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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府奇闻录之墨池奇遇记 第三十一集

    “这一年多来,前来我永宁巷租住房内找我说媒者,也有几人。但我碍于自身在合法婚期内,自感不方便在外相亲。我自认为这事需待与颜珍霜办理完离婚手续后,方才能行之。可真是没想到,这厮,竟然不等离婚手续办完,就在外又勾搭了一个。哼!”

    沈渠安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本来我和她也就是伪装给外人看的。但是不知怎地,此刻心头总是有余恨,无法消去,以致不能入眠。真是奇怪!”

    “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但不知我这心药是啥?这解铃人在哪?”

    沈渠安就这样在这片树林里散步,来来回回,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累了,他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株大树,仰望着天空。只见满天星斗,星云密布。这时一只鸟儿飞向了天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你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我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看那野地里的百合花,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王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都还不如这花一朵呢。”这是基督教《圣经》上所说的一段话。此刻,沈渠安看到了天上的飞鸟,不禁地想起这段话来。沈回想起年少之时,每逢周日,跟着姜燕娉姐去城西街教堂做礼拜时的情景。那时的沈渠安年少,燕娉姐在教堂里虔心地听道、祈祷之时,他却耐不住这既无玩又无闹的情境,径自跑出教堂外玩耍去了。此时回想起往事,不免觉得好笑。

    沈就这样背靠着这株大树,回想着愉快的往事。这是一个无人打搅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在之前是很熟悉的。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天亮。

    沈渠安想起今天刚好是星期日。“今天去教堂里坐会吧。”沈计划着,起了身。回房内洗漱完之后,便出了房门。

    沈从永宁巷出发,一路步行,约一小时之后到了城西街和嘉会里巷交界处的城西大教堂。这是座欧式哥特式建筑,由英国传教士礼华庆建于前清光绪四年。沈在城西街小吃店吃了早餐后,便进了教堂。

    此时教堂内,一位牧师正在用温州府方言布道,讲道的内容是《约翰福音》中的一章。只听得那牧师说道:“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

    沈渠安听到此,感觉说的很是实际情况。“是都要过去。”沈想道,“我和颜珍霜的婚期再过二十几日就要过去,此时何必如此纠结?夜晚只管安心睡觉就好了。”

    沈回想起以前,曾听得燕娉姐说过,先前在城西教堂,有过一位英国名苏慧廉的传教士在此传教,竟然能用流利的温州方言布道。凿实令人钦佩。只因温州府远离中原通行北京官话地带,方言生涩难懂。而这位西洋人来温只半年时间内,便可使用温州方言讲道,其语言天赋非同寻常。

    “燕娉姐对我说,她儿时曾见过这位英国人的布道现场。温州话流利顺口,与我等无异。推算起来,应当是光绪二十八年之时的事了。那时我都还未出生,而燕娉姐此时也只十岁光景吧。”

    而这位英国传教士苏慧廉,更编制了一本温州方言版《新约》,全书以罗马字标注温州方言的读音,煞有特色。沈渠安年少住在姜家之时,就曾见得过燕娉姐手中有过这本别具一格的拉丁字母版温州话《新约》书。

    沈渠安只听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只因他觉得基督教的讲道内容,也并非他的兴趣所好,故早早离去。

    沈出了教堂,进入嘉会里巷。刚没走几步,迎面遇到了在此巷内居住的一位阿婆。沈渠安儿时曾在嘉会里巷姜家居住,与这位阿婆是邻居。沈上前打了声招呼,那位阿婆认得是沈渠安,两人寒暄了几句。

    之后,只听得阿婆说道:“小沈,现在有对象了了没?我认识的几个人家中,女孩子年龄正刚好,时刻待嫁。”

    沈渠安听之,想起自己和颜珍霜仍未离婚,说道:“阿婆,近些时日有些繁忙,待一个月后才能去相亲的。”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行去。

    沈边走边想着:“我和颜珍霜不同,我不会像她那样,还没离婚就又节外生枝了。她怎样,我也不必理会。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既不是兄弟姐妹,也不是朋友。”

    沈渠安在路边买了些水果,想起年少之时住在姜家度过的美好时光,怀念不已。沈提着水果,赴姜家前去看望姜京清夫妇。

    到了姜家,见得姜京清、颜许荷夫妇,与以往无太大变化,单是老了些。沈渠安至民国四年十月起之后,便不再居住在姜家。之后,也是少有回来探望姜氏夫妇。此次回府,令姜氏夫妇甚感高兴。

