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晚晚烬安 > 第39章 戚家

晚晚烬安 第39章 戚家

    高放艰难地抬起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是……是主上的意思。”

    燕子谨闻言,怒火更盛,飞起一脚将高放倒踢在地。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少拿那个老东西来压我!这里是凉城,可不是燕国!在这里,我可以直接取了你狗命!”

    高放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恭敬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然而,燕子谨根本不为所动,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向高放,同时恶狠狠地吼道:“奉命?奉谁的命?高放,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究竟是谁赐你的!如今沈义城已然身死,另一半城防图却不知所踪,就连虎符也没了下落!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完美计划吗?你知不知道,对于此事我早已有自己的周全安排,全被你们这帮蠢货给彻底搅乱了!”

    面对燕子谨的斥责,高放只能低垂着头,随即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道:“主上说,司马玉龙入凉城,此时是最好狙杀他的机会,然后放消息出去,沈家谋反,沈义城刺杀国主,国主身亡,只要司马玉龙一死,您,就是楚国的国主!”

    燕子谨一眼看完信件,想起沈晚晚的模样,拳头握紧,面色冷得难看。

    他本来想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将沈晚晚接回来,却不曾锦衣卫的信,让沈晚晚自己出了祈凰山,若不是她和司聿安一起掉下悬崖,他担心,他根本不会出现。

    青灯如豆,这半生爱恨嗔痴写就。

    沈府内一片肃穆,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挽联和素缟,仿佛整个府邸都被一层厚厚的悲伤所笼罩。那悲伤之气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盘旋不去,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重。

    沈晚晚身着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却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般苍白。脸上未施任何粉黛,更显得憔悴不堪。她静静地跪在灵堂一旁,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机械地将一叠又一叠纸钱放入火盆之中。眼神空洞而恍惚,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歇。沈巍站在一旁,垂眸不语。

    陆巡瞥了眼两人,低沉在司聿安耳边小声道:“公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刚到这里,沈义城就死了。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司聿安点头,眼神却紧紧盯着沈晚晚,眼中满是心疼,想起昨日那守将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司聿安沉着脸道:“派人查查,是谁来传的口谕,还有。那日城墙下将领说的话,也核实一下。”

    “是。”

    陆巡抱拳离开了。

    姜也看向满脸泪水的沈晚晚,不禁感叹,道:“晚晚一直生活在外面,多年才回家,却不曾见到父亲的第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司聿安清晰地目睹着她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那娇美的面庞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而他自己的手,则不受控制地逐渐收拢、用力,直至紧紧握成一个坚硬的拳头。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声响忽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原本凝重的氛围。

    “哗啦啦......”

    这阵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同逼近。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进门来。

    这群士兵个个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锐利而冷峻的眼睛。而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男子,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挺拔,宛如一棵苍劲的青松。

    他身着一袭银光闪闪的铠甲,将其健硕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腰间悬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寒光。他的面容英俊却带着一丝冷酷,双眸犹如寒星般冰冷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当沈巍看清来人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

    然而,那名男子看向沈巍时,脸上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之情。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沈巍,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父亲通敌叛国,你竟然还敢私设灵堂祭奠,你真是不将国主放在眼里啊!真是目无王法!”

    沈巍没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你今日若是来祭拜我父亲的,我欢迎你,你若是来冷嘲热讽的,那就请回吧!”

    戚九洲也不生气,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冷笑道:“你父亲通敌叛国,有什么资格受祭拜?你一个卖国贼之子,又有资格在这里赶我走!”

    沈巍道:“我父亲没有通敌!”

    “没有?在你父亲书房里,不仅搜到了半张边防图,还有他写给燕国敌军的书信!事情被发现,竟还南逃,被锦衣卫当场抓捕,人证物证俱在,你敢说,你父亲没有通敌卖国!”

    “就是!就是!”

    “真没想到,沈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卖国贼!滚出凉城!”

    沈府大门敞开,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的话如一颗冬雷,震耳欲聋。百姓们咒骂着,扔着鸡蛋烂菜梗,甚至还有百姓激动的想闯进来,幸好被沈家府里的拦下了。

    沈巍看着门口群情激昂的百姓,双手紧握,眼眸严肃,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沈晚晚缓缓起身,站在灵堂前,神态坚定,道:“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待丧事结束,我便进京,面见国主,重审此案,为我父申冤。”

    戚九洲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女子。

    只见她面色如纸般苍白,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那瘦弱的身躯在微风中显得摇摇欲坠,好似不堪一击。然而,那张白皙而光洁的面庞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清秀之气,宛如清晨初绽的花朵一般娇嫩动人。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尽管整体给人以柔弱之感,但又隐隐流露出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与恬静。

    此时,戚九洲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沈家似乎确实有个女儿。

    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便被家人送往山中修行调养身子去了。想到这里,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父亲?你……难道说你就是那个被送去山上的沈家小姐?”

