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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毒物驯服手札 第98章 我好像是看不见了

    “江姐姐,我会守着他的。”任晚眼中盈盈泪闪,但又生生隐了下去。

    “好,你守着他。”

    眼看着任晚头发披散,手上也还沾染着血,江涟漪也只能转身就走。

    她出了门。

    门外是秦翌,但他持剑,没有进门的打算。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悲然。

    瞧见江涟漪出了门,他的视线转过去:“有什么需要的,我会为你去寻。”

    为什么呢,江涟漪竟从他的眼中读出些愧疚来。

    ——

    屋内任晚坐在亓鸩的榻沿。

    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亓鸩一直都是将所有掌握在手里的人,他好像不会有失措的时刻。

    这世间,没有能伤到他的东西。

    在此之前,任晚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可是,他如今就躺在了这榻上,那双永远澄澈的幽瞳,如今,却陷入了沉眠之中。

    他的面上染血,而自身却没了半分血色。

    这样的苍白,好像下一刻就要消散于眼前。

    一股恐惧从心底里升起,

    任晚伸了手,抚上他的面,那里一片冰冷。

    “你不是和我说,伤得不重吗?”

    低了头泪珠滚落,砸在了他身上上,渗透下去,隐没在了他藏蓝变紫的衣衫里。

    任晚喘了口粗气,将头重新抬起。

    江涟漪用的是灵力,于亓鸩而言,用处是并不大的。

    他今日受了伤,魔域那边的又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反扑,任晚不能只等着江涟漪用药。

    她将头上玉骨簪子拔掉。

    “魂引此时当是在魔域,你把他带到这里来。”

    玉骨簪没有片刻停留,化作流光扎入了黑夜之中,没了身影。

    不过是任晚帮亓鸩将脸上血迹拭净的时间,大约一刻钟,玉骨簪便带着魂引便赶来了。

    他来得这样快,入屋的第一件事是来到了亓鸩的床边。

    任晚抬头望他。

    他不过是一个傀儡,他会想些什么呢。

    魂引一双重瞳化作金色,片刻后才转到了任晚的身上。

    他几乎是很快地从身上掏出些瓶瓶罐罐来,形状,颜色都不一样。

    “救殿下,不要死。”

    魂引只是个木讷的傀儡,尽管从前在虿盆曾经作为人活过,但是现在他是那些怨煞之气的化身。

    顾不得那么多,任晚将所有药瓶都打开来,让玉骨簪选了个遍。

    最终才将能用的药挑出。

    但灵气与魔气是天生相抗的。

    “对,你来,像我这样把药炼化成魔气,渡给他。”

    魂引站立在榻旁,仔细看着任晚手上动作。

    学着她的样子,手中凝聚魔气,将瓶中药分别炼化了,直接以渡修为的方式渡给了亓鸩。

    待到魂引收了手,任晚才又俯身下去探查亓鸩的情况。

    亓鸩一直都在掩藏自己魔族人的身份,所以就连江涟漪也只能探出他的伤势。

    任晚不是医修,但能探得出他是不是濒死边缘。

    终于松了口气。

    身旁魂引也盯着她的举措,见她重新站起来,又迫切开口:“不会死,对吗?”

    任晚迎上他的问题,点了点头:“是,他现在,暂且不会死。”

    魂引不能留在这儿。

    “魂引,你听着,魔域那边有亓鸩的半身是吧。我让你给他带句话。”

    任晚眼睫半垂,身上血未擦,此刻便生出狠厉的气息来,

    “让他不论想什么办法,弄些事出来,叫魔域的那帮人,这些时日全都不要好过,

    最好是根本无力旁顾。”

    “这些,你一个字都不要少。”

    魂引或许并不懂其中之意,但所有的话,他都能完完本本地说给那边的半身听。

    “你走吧,在他醒来之前,都不要来了。”

