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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以为他是我白月光 第34章 柔梅

    珍宝阁开放时太过吵闹,木槿一来就去了最顶楼。

    珍宝阁的最高层只有暗镜教的人,他们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场内秩序,若有什么大单子,也可能会顺手接下。

    木槿走上前去,所有人给她毕恭毕敬的行礼。

    只有飞羽脸色奄奄,一副不想和木槿说话的神情。

    木槿没有在意,她对着场内人说道:“各位同门,今日我也有一事相求。”

    “落雪堂柳阴,背出暗镜。取他首级者,我赏黄金五万两。”

    全场噤声。

    这弟子里大多数都是落雪堂的人,自然知道柳阴这个人。

    柳阴可是落雪堂最有名的弟子之一了。

    为了活命,他甚至能亲手杀死自己哥哥。暗镜教没有伦理道德,他不会受到指责,反而所有年轻弟子都敬畏他的魄力和阴毒。

    是敬,也是畏。

    柳花轻舟醉侠客,青锋折扇天下平。

    他少时就沉稳干练,一套剑法可谓出神入化。

    少年天才,风流倜傥,似乎所有意气风发的词都属于他。

    “不知师兄所犯何错,竟让护法如此费尽心思杀他。”

    贸然冲上前打破平静的竟是蝶骨。

    “你就是蝶骨?你上前来。”木槿眯起眼睛打量她,猜出了她的身份。

    蝶骨不卑不亢,她走上前去,单膝跪在木槿面前。

    木槿莞尔一笑,凑近她耳边说:“若你能带他头颅前来见我,不光五万黄金,我还赠你蛊毒解药,还你自由。”

    蝶骨怔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条件。

    木槿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要不要好好珍惜。”

    ……

    叶溪亭和柳阴几乎寸步不离,叶溪亭的实力不可小觑,落雪堂的众人也不好下手。

    直到今日午后,叶溪亭为了防止林府之灾伤及洛月华,就让洛月华先去梅香客栈避避灾,又喊柳阴去保护人家。

    叶溪亭和柳阴分开,也是给暗镜教留了空子。

    十几个落雪堂的弟子叽叽喳喳讨论着如何布置战术,他们异常亢奋,甚至想着如何平分五万两黄金。

    只有蝶骨冷漠的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有不怕死的同门去和蝶骨搭话:“蝶师姐,你武功最好,我们组队呗。我去引诱柳师兄,你在最后一步抓捕柳师兄呗。有钱一起……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蝶骨的匕首就刺穿他撑在桌子上的手掌。

    “滚。”

    另外几个人看他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

    “哎呀蝶师姐这武功,一人足以抓获柳师兄,还会和我们组队吗?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柳师兄和蝶师姐走得最近,蝶师姐怕是于心不忍吧?师姐,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啊!”

    这些人一口一个柳师兄叫着,听得让蝶骨厌烦。

    她拔出匕首,一脚踹开包厢的门离去。

    “装模作……”有人小声骂着。

    他话还没说完,蝶骨的暗器就割破了他的喉咙,瞬间夺走了他的性命。

    鲜血飞溅在窗户纸上,划过柔美的弧度。

    她连身都没转过来,就这样轻飘飘地杀了一个人。

    “不服的,可以和我单挑。”她只留下这一句,就消失在了大家视野里。

    大家都噤了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

    洛月华撑着桌子,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她无奈道:“为什么要住客栈啊,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柳阴有些心绪不宁,叶溪亭什么也没跟他说,只让他留在这里,说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也只能猜测:“应该快了吧,”

    包厢里一大桌菜都是叶溪亭吩咐的,可惜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菜都凉了也没人动筷子吃。

    “嗖——”

    一支利箭打破寂静,从窗口射进,直直冲向洛月华额心。

    柳阴眼疾手快,一下把洛月华按在桌下,躲过了过去。

    射箭之人力度之大,箭尖竟穿透门整整一寸。

    柳阴神色冷了冷,他叮嘱洛月华:“去楼下人多的地方,不要跑出客栈,等溪亭回来。”

    洛月华还没回答,柳阴就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月光照耀之下,柳阴站在瓦房上,他手持婷媛剑,青衣肆意飘舞。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柳师兄,好久不见。”

    率先开口的是落雪堂三弟子蛇苶,她挥舞着自己的链蛇软剑,笑容十分灿烂。

    铁剑对上链蛇软剑并不占优势,柳阴收了剑,拿出自己的柔梅扇与她对峙。

    虽叫柔梅扇,实则刚硬无比。

    “哦,师兄剑法高超,我竟忘了,师兄的铁扇才是一绝。”蛇苶笑了笑。

    她挥动链蛇软剑,试图捆住柳阴的小臂,却被他的柔梅扇阻挡回去。

    几发暗箭从柳阴身后射出,他既要躲避蛇苶的攻击,又要避开暗中之人的利箭。

    柳阴的柔梅扇挡住了绝大多飞来的箭矢。 不甘示弱,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柳阴的衣袖。

