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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毒物驯服手札 第147章 终章(2)

    那之后的事情,任晚有些模糊了。

    她好像是醒着的,好像是沉睡的,意识还在,但躯壳却不听使唤。

    渐渐的,她才感知到了身体的存在,尝试着动动四肢。

    在不懈努力下,任晚才终于睁开眼,又坐了起来。

    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有一点像她待过两百年的那个小屋,但这里似乎是无边际的。

    任晚还记得是谁把她困住的。

    叱云阑,不,现在该叫他烛氏阴了。

    那日在帐中,任晚察觉他伤口有异,只觉那下面有些别的东西。但当时没看清。

    现在想来,那伤口下,似乎溢出过极细微的绿意,一晃而过,就像是她的错觉。

    其实,那是鸩魂蛊。

    也不知烛氏阴是何时为自己准备了另一具躯壳,还同样是灵魔两缕血脉的后代。

    要知道,培养这样的一具躯壳,要耗费无数的心血,何况鸩魂蛊还只生长在虿盆以内。

    更为可怕是,假如这躯壳是前世就有呢?任晚不敢去想,亓鸩两世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

    亓鸩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拿着判尺,爬上了寒渊的。

    他调动青蚨之力,竟也探查不到一丝任晚的气息所在。得而复失,几乎是天道也在惩罚他。

    ……

    烛氏阴这边。

    任晚知道自己没死,便不能坐以待毙。

    烛氏阴如今选择有二,一则杀了她,给这心魂重新换个容器。

    二则,永久的囚禁她,反正受这心魂磨损她的灵体,她本来也没几年可活了。

    任晚只盼着烛氏阴选第一种。

    若是第二种,她就只能等死了。而且,亓鸩……现在只要想到他,任晚就觉得心口生出细密的疼。

    只有第一种,任晚才有机会寻一线生机。她猜她如今是被烛氏阴放在了什么里面,随身带在了身上,不然亓鸩这会早该找到她了。

    如今她心口尚有烛氏阴一缕心魂,烛氏阴借悯生咒存世,没办法接近他自己的心魂,势必只能把她放出后再杀,届时,她会有逃出的机会。

    当然,不能一直等,她得想办法让烛氏阴注意到她。

    “这副躯体,也同样是灵域人与魔域人的后代,莫非鸩魂蛊只能种在这种人身上?”

    任晚冲着前方的虚无空间出声,但是没人回应她。

    可她依旧没有停下,只要不缝上她的嘴,她还会一直说。

    “除去叱云阑,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你的壳子。说到底,你有那么多,又是怎么选上亓鸩的。”

    “……”

    她几乎要说得口干舌燥了,甚至中途极端地,还骂了烛氏阴很多胡话。

    但是都没能换来一声回应。

    任晚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她的声音就像是魔怔了。

    她问:“那么多次的抛弃躯壳,陷入一段永无回应的深渊,那么多次地钻入新皮囊,你到底还分得清,自己是谁么?”

    又是长久的静寂,

    “叱云阑这……”她正要开口,却等来了头一次回应。

    “这躯体,并非血肉所化,乃是以魂灵温养出。”

    这声音无边无际,像从头顶穿透而来,覆盖这无垠的虚无空间的每一处。

    【从来只知用躯体来温养魂灵,哪里来的用魂灵来温养躯体。】

    任晚还想问,但这一次,烛氏阴彻底噤了任晚的声,这下,她彻底哑火了。

    ——

    这场无可避免的战役,还是在寒渊上开打了。

    是魔域先开始的,那位魔域的尊主却始终没出现在战场上。

    无数的灵气,魔气,在寒渊之上交汇、厮杀,迸发出一次又一次的震荡。

    每一次,到底是哪一方黯淡,继而坠入寒渊,谁也不知道。

    辛云追带着辛氏众人,在这战场上厮杀,起初还能再身边瞧见自己的人,到后来自顾不暇,便只顾着杀了。

    他甚至不敢去相信一晃而过的眼熟衣衫,毕竟,有不少人死于伪装之中。

    身上的伤添了一道又一道,鲜血浸染了一处又一处,连眼睛里都模糊起来,可他没办法停歇。

    修行之人就是这样,不吃不睡,只凭着一口气,只顾着杀出去。

    又是一道剑光刺入辛云追肩头,甚至还死死扭转几分,辛云追嘴里嘶吼着,一手死死握住那剑刃,倾身让那剑更刺入几分,用身体来禁锢那剑。

    趁机,一举砍下了前方人头颅。

    一把抽出剑,他一刻不停地又对上旁人。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有魔族人瞧见了,后面对上的人,都一再只攻辛云追的肩头和手臂,到后来,他想,兴许,他真的要死在这儿。

    然而,“你伤太重了,我带你退回去!”一道声音响起在他身周,替他杀掉一个意图背袭之人。

    是凝华,浮岚殿的弟子,辛云追先是没动,只是看着他。

    凝华干脆一手祭符持剑御敌,另一手拉住了他。

    也是在这会儿,又更多的人瞧见了这边,灵域之人聚拢来,将辛云追放到了最中心,众人一面往后退,一面御敌。

    很快,就回到了营地那边。

    “是辛云追!”

    一直候在营地最边沿的燕月映眼盲,耳力却极佳,立即便飞身去接人。

    一切都刚好,众人松口气的刹那,变故骤生。

    一魔族人忽然于一弟子身边倏尔现身,一剑刺向所有人中离得最近的燕月映。

    噗嗤一声,剑身长长直入一具血肉之躯,那魔族人得手了,却也死了。

    燕月映只觉身后一沉,他心惊肉跳地颤着手摸向身后,却摸到那人的脸,然后摸到了一手血黏:

    “凝华!凝华!!——”

    “唔——嗯”回应燕月映的,只有他的只有凝华的闷哼痛声。随后,身后人便无法自控地往一边倒下。

    燕月映慌了,伸手去捞他,却觉得他格外沉,“凝华,你个傻子!——你做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

    燕月映胡乱朝他身前抹去,终于触到了那把剑,自然也触痛了凝华。

    燕月映开始为他疗伤,凝华便咽下嘴里的血,开始缓慢开口:“你的……你的——眼睛,总要……有个说法的。”

    凝华嘴里的话断断续续,颇费了些他的气力,才说完。

    燕月映气极了,忍不住冲他吼,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无边的恐惧:“要个屁的说法!老子当时又没有死,……你今日,也不准死!”

    ——

    江涟漪和秦翌也在这场战役中,两人却没能在一处。

    江涟漪作为医修,多的是在后方救治重伤退下来的伤者。

    夜以继日的厮杀之声从未停歇,所有人都不敢歇息,江涟漪很怕在某个时刻就和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秦翌遇见。

    到这种时刻,江涟漪才发觉,她原来这样的胆小。

    这场战役,好像那么漫长,但又那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