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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难以升起的太阳 第107章 你不是抑郁着吗?

    自从亲眼目睹了有人跳楼的场景后,许双宁迟迟走不出阴影。

    后来疫情缓解了些,一部分志愿者被送回家,言酌看许双宁状态不好,也申请了名额。

    疫情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城市,两个人回到那个曾经熟悉的小窝,像普通人一样被隔离在家,上网课。

    按照原本的轨迹,今年春天的学期结束后,她们就该准备去实习了,现在只能暂时搁置。

    人们的生活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趁着封控暂时结束,两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许双宁决定带着言酌一起出门,去囤一些生活用品。

    许双宁近来每次做梦,都能梦到那日跳楼的人变成了言酌。

    她总害怕这样的事成为现实,所以守言酌守得更紧了些。

    又是一个雪天,街道上冷清了许多。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雪花轻轻落在她们的发梢和肩头。

    言酌突然开口道:“小宁,你知不知道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咱俩现在这算不算切身体会了一番?”

    许双宁笑道:“是啊,小酌头上雪白一片,像个老奶奶。”

    言酌难得开朗了许多,让许双宁都有些意外。

    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言酌开始频繁犯病,越来越嗜睡,头痛,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要闲着的时候都在发呆。

    她和许双宁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一点点松开了手,许双宁立刻察觉到了言酌的异样,于是她紧紧地握住了言酌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回到家后,言酌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萧条。

    她手中把玩着手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知道沈忱的近况。

    言酌翻看着自己和沈忱的聊天记录,才惊讶地发现距离上一次联系已经是过年前的事了。

    她拨通了沈忱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沈忱有些沙哑的声音。

    在沈忱向林清衍把话说明白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和林清衍只是暂时分开的假象之中,仿佛很快就会再见面。

    可当林清衍主动向她询问之后,沈忱重新面对现实,突然发觉,自己和林清衍,有可能真的没有以后了。

    这些天她一直闷闷不乐,时常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好在言酌很擅长安慰人,三两句就说得沈忱重新振作起来。

    沈忱敏锐的心思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言酌姐平时总是考虑很周到,但她这几天跟我聊天时,似乎什么都不考虑了,不再去想未来的事情,不再去想做完这些事后要怎么收拾残局,好像放弃了对未来的期待。”

    听了沈忱的话,许双宁也突然意识到言酌近来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她有想过言酌可能是疫情的影响,也想过是病好了很多。

    许双宁想起言酌今天说自己要独自出门,突然感到不安。

    她给言酌打去电话,却发现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许双宁不管不顾地冲进言家,焦急地询问言酌的情况。

    直到言母听到言酌失踪的消息,才说出真相。

    原来他们为了让言酌专心准备考试,隐瞒了她奶奶去世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考完试后的言酌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欺骗,从此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之中。

    许双宁愤怒地指责言酌的父母:“要不是你们,她会比现在更优秀,是你们毁了她。”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做这种事,这分明是一种伤害。

    言父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许双宁手上还在不停拨打着言酌的电话,直到打了数不清第几通,才好不容易接通一次。

    “这里还真适合自我了断啊......”

    言酌站在天台上,嘴里喃喃着,拿出手机才发现许双宁打了无数通电话。

    近来因为精神不好,她把手机设置了静音后一直没打开过。

    “言酌,别做傻事!”接通电话,许双宁立马喊道。

    言酌举起手机,一字一句地说:“小宁,我中考压力大,父母把我送去住校,临走前我奶奶跟我说,‘酌酌,想奶奶了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觉浅,你什么时候打奶奶都能接到’。”

    许双宁一愣,开始安静地听着。

    她给自己这边的声音开了禁音后,立马跟着言酌那边的风声猜测她所在的位置。

    许双宁想起自己和言酌在疫情时经常会去一栋烂尾楼散心,言酌总说那里是个好地方。

    那边言酌继续说着:“可是后来我打了好多电话她都没接,我妈说她老了耳朵不好,听不到的,我真的信了。”

    “后来我考了市第三,开开心心回家,却被曾经要好的邻居朋友拦在家门口,他们说我是白眼狼,我奶奶对我那么好,我为了考试都愿不见她最后一面。”

    许双宁听着言酌口中以她的视角发生的故事。

    明明在言母口中说出来那么平淡,在言酌口中却是无尽的悲凉。

    “高中休学后我确实好了很多,我以为我又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尤其是,你的出现。”

    “可世人的刻薄在于,他们甚至不允许抑郁症患者弯一弯嘴角。”

    “‘你不是抑郁着吗?’他们这样说道。”

    “是啊,我不是抑郁症吗?最疼我的奶奶去世了,我怎么能笑呢?我这样想着,于是我的病越来越严重。我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有抑郁症,我怕他们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把我所有的错挑出来指责我。”

    “小宁,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面我有幸福的家庭,要好的朋友,共进退的伙伴,有好多好多人围着我,他们对我从来没有恶意。你说,那会不会才是我本该存在的世界呢?”

    言酌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晃悠着小腿。

    “可是那里没有你,所以我一直在坚持。”

    “小宁,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人痛苦的时候会想死呢?”

    “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

    “因为想逃,可是没有地方逃,我决定不了出身,决定不了性别,决定不了所有一切,别人遇到麻烦能解决,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不过好在,我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这是我唯一拥有的权利,别连它也剥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