    “柳师兄,只会守可赢不了我。”她笑着,十分明媚。

    柳阴飞身前来,将链蛇软剑卡在柔梅扇中,她竟拔不出来。

    柳阴挥动铁扇,用蛇苶自己的武器划伤了她的脸。

    蛇苶抹去血珠,阴恻恻地笑了,她用力扯住链蛇软剑的另一头,不让柳阴动弹。

    身后几只冷箭穿云而来,柳阴只好松开钳制她的铁扇,避闪飞来的箭。

    柳阴防不胜防,左肩胛还是中了一箭,麻痹的感觉瞬间刺痛了柳阴的左手臂,他有些吃力的反手拔出箭头。

    “啊,师兄,我忘了说,这箭上我淬了毒,就算你现在不死,以后还是死。不如别挣扎了,还便宜了师妹师弟。”五弟子云明一脸无辜可怜,他拿着弓箭从暗中走出来,和蛇苶击了个掌。

    “是啊,护法只要柳师兄的脑袋,我们俩拿到五万两黄金,一定把师兄的身体好好安葬。”

    柳阴不想和他们废话,他忍住剧痛,横拿铁扇,朝云明的脖子飞去。

    云明脸上大惊,他连忙避闪,却还是来不及,被柳阴削下来一只左手。

    蛇苶没空管云明的哇哇乱叫,她趁柳阴去杀云明连忙将链蛇软剑缠上柳阴的脖子拼命收紧。

    柳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麻痹的左手抓住了颈前的链蛇软剑,将它生生扯下来。

    锋利的刃刺破了柳阴的手掌,他的左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手掌依稀可见白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云明的毒药,他的左手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

    蛇苶惊于他徒手扯下链蛇软剑,还没来得及防御,就被柳阴的铁扇收下了人头。

    柳阴摇摇晃晃地走到云明跟前,他浑身都是血,犹如地狱的煞神。

    柳阴没管他的大叫,婷媛剑就这样了结了第一条人命。

    解决了两人,柳阴也有些体力不支,他摔下房檐,落到小巷子里。

    他无力地靠着墙,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叶溪亭最后一面。

    他还没走多远就又被团团围住,这次来的是些低级弟子,有些柳阴见都没见过。

    柳阴忍着左手上传来的痛感,他直起身来手中握紧了婷媛剑。

    他们只配仰望他,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这就是柳阴的傲骨。

    “真是感谢蛇苶师姐和云明师兄啊,给我们捡个便宜。”

    “对啊,他们两个拽成那样,还不是没杀成。”

    几个人嘀嘀咕咕以为捡到一个大便宜,

    柳阴没有说话,他主动出击,不出一瞬,婷媛剑就这样连续斩下两人头颅。

    弟子们纷纷紧张起来,他们的头目喊着:“按规定站!按规定……”

    他还没说完,就被柳阴一剑划破了喉咙。

    柳阴杀红了眼,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全成了剑下亡魂。

    他也终于撑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还没能缓缓,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

    “柳师兄,你还是很强呢。”

    是落雪堂四弟子脉水,他是富家子弟,也是主动加入暗镜教的。他根本就不理解柳阴一个死士是如何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的。他不差钱,他只是想杀柳阴。

    他嫉妒柳阴。

    柳阴勉强用婷媛剑撑起自己身子,他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死在这种傲慢自大的人的手上。

    脉水一脚踢开婷媛剑,柳阴没有受力直接摔在了地上。

    脉水哈哈大笑,一脚踩在柳阴肩膀上。

    “柳师兄,你虚伪的令人作呕。”

    柳阴没有回答他,自己肩膀的毒要发作了,他能明显察觉到他快死了。

    “贱货,你也有脸说他!”

    蝶骨不知从哪里出来,一掌扇在了脉水脸上。

    脉水还有些惊讶,他牵起蝶骨的手:“师姐怎么来了?手扇痛了没有?柳阴这个人我让给师姐了,我听见了护法说师姐杀了他还能解除蛊毒呢,师姐放心我不和你抢。”

    蝶骨甩开脉水,扯起柳阴就把人带走了。

    “别跟过来,等会我连你一起杀。”

    蝶骨说到做到,脉水还是让了步。

    柳阴刚想说什么,蝶骨就叫他闭嘴。

    等到离开了脉水的视线,柳阴推开了蝶骨,他也因为反作用力摔在了墙上。

    蝶骨皱眉,她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要死了,你不用白费力气。”

