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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狐妖传 第199章 青梅1

    在南京那地界儿,有个叫程生的小伙子,性子豪爽得像开了闸的洪水,行事不拘小节,活脱脱一个洒脱自在的主儿。

    这天,他像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急不可耐地伸手去解腰带。刚一松开,就觉着腰带末端沉甸甸的,像是有啥东西要掉下来。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赶忙定睛细看,可瞅了半天,愣是啥也没瞧见。

    正纳闷呢,他一转身,好家伙,竟瞧见一个女子,像从画里飘出来似的,袅袅婷婷地从他衣裳后面走了出来。这女子抬手轻轻掠了掠耳边的秀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程生眼睛都看直了,只见这女子脸蛋儿跟精雕细琢的美玉似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劲儿,身姿婀娜得就像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朵。

    程生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这女子咋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莫不是鬼吧?”他心里虽说怕得要命,可面上还得强装镇定,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

    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跟黄莺唱歌似的婉转:“相公,莫要惊慌,我可不是鬼,乃是狐仙。”

    程生一听,心里稍稍定了定神,脸上立马堆起了笑,说道:“哎呀呀,若能得美人相伴,就算是鬼,我也不怕,更何况是狐仙呢!”

    就这么着,两人偷偷摸摸地好上了。

    时光过得飞快,眨眼两年就过去了。狐仙给程生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叫青梅。狐仙常常一脸认真地对程生说:“你呀,别急着娶妻,我肯定会给你生个儿子的。”

    程生满心欢喜,还真就信了她的话,一直打着光棍。可这一来,亲朋好友们可就有得说了,笑话他是头脑发昏,被狐狸精迷了心智。

    日子久了,程生心里终究还是动摇了。他想着,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于是就聘娶了湖东的王氏为妻。

    狐仙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她把青梅轻轻放在程生怀里,眼里直冒火,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你家的赔钱货,是死是活随你便;我堂堂狐仙,凭啥要替别人当奶妈!”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砰”地一声,用力甩门走了。

    青梅这孩子乖巧又伶俐,长大后愈发聪慧,模样也十分秀丽,简直就是她母亲的翻版。可谁能想到,好景不长,程生突然生了重病,没撑多久就去世了。

    王氏一看程生死了,心里没了依靠,想着自己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守着,于是很快就改嫁了,拍拍屁股就离开了这个家。可怜的青梅,一下子没了依靠,只能去堂叔家里寄人篱下。

    这堂叔可不是个好东西,满脑子想着怎么捞钱,眼睛一眨,就盘算着把青梅卖掉换钱。嘿,巧了,当时有个姓王的进士,在家里等着朝廷任命。这人虽说当了官,可性子温和得很,就像春天里的暖阳。他听说青梅特别聪慧,心里就喜欢上了,花了一大笔钱把她买了回去,让她服侍自己的女儿阿喜。

    阿喜当时才十四岁,那容貌,简直绝了,就像天上的仙子下凡,美得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她一见到青梅,就高兴得不得了,拉住青梅的手,像生怕她跑了似的,使劲往屋里拽,非要让她留下,以后同吃同住。

    青梅这姑娘也特别贴心,特别会侍候人。她的眼神好像会说话,总能猜到别人在想啥;眉毛就像灵动的小月牙,能传递各种情思。王家一家人见了她,都喜欢得不行。

    这县里有个姓张的书生,字介受。他家穷得叮当响,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只能租住在王家的房子里。张介受这人,生性淳朴又孝顺,做事谨慎得很,还特别勤奋好学,每天都捧着书读到大半夜。

    有一次,青梅偶然去张家。一进门,就看见张介受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头上,面前放着一碗糠粥,吃得那叫一个香。她走进屋,和张介受的母亲聊了几句,无意间瞧见桌上放着一只猪蹄。

    这时候,张介受的父亲正卧病在床。张介受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把父亲扶起来,轻轻拍着父亲的背,眼里还闪着泪花,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父亲没忍住,几滴便液弄脏了他的衣服,父亲一下子就慌了,满脸自责。可张介受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赶忙把这事儿藏得严严实实,偷偷溜出去清洗衣服,生怕父亲知道了心里难受。

    青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感叹:“瞧瞧这公子,心地这么善良,实在是不一般呐,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要是小姐能嫁给他,我自己也能有个好归宿。”

    回到王家后,青梅把看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喜:“小姐,咱家里的这位客人可不像寻常人。要是你不打算找个好归宿,那我也懒得管;可要是你有这心思,这张介受绝对是个绝佳的人选。”

    阿喜听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这公子不错,可要是我去求亲,就怕父亲嫌弃张公子家穷,那可咋办呀?”

    青梅拉着阿喜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不会的,这事儿主要还得看小姐你。你要是真心觉得行,我就悄悄跑去跟张介受说,让他家来提亲。夫人那边啊,肯定会把这事儿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只要轻轻点头应一声‘好’,这事儿就成了!”

    阿喜咬着嘴唇,有点害怕地说:“我也盼着能有个好姻缘,可就怕最后真走到一起了,因为家里穷被人说三道四,沦为别人的笑柄。”

    青梅自信满满地说:“小姐你就放心吧,我这双眼睛,见过不少人,自认为能看准天下的才士,肯定不会看走眼的!”

    说定之后,第二天,青梅就跑去告诉了张介受的母亲。张母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连连摇头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哪能开这种玩笑呀。”

    青梅笑着说:“张老夫人呀,您是不知道。小姐听说了公子的贤德,心里可欢喜了,所以才让我来传话的。要是明天媒人上门,咱们两边一起帮着公子说说话,说不定张公子就能如愿以偿。就算不成,又能对公子有啥损失呢?”

    张母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就说:“行吧,那就麻烦姑娘你了。”

    于是,张母赶忙托侯家的卖花人去说媒。

    夫人听说后,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拉着王进士就说:“你瞧瞧这事儿,可真有意思。”

    王进士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这事儿还真是有趣,有趣!”

    随后,他把女儿叫到跟前,把侯家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阿喜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呢,青梅就像火烧屁股似的,急忙跳出来,一个劲儿地称赞张生的贤德。那夸赞的话就像决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她说张生这人啊,一看就是德行高尚、心地善良的人,将来肯定能大富大贵。

    夫人一听,抬起眼睛,又问女儿:“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不过呢,要是你能忍受得了清苦日子,每天粗茶淡饭也没啥怨言,那我就勉强答应你。”

    阿喜听了这话,低下头,沉默了好久。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墙壁,轻声说道:“母亲,您知道吗?贫富这事儿啊,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是命好,贫穷就只是暂时的磨难,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阳光总会照进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要是命不好,再富贵的人家也有衰败的时候,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最后落魄得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的,难道还少吗?这事儿都由不得咱们自己,都得靠父母和老天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