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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兵王 第20章 梦中人

    赵延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桀龙,索性拿出短刀割肉,拖延一下时间。

    桀龙看到那把熟悉的短刀,顿时觉得肉疼,原来还算可以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差,眼角抽了抽,一抹杀意掠过。

    赵延年感觉到了,不禁后悔。

    不该将这把刀拿出来,这不是故意刺激桀龙吗?

    拿到这把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把难得的好刀。不仅装饰华美,而且非常锋利。

    很可能不是普通的铁。

    按理说,这时候还没出现百炼钢,打造不出这么锋利的刀。

    唯一的可能就是材质不同。

    草原横贯欧亚大陆的北方,东西方的交流远比中原方便,更容易得到其他地区传来的好物。

    比如传奇一般的乌兹钢。

    赵延年吃了两块肉,抹去刀上的油脂,收起刀,藏入怀中。

    桀龙的眼睛一直盯着刀,就像粘在了上面一样,直到赵延年收起刀,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看向赵延年的眼睛。

    “相国,你也认为右贤王无法收回河南地吗?”赵延年缓缓问道。

    桀龙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那你就有必要重新理解一下我前面的那句话。”

    “哪句话?”

    “左贤王不适合在草原上生存。”

    桀龙皱起了眉头,心情很不好。

    他最不喜欢中原人的就是这一点,有话不好好说,非要绕个圈子。

    这和匈奴人直来直去的习惯完全不同。

    “怎么说?”

    “仅就草原而言,左贤王为人仁厚,的确不太合适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就算汉朝不攻击他,匈奴内部的强者也会攻击他。可是如果换一个想法,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是最适合草原的。”

    桀龙莫名其妙,好奇心却被吊了起来。

    身为相国,他当然希望於单能平平安安。

    “比如?”

    “比如汉朝不再是匈奴人的敌人,而是匈奴人的……”赵延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靠山。”

    “靠山?”桀龙哑然失笑。“你是想说匈奴投降汉朝,以汉朝为宗主国吧?”

    “这么说也没问题。”赵延年承认了自己在语言上没什么天赋。

    “笑话。”桀龙不屑地哼了一声。“匈奴乃天地所生……”

    赵延年抬手,直接打断了桀龙。“从冒顿统一草原以来,五六十年,匈奴人有什么进步吗?你再看看汉朝,又是如何不同。就像两个人比武,一个停滞不前,一个每天都有进步,你觉得最后谁会赢?”

    桀龙皱着眉,不知如何反驳赵延年。

    身为左贤王相国,他对汉朝的变化并不陌生,自然知道汉朝之富,与冒顿的时候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这些年,不断有匈奴人降汉,有不少人封了侯,消息传回草原,无数人心动不已。

    桀龙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依然不认为汉朝能打败匈奴。

    在他看来,汉朝就是一只羊,养肥了,正好宰。

    桀龙平静下来,冷笑道:“匈奴是狼,汉朝是羊,哪有狼奉羊为宗主的道理。”

    赵延年忍不住反唇相讥。“你觉得蒙恬的三十万秦军也是羊吗?”

    “……”桀龙彻底哑火。

    赵延年站了起来,拱拱手。“相国恕罪,我只是一个武夫,不擅言辞。如果有让相国不开心的地方,还请见谅。不过,请相国相信,我是真心为左贤王、为相国着想。如果左贤王继位,与汉朝化干戈为玉帛,为汉朝守边,汉朝能给匈奴的远远不止现在这点。合则两利,败则两伤,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他告辞出帐。

    他知道,桀龙不会接受这个建议,甚至於单也不会。

    不被汉朝打得丢盔弃甲,匈奴人是不会认怂的。

    但是,桀龙会记住他这些话,在某个合适的时候重新想起,然后心念一起,顿觉天地宽。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桀龙有生之年应该可以实现。

    ——

    出了桀龙的帐篷,刚走了几步,段叔从后面追了过来,与赵延年并肩而行。

    “赵君刚赴相国的宴请归来?”

    赵延年看着没话找话的段叔,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段生有何指教?”

    “哈哈,不敢。”段叔干笑两声。“你在相国的部下面前为左贤王说话,左贤王很高兴,让我来致谢,顺便请教请教。”

    “有你这位大儒做智囊,何必问我一个武夫。”

    段叔连连摇手。“赵君,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董生的一个再……再传弟子,不敢自称大儒。”

    赵延年哈哈一笑,顺势问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不是说天子独尊儒术么,你学问这么好,怎么不去长安,反而来了草原?”

    段叔轻笑一声。“天子独尊儒术?你从哪儿听来的?”

    “难道不是?”赵延年一头雾水。

    “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否则我又何必背井离乡,到草原来讨生活?”段叔叹了一口气。“虽然不能辅佐明天子,能教化蛮夷为华夏,也算是为中原尽了一份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确很厉害。”

    段叔苦笑着摇摇头。“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赵延年严肃地说道:“我不是取笑你,是真的这么想。”

    段叔诧异地看了赵延年两眼,想了想,又说道:“就算是的,又有什么用呢?正如你所言,左贤王已经不适合在草原上生存。我都不知道是教化了他,还是害了他。”

    赵延年想了想,将刚才与桀龙说的话告诉了段叔,最后说道:“如果你能劝左贤王与汉朝结盟,不仅功德无量,将来在史书上也会留下一笔。”

    段叔愕然,半晌没说话。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当然,前提是左贤王在草原上能活下去,顺利的继承单于之位,没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的确如此。”段叔哭笑不得。

    “这都几天了,右贤王还没来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营外,赵延年站在山坡上,看向南方的地平线,心生疑惑。

    他到於单的营地已经好几天了,右贤王一直没有现身。

    他是不知道於单来了,还是知道了也没当回事?

    於单的营地就在大泽旁,就算隐蔽一点,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透露。

    还是说,於单是刻意瞒着右贤王,不让他知道?

    “右贤王已经派了使者来,说是蹀林大会的事务繁杂,还没准备好,请左贤王再等几天。”

    赵延年转头看看段叔。“他是在拖时间吗?”

    “说不准啊。”段叔叹息道:“单于病重的事不是秘密,现在是左贤王有求于他,他当然可以借机拖延,抬抬价钱,多要一些好处。”

    “那左贤王有什么打算?”

    “再等两天。如果右贤王还不来,就起程回单于庭。”

    “单于庭每天都有消息来?”

    “当然。”段叔笑了一声,露出几分得意。“单于庭有事,最多两天,左贤王就能收到消息。”

    “这么快吗?”

    “就是这么快。”段叔抬手,示意赵延年不要再问了,这是机密。

    赵延年有点不以为然,他对段叔这种儒生本能的不信任。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这些人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兵书就是名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一地鸡毛。

    “除了右贤王,还有对单于之位有兴趣吗?”

    “对单于之位有兴趣的人多了,可是除了右贤王,没人有实力和左贤王一较高下。”

    “如果有右贤王支持呢?”赵延年越想越觉得不安。“右贤王在这里拖着左贤王,其他人在单于庭搞事情,然后集结对左贤王不满的人,起兵……”

    段叔面色大变,盯着赵延年看了两眼,转身就跑。

    “嘿,我还没说完呢。”赵延年叫道。

    但段叔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