    面对戚九洲惊讶的询问,沈晚晚并没有丝毫慌乱或羞涩。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坚定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没错,我便是沈晚晚。”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让人闻之难忘。

    只见戚九洲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压迫感。

    与此同时,沈巍迅速地移动脚步,一把将沈晚晚拉到自己的身后,用宽阔的身躯挡住了戚九洲那炽热且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此刻的戚九洲,面色看似漫不经心,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却犹如两道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被沈巍护在身后的沈晚晚,仿佛要透过沈巍的身体看到她似的。他的眼眸深邃而幽暗,宛如无尽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多亏国主仁慈啊,要不然这女子恐怕就要成为咱们军中的军妓啦!哈哈!”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个士兵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纷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格外刺耳。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微眯成一条缝,透露出丝丝寒光。

    他紧咬着牙关,衣袖下的双拳因为愤怒而紧紧握起,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

    对于这些人的言语羞辱,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挥拳相向,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行事,尤其是当沈晚晚还在这里的时候。

    正当沈巍忍无可忍,准备不顾一切出手教训这群无礼之人时,一只柔软但却充满力量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大手。

    沈晚晚从沈巍的身后探出身子,她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刻闪烁着坚定而果敢的光芒,直直地望向那些肆意嘲笑他们的人。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但其中蕴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我言明,家父未曾通敌叛国,我沈家,亦不会通敌。我外祖一家为戍守楚国疆土,男丁尽皆战死,唯余我母亲一人,我母亲亦因旧疾,产我时难产而亡。我祖父昔年六十高龄仍纵横沙场,杀敌无数,我父亲,十岁便开始于战场厮杀,我兄长亦然。我沈家不知多少热血儿郎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为了百姓,不惜舍生忘死,这凉城的每一寸土地,皆有我沈家儿郎的热血,我父亲断不可能通敌叛国,沈家不会,沈家军亦不会。”

    沈晚晚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没有人在说话,门口情绪不稳定的百姓们也都安静下来。

    门口的沈家军似乎也被她的话感染,双眼通红。沈将军被传出通敌叛国,他们被质疑,被嘲讽,被侮辱,甚至有人一度后悔加入了沈家军,但听到沈晚晚的话,在场的沈家军都红了眼眶。

    是呀!沈家为了楚国,为了凉城付出了太多,凉城如今的好日子,有一半也是沈家用命换来的。

    “我沈家用无数儿郎的鲜血换来了先国主的册封,定远将军,我相信我父亲,绝不会通敌,更不会背叛国主,哪怕,今日国主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我一定会为我父亲平反,证明给你们,给这天下人看,我父亲,忠心耿耿,格尽职守。”

    戚九洲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女子。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之人,只见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而明亮,那坚韧不拔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就在不久前,她的眼中还满是对自己的轻蔑,但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敬畏的果敢与坚毅。

    戚九洲不禁暗自赞叹:“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啊!”

    随着他一声高呼:“戚家军!”众将士齐声应和:“在!”其声音洪亮如雷,响彻云霄。

    紧接着,戚九洲下达命令:“送沈将军!”

    话音刚落,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响起:“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这激昂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在沈家上空回荡不息,久久不散。

    在场的人们听闻此语,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泪湿眼眶。他们被沈将军的忠诚所感动,也为这支英勇无畏的军队而骄傲。

    此时,司聿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面沉似水,神色从容淡定,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认可之色。

    沈巍和沈晚晚二人并肩而立,向着台下的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以庄重的礼仪,表示感激之情。

    这时,戚九洲大步走上前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郑重其事地递给沈晚晚,并说道:“沈姑娘,日后若是遇到困难之事,尽可持此令牌来寻我。”

    沈晚晚双手接过令牌,微微颔首致谢。

    随后,戚九洲如同疾风般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踏碎大地。只留下一个高大威武的背影,如同山岳一般渐行渐远……

    因为今日之事,众多百姓和军中之人如潮水般涌来送殡,他们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