    柳阴眼中是蝶骨从未见过的死寂,她从未见过柳阴这样认命。他如同早就枯死的朽木,活着的每一秒都是行尸走肉。

    “师妹,你把这封信,交给溪亭……然后,割下我的头颅,去换你的自由……”柳阴颤颤巍巍的用右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

    蝶骨只是看着,她看着曾经如此傲气的师兄变成了这样,她的眼角都渗出了泪。

    “凭什么是她?她给你下蛊了吗,你要这样事事想她。”蝶骨任由泪流下,她看着虚弱的柳阴,看着这样窝囊的柳阴,忍不住骂道。

    柳阴不知想到什么,他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那年新雪,我坐在长亭下看雪,突然想起今日是我兄长的生辰,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他的长相,却还记得他生辰,真好笑。”

    “溪亭刚得到婷媛剑不久,她很喜欢这剑。大雪纷纷地下着,她还在雪中舞剑,我很少见她穿红衣,她如火的衣裳比红梅着更加夺目,我看着她,抚琴给她助兴。溪亭是我知音,她听我音律中似有烦困,于是收了剑看向我,我问她,胡亥午夜梦回会不会想起自己逼死的哥哥?”

    “她笑我多愁善感,她说,皇位只有一个,怎么都要死一个,该怪的是制定规则的人。”

    “她说的不是皇位,她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她说不怪我。”

    “第一次有人说不怪我……她就算知道我的真面目也愿意牵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爱上她的,可我一想到她未来会和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为他生儿育女,我就害怕,我的心就在颤抖。我只知道我要留下她,我杀了她的未婚夫,我杀了她接触的所有男人,我不想要她离开,我卑劣又低贱,明知道我与她没有结局,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还是不愿让任何一个男人靠近她。”

    “人人敬我畏我厌我……当然除了你,你是我唯一的好友。”柳阴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溪亭愿意走近我,愿意了解我,愿意好好听我说话……这就值得我选择她了。”

    他和叶溪亭每一次的吻,都像是在说诀别。

    他主动靠近她时,就料到了如今的下场。

    就算是挫骨扬灰,他也不悔,不怨,他在万千红尘中只求无憾。

    蝶骨收了信,她拭去泪扛起柳阴:“你先别死,我们还可以在试试。”

    “不了师妹,那年上巳节,你不是说想去安京开个商铺吗?机会难得……也算是我和溪亭给你在北卞的事赔罪。”

    蝶骨愣了愣,她都快忘了的事,柳阴还记得。

    “你就算想葬我全尸,也有人会把我挖出来的。师妹,你知道吗?我宁愿是你。”

    “师兄……”

    蝶骨哭了,她根本不想柳阴死。

    \"师妹,把我葬在梅花树下吧。\"

    蝶骨哭着点头,她面前的柳阴也渐渐冷了下去。

    他已经没了气息,右手却还紧紧握住了婷媛剑。

    他最后一刻恍惚看见了溪亭。

    她一身红衣拿着梅花,哭着朝他跑来。

    他有些自责,他怎么能让她哭呢。

    溪亭是不是还说过,回去要和他成亲?

    可惜他回不去了……

    ……

    木槿坐在上方,看着回来复命的蝶骨。

    珍宝阁都被烧成灰了,暗镜教死的也要死完了。

    剩余的人就随便找到个客栈先住下。

    木槿亲手打开了匣子,柳阴脸上的血迹被蝶骨擦掉,他的面容依旧是那么温润如玉,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看来死的挺好的。”木槿冷哼一声。

    “他有没有喊你带什么东西?”木槿又绕回她身边。

    蝶骨心中一紧,她摇头:“并无。”

    木槿才不信什么并无,摆手喊了两个侍女上来搜身。

    她就是算准了柳阴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蝶骨,才派她去做的。

    侍女取出一封带血的书信,递给木槿。

    木槿展开,信中写道:

    我妻溪亭:

    溪亭,展信佳。

    旧日红梅新雪,夜话清风明月。抚琴君舞剑,难言缠丝心悦。勿妄,勿忘。泪干血尽肠断。

    溪亭,前路漫漫,还愿你长乐无疾。

    柳阴

    木槿看了开头就把信烧了,她笑盈盈说道:“确实该给溪亭写封信,蝶骨我记得你是他唯一的好友,那就你来写吧。”

    木槿把菱花堂的堂主都请了过来,只要蝶骨一写完,木槿就请人给她解蛊。

    “……好。”

    此情此景,蝶骨不得不从。

    木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叶溪亭怎么样了?”

    昨日沈日暮和叶溪亭大闹林府的事已经传遍了。

    “听说已经昏过去了。”

    木槿对着菱花堂堂主说:“那就让她继续昏过去,至少三天,你能做到吧?”

    菱花堂堂主连连点头,她赔笑道:“一定,一定。”

    “那就去做。”木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