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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兵王 第43章 十世不晚

    第二天一早,於单的部下还在准备早餐时,有人来报告,仆朋的妻子来了,就在山脚下。

    被请到於单面前的赵延年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又问了一遍,才确定是真的。

    於单挥了挥手,让人去带上来,又对赵延年说道:“怕是冲着你来的。”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赵延年有些疑惑,不懂於单为什么这么说。

    来的是王君曼,又不是林鹿。

    如果是林鹿来劝降,他还有考虑一下的可能。现在林鹿已经死在右大将的箭下,仆朋的妻子变成了王君曼,劝降的事,提都不要提。

    仆朋可以放下,他不愿意。

    仆朋是匈奴人,生死由命。

    他是汉人,有仇必报,十世不晚。

    过了一会儿,王君曼来了,带着小鹿。

    看到赵延年,小鹿先张开双臂,欢呼着奔了上来。

    “延年阿哥——”

    赵延年蹲下身子,将小鹿抱起,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他亲了亲小鹿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冷不冷?”

    九月的草原,晚上已经可以结冰了。

    “冷。”小鹿紧紧地搂着赵延年的脖子。“阿妈一直抱着我,我才没有冻坏。”

    赵延年看了一眼来到面前的王君曼,欠身行礼。

    “多谢阿嫂。”

    王君曼面带微笑。“这是我的本份。小鹿很乖,我很喜欢她。”

    赵延年没说什么。

    抱起小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小鹿这几天过得不错,身体明显沉了一点。身上的衣服也好了许多,不像以前,补丁摞补丁的。

    王君曼顿了顿,又道:“可惜我没做过母亲,不知道怎么照顾雷电。”

    赵延年看向山下,却没看到雷电的影子。

    “他想来看你,但是右大将不让他来。”王君曼看出了赵延年的心思,解释道。

    赵延年有些遗憾,带着王君曼,来到仆朋的帐中。

    “夫君……”

    “老婆……”

    赵延年没有跟进去,抱着小鹿在外面玩。他悄悄地问小鹿。

    “新妈妈对你好不好?”

    “好。”小鹿不假思索的说道:“她给我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衣服,还帮我扎好看的辫子。”

    赵延年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得不说,王君曼的到来,让仆朋家的经济情况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善。

    图诺经营一生的财产,如今都成了仆朋的。

    “她还给阿妈堆了一个大石堆,每天带我们去看阿妈。”

    “石堆?”

    “对啊,就是在阿妈身上铺石头。延年阿哥,你说,阿妈会不会因为石头太重,翻不了身?”

    赵延年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他点点小鹿的鼻子。“不会,那是……”他想了想,一声叹息。“石头越多,你阿妈越开心。”

    匈奴人安葬时,不在墓前立碑,习惯在墓顶堆石头,然后在石头上写上墓主的名字。

    石头越多,石堆越大,象征着死者占有越多的财富,拥有越高的地位。

    王君曼是个合格的主妇,想得很周到。

    “是这样啊,那就好。”小鹿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口,眉开眼笑。

    “雷电怎么样?”

    “他不好。”小鹿撅起了嘴。“他现在只想练武艺,都不陪我玩了。”

    “他练武是为了保护你。”

    “是吗?”小鹿歪着头,看着赵延年。“阿妈也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和他玩。”

    赵延年捏捏小鹿的脸,无言以对。

    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讲道理,他不是很擅长,还是陪她玩比较简单。

    过了一会儿,王君曼走了出来。

    “赵君,多亏你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又要做寡妇了。就算是在草原上,几天之内做了两次寡妇,也是不祥之人。”

    赵延年牵着小鹿的手,僵立不动。

    面对王君曼时,他莫名的窘迫,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

    如果这次王君曼又做了寡妇,那也是拜他所赐。

    “右大将连夜派人将我们接来,不仅是为了仆朋,更是为了你。”王君曼看看四周,放低了声音。“他希望你能为他效力,将来……”

    “我不会为他效力的。”赵延年直接打断了王君曼。“阿嫂,请你回去告诉右大将,我是汉人,一定会回到汉朝,不会一直留在草原上,也不会为草原上的任何人效力。”

    赵延年的声音不小,不仅王君曼听得见,不远处的於单、段叔也听得清清楚楚。

    王君曼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失望之色。

    “我已经这么说过了,只是他不肯信。多谢你照顾仆朋,等战事结束,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雷电,看看你的林鹿阿嫂。”

    “一定会的。”

    王君曼走了,领着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小鹿。

    仆朋的眼睛粘在王君曼的身上,像拉了丝似的,眼神出奇的温柔。

    赵延年不想看他,转身走到於单面前,拱手施礼。

    “左贤王,今天要进攻吗?”

    於单直起身,打量了赵延年两眼,伸手示意他就坐。他一边喝着刚煮好的羊奶,一边啃着面饼,脸色有些阴郁,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段叔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根据仆朋提供的情况,以及斥候连夜打探到的消息,右大将固伦已经疯了,这一战在所难免。”

    赵延年没吭声。

    原来你们一直指望着和右大将化干戈为玉帛啊,现在可以死心了。

    “敌众我寡,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固守。”段叔接着说道:“我们不缺粮食和箭矢,也更擅长步战,固守是最好的选择。右贤王很快就要召开蹀林大会,就算右大将不肯走,其他部落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所以……”

    赵延年很失望,不想听了,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如果需要我出战,请左贤王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於单欠了欠身,淡淡地说道:“多谢赵生。”

    ——

    右大将割下一块肥嫩的羊肉,塞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王君曼静静地跪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辛苦了。”右大将扬了扬手。“你下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王君曼躬身一拜,起身出帐。

    守在帐门外的赵归胡看着王君曼离开,进了帐,先看了一眼右大将的脸色。见右大将面色平静,并无异样,才轻声问道:“今天……进攻吗?”

    “当然要进攻。”右大将抬起油腻的手,挠了挠头。“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不能再耽搁。生擒於单,或者砍下於单的首级,我还要去参加蹀林大会呢。”

    他咂了咂嘴,又道:“只是……没有仆朋,就等于少了一把利剑,打起来不顺手啊。”

    “我当亲自冲阵,为右大将开路。”

    右大将想了想,用力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留神点,不要给赵延年近身的机会。”

    “请右大将放心。”赵归胡感激地行了一礼,转身出帐。

    右大将又割了一块肉,却没有吃。他看着刀尖上的肉,一声叹息。

    “那么好的猛犬,宁愿跟着於单那废物,就是不敢来吃肉,为什么啊?单于庭,他非要去单于庭,单于庭究竟有谁在?难道他想做单于不成?这些汉人啊,果然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