    魂引对她行了一礼,身影化作血气消散去。

    此间里,又只剩了任晚和亓鸩二人。

    任晚将散落的药罐都拾了起来,将它们全部都收好了。

    轻轻坐在了他的榻下,任晚打算就这样蹲守着,直到他醒来。

    窗外凉风阵阵,窗边的琉璃盏晃动着花叶,点点明光亮起汇成了一个雪团。

    它浮动着,安安静静轻落到了亓鸩的榻沿,蹭了蹭任晚的手。

    任晚瞧见了它,伸手摸了摸,依旧是凉凉软软,“你放心好了,在这种时候,为了他,我也不会乱了方寸的。”

    从前和亓鸩经常一起度过夜晚,甚至有时候会和他躺在一处。

    然而,任晚一直都知道,他总是枯坐到天明的。

    那样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还是说,他什么也没有想。

    任晚此刻很盼望亓鸩能醒过来,告诉她。

    ————

    秦翌站在门口,耳旁似乎还萦绕着那女祭司的话。

    方才任晚他们走后,那女祭司却紧揪着秦翌不放。

    “秦翌,若让你师父瞧见你今日所做,定然对你失望透顶。”

    秦翌皱着眉,不明白她又在说些什么:“你什么意思?”

    然而这女祭司脸上的疑惑却更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师父难道什么都没告诉你?”

    下一刹,她忽而爆发出嘲讽的笑声来,那声音尖利刺耳,几乎要划破秦翌的耳。

    “哈哈哈哈哈哈,你师父真是养了个正直的仙府弟子来。”

    她摆了摆手,令其余所有人都离开了此处,只剩了他们两人。

    “你师父,可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我和你的这个师妹,可是在两百年前就见过了。”

    “那个时候,你师父从我这里带走了一样东西,他答应此后会永保我墨戎寨无虞。”

    秦翌逼近她身前,“是什么!?”

    师父一直瞒着他的是什么?

    “我可不能说,今日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女祭司一副任凭处置的表情。

    “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迟早也要知道这些,你师父我信不过,但你和他不一样。”

    “你可是要走到最后的人。”

    “所有的事,去问你师父吧。”

    夜风之势渐猛,秦翌发丝间的发带被吹得高高飘起,猎猎风声在耳,几乎让秦翌什么也听不清。

    衣衫瑟瑟,他思绪纷乱。

    秦翌最终放下了手中剑,并没有真的对这位祭司做些什么。

    他只是毅然转身,往寨中回去。

    【所有的一切,有关任师妹,有关亓鸩,他必须要从师父那里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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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翌站立窗前,眼看着灵雀衔信而去。

    夜来日复明

    两日光景已过

    “阿……晚。”

    起初任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床上那人眼皮颤动着,似睁未睁。

    “亓鸩,亓鸩。”她缓着声音应着他。

    任晚伸手触到了他微热的指尖,握了上去,“我在这里。”

    江涟漪也一直注意着秦翌这边的动静,很快就闻声赶了来。

    眼看着江涟漪来了,任晚便很快地让出榻沿的位置。

    半晌后,江涟漪收回探查的灵气,面上也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没事了,之后的伤可以慢慢养。”

    “你先照看着他,我去把药拿来。”

    任晚点点头,视线落回到亓鸩身上。

    “你刚醒,有没有那里特别难受?”

    他虽然醒了过来,但面上还是一样的苍白,眼睫扑闪着,漆墨眸子染上层朦胧之色。

    毫无血色的双唇开合,此刻就连他的嗓音,也带着些沙哑。

    亓鸩望向她的方向,艰难地笑了出来:“阿晚,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没死,该难受的就该是别人了。”

    在这种时候,他仍能说得出这种话,的确是他的性子。

    任晚见他还有气力说笑,便知他此时当是安定下来了。

    只是,亓鸩往往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以一种不痛不痒的语气,语出惊人:

    “不过,阿晚,我当下确有件麻烦的事……”

    “我好像是,看不见了。”

    他浅笑着,对上任晚的方向,眼瞳之中,是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