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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林 第10章 锤杀

    “报复?”女司机下意识地问道。

    男人却不再说话了,只是喝了一口酒,他似乎在等待,但很明显,等来的却不是他所要的结果。

    女司机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指着大门对这个男人说道:“走,滚出我家,我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男人微微一笑:“你把我当成他了对吗?他是谁?他怎么伤害你的?”

    女司机脸色涨得通红,两颊的肌肉随着愤怒而颤抖,似乎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男人却继续说道:“你现在根本就不想提起他,所以你要喝酒,是为了忘记他,但你也知道,越是这样越会记起他,你已经摆脱不了他对你意念上的控制,他在操纵你,在你生命的每一分钟,你开车的时候,你睡觉的时候,甚至是你吃饭喝水的时候。”

    女司机缓缓地坐了下来,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脸色却慢慢地不再那么赤红了。她突然笑了,笑声很大。

    笑了一会儿,她把脸凑到了男人的面前,然后轻蔑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好象都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知道别人许多的事情似的。告诉你吧,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怨妇,我离婚是双方自愿的,没有谁伤害了谁,只是缘份尽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再走下去了,你明白吗?”

    男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没有受到感情的伤害,因为真正伤害你的事情恐怕比感情更加可怕,所以你反倒觉得感情无法伤害你,你在自欺欺人,对吗?所有的女人最怕的都是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但你为什么不是呢?”

    女司机一下子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男人转过头来,双眼紧盯着女司机。

    “因为你对感情已经绝望了,你最大的伤口便是心如枯槁,是绝望,这不仅仅是感情的事情,而是你的人生,你看不到希望,因为你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是不是?”

    “是的,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么是谁把你逼上了绝路?是谁把你伤害得如此之深,是他还是他?你知道的,答案在你的心中,你必须讲出来,只有讲出来之后,你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你才能够改变这一切,讲吧,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你会把自己的仇恨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的,我相信你,这是你摆脱绝望,治愈伤口的唯一方法。”

    女司机终于点了点头,她从这个男人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形如枯槁,心如枯槁,面前这个年轻人没有说谎。

    春雨贵如油。所以昨夜的雨到清晨就停了,空气中透出一股子新鲜的气息。

    朝阳一缕,透过狭小的窗户竟然能够照进女司机的房间中,但也仅仅是一缕的阳光,并没有给这个狭小阴暗的房间带来多少光明。

    女司机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抬起了头,面前桌上摆着二锅头的空瓶子还有那两个杯子,似乎已经洗过了,倒扣在桌上。昨夜里那个瘦弱的穿着条绒衬衫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也许他还有自己的事情,便不告而别了,女司机这样想着,她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上班高峰期了,看来今天起晚了。每天这个时候,女司机都会忙碌在繁华拥挤的车流中。

    来不及细想,女司机已经奔出了家门,不管怎么样,挣钱还是最重要的,周而复始的生活令她似乎已经麻木了,她甚至连吃早饭的意识都没有了。

    今天的道路果然拥挤,也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虽然空气是格外新鲜,但路面却是相当的滑,再加上班高峰期那特有的车距,令人不敢有半点闪失。

    女司机小心翼翼地将一名乘客送到了目的地,准备寻找今天第二笔生意。出租车在朝阳的映照下再一次挤进了车流,但霉运便接踵而来了。

    首先是堵车,融在车流中怎么也开不得半步,女司机试图冲出重围,但这前后左右的车辆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所以她只能焦急地忍受着。

    在等车的时候,女司机不禁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其实印象已经十分地模糊了,只记得自己把一个穿着黑白条绒衬衫的男人带回了家里,见鬼,自己一个女人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女司机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慌恐。

    当慌恐一旦从心头升起以后,那么这慌恐的感觉便不会轻易地散去。女司机极力地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却越来越模糊,甚至是否发生了都似乎成了一个谜。

    难道自己的记忆是这么地差劲吗?女司机暗自埋怨着,但越是这样,她心中的那份慌恐就越是强烈。

    自己到底在慌恐什么呢?女司机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一个女人半夜将一个男人带回了家里,会不会发生些道德所不允许的事情?女司机这样想着,那份恐慌反而轻淡了许多。已经是一个过来人了,即便昨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那个条绒男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的岁数好象比自己小上不少呢?

    这种想法只维持了片刻,即而,女司机似乎意识到昨夜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与那个男人只是在一味的喝酒,对的,桌上的空酒瓶子可以证明这一切。

    但任何两个人一起喝酒时不可能不会交谈的,那么,自己与那个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女司机的头有些疼了,她实在记不起昨夜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似乎没有说任何话,一直在听着那个男人在说,而那个男人又在说些什么呢?

    女司机的恐慌并不是害怕昨天自己说了些什么,而是惧怕忘记了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这很奇怪,为什么要努力记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说的话呢?她的心在突突乱跳,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男人似乎要她做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可以让自己完全摆脱困境的事情。

    但那是一件什么事呢?

    女司机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只好下了车。

    车流依旧冗长,前看不到头,后面更看不到尾,但这与女司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扔下了那辆伴随了她多年的出租车,扬长而去。身边立即传来了一些司机的叫骂之声,但女司机充耳不闻,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一件那个年轻人吩咐她去做但一时却想不起来的事情。

    女司机穿过了这如同停车场一样的大马路,来到了路边,她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那个地方不但可以完成年轻人的嘱托,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夙愿,才能够让自己真正地摆脱痛苦,摆脱一切。

    每一个人都有痛苦,只看你愿不愿摆脱这份痛苦。女司机突然想起了那个年轻人所说的其中一句话。

    出租车公司的大院子里只停着几辆车,几名司机聚在一起聊着什么,旁边是一个汽车修理铺,一名维修工正蹲在一辆出租车旁更换着轮胎。

    修理铺的旁边一间小屋,门上写着“经理室”三个字。

    女司机大踏步地走进了院子里,正在闲聊的几名司机看见了立即打招呼:“刘姐?”

    其中一个人奇怪的问道:“刘姐的车呢?”

    女司机并没有理会这几个男人,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径直走向了那个维修铺,冲着正蹲在地上换胎的那个年轻人问道:“小张,钣子呢?”

    这个被称作“小张”的年轻人头也没有抬,随手一指旁边的工具箱,女司机拎起了钣子,推开旁边的经理室走了进去。

    站在院子里的几名司机继续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谁也没有注意到女司机的举动,但很快的,从经理室便传出了一声惨叫,几个人大吃一惊,急忙冲了过去。

    但经理室的门已经被反锁上了,几个人从旁边的窗户向里张望,他们的表情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办公桌后,女司机挥舞着手中的铁钣手,一下,一下地向下敲去,有节奏更有力度,惨叫声已经停止,只能听到铁器砸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得充满了整个经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