初长。

    能添壮士英雄胆,善解佳人愁闷肠。

    三尺晓垂杨柳外,一竿斜插杏花傍。

    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三人上了酒楼,找了个清静的阁子坐下。

    鲁提辖居主位,李忠坐对面,史进坐在下首。

    酒保上前行礼,认出了鲁提辖,问道:

    “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鲁达说道:

    “先打四角酒来。”

    酒保摆好酒菜,又问道:

    “官人想要吃什么下酒?”

    鲁达不耐烦地说道:

    “问什么!”

    “有啥端啥来,算账洒家还你,别啰嗦!”

    酒保连忙退下,没一会儿就送上酒肉,摆了一桌子。

    三人边饮边聊,说些闲话,较量枪法。

    正谈得尽兴时,忽听隔壁传来哽咽的哭声。

    鲁达心头火起,将手中的碟子重重摔在桌上。

    酒保听见动静,急忙上楼查看,见鲁提辖满脸怒色,战战兢兢问道:

    “官人需要什么,小人去办。”

    鲁达怒道:

    “洒家要什么!”

    “你认得洒家吗?”

    “竟敢让人在隔壁哭哭啼啼,搅得我们兄弟无法喝酒!”

    “洒家可没少你酒钱!”

    酒保赶忙解释:

    “官人息怒,小人怎敢!”

    “这哭声是隔壁那父子二人发出的,他们平时绰酒座唱曲儿,可能一时悲伤哭了起来,并非有意打扰。”

    鲁提辖说道:

    “简直荒唐!把他们叫来!”

    不一会儿,酒保领着二人过来。

    只见前面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后面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手中拿着拍板。

    两人战战兢兢站在鲁提辖面前。

    那女子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也有几分姿色,楚楚可怜。只见:

    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

    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

    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

    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

    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

    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那女子鬓发蓬松如云髻,插着一支青玉簪,腰肢纤细,身穿六幅红罗裙。

    素白的旧衣衬托出如雪般的肌肤,淡黄色的软袜衬着精致的弓鞋。

    她双眉紧蹙,眼泪如珍珠般滴落,粉面低垂,脸上的肌肤宛如消融的白玉,未施脂粉却自带风韵。)

    看上去,若非忧愁疾病缠身,便是积郁已久。

    那妇人拭去眼泪,走上前来深深地施了三个万福礼,那老者也随即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