    姜氏夫妇和以往一样,仍是那么乐观健谈,令沈渠安心情亦十分舒畅。沈想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果真是如此。与健谈乐观又热情好客者谈话,心情自然而然地就舒畅。若是在颜家,看见颜珍霜就令人头疼。即便是整日的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

    三人有说有笑地闲聊了一个时辰后,沈起身和姜氏夫妇告别后正欲离去,见姜燕娉姐回娘家探望父母。沈见她较以往似乎憔悴了许多,只几年光景不见,貌似岁月的沧桑在她那显得特别突出。而她身边,领着一位约五六岁的孩童。但却不见姜燕娉夫君的身影。

    “燕娉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沈渠安问道。

    “哎!”只听得姜燕娉唉声叹气道,“近来过的不好!我那日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这些时日,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八成又是去赌馆搓麻将、掷骰子去了。这人只有在输的精光时,才跑回家。从我这抢了钱,又像逃窜了的耗子一样,撒腿地跑掉了。”

    “既然这样,看来这婚姻也是走到了尽头,形同摆设了。与其继续忍受这痛苦的煎熬,不如趁早当机立断,断然离婚,以免再遭他的骚扰。”沈渠安说道。

    “我亦早有离婚之意,但是谈何容易?离婚契约须经双方签字方才生效,而他在契约上是拒不签字。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不见他的人影。他日日待在黄府巷稀檀赌坊内,就算找得到他,也拉不动他。”姜燕娉无奈叹气地说道。

    “喔!”沈渠安听了后说道,“看来他也真是无可救药了。事已到此,再无留恋的情分了。待我前去将他抓来,今晚定让他在离婚契约上签字。”

    “沈弟须小心,那稀檀赌馆为地痞之地,连官府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弟知道。”未待姜燕娉话说完,沈渠安便已出了房门。

    沈渠安沿着嘉会里巷向西走去,到了信河街往北过了一个路口,便进入黄府巷内。沈渠安往前走去,听得路边街坊的几位老大妈扯家常。

    一个说道:“这个稀檀赌馆真是坑人。我家儿子原本在工务局上班,去了几次这个赌馆后,现今竟然迷恋赌博,每晚跑去打赌。十赌九输,现今欠了一大堆赌债,弄的日日无心工作。”

    又听得另一人说道:“是啊。我女儿在省立第十中学读高中,暑假期间去那赌馆几次,现今一到周末就去那里,不输不归。已完全被麻醉了。”

    “既然这赌馆在此地是万恶之源,为何官府不去取缔它?”沈渠安上了前去,好奇地问道。

    “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只听得第三人说道,“这赌馆内光打手就有一百余人,而且都是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各种刀具全副武装,日日夜夜住在馆内。看起来煞是吓人。而赌馆的老板更是身高一米九零,满脸横肉、目如凶光。与当年的黑旋风李逵很有一拼。如此吓人的场景,就连管理此地的信河街巡捕房都不敢对它有所行动。居住在此一带的街坊大妈大婶、老大爷老大娘,无不对这赌馆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但有啥办法泥?哎!”这位大妈说完之后,无奈地叹气道。

    “哈哈哈。”众位大妈只听得沈渠安一阵哈哈大笑声,之后又听得他开口说道,“有这么吓人么?我倒要去看看,这稀檀赌馆有啥令人恐怖之处。”

    说着,沈渠安继续往前走去。只听得背后面有声说道:“小兄弟,请留步,一切小心......”

    又听得另一人说道:“初生牛犊不畏虎,由他去吧。”

    第三人又说道:“哎!人又少了一个。”

    却又听到第四人说着:“又增加了一个新赌徒。哎!”

    沈渠安对此全然不理会,继续前行。只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黄府巷中段稀檀赌馆所在处。沈放眼看去,只见一副紫檀红木牌匾上赫然镶嵌着珠光粉涂饰的四个大字“稀檀赌馆”,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显得尤为显眼。而下面门口处,八位手持墨黑铜铁狼牙棒的彪形大汉,徒然挺拔身姿,并排耸立在那里,景象貌似异常壮观。

    沈渠安走了前去,正要进入门口,被其中一位拦了住,那人开口粗声粗气地说道:“先生,请先买票,六个银元。”

    “我进去找个人,不赌。”?沈渠安说道。

    “那也要买票,六个银元。”那人高声说道。

    “没钱啊!”沈渠安此刻突然大声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