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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 番外:女巫捡到一只小狼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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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分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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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男孩点点头。

    果然。

    莫娜心想。

    斯卡拉姆齐一直有让男孩吃药治疗。

    而小狼崽现在的模样,与刚开始胆怯怕人、说话迟缓的时候相比,简直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能慢慢恢复健康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于是,莫娜不自觉好奇多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恢复的?是生病之后么?”

    小狼崽沉默。他抿了抿唇,似乎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又犹豫着没说出口。

    准确来说,是醒过来就已经恢复了。

    不光恢复了记忆、记起过往的一切,还有……

    斯卡拉姆齐咬伤他的事实。

    小狼崽下意识抬手按住脖颈。

    喉结向下、靠近锁骨的伤口早已痊愈,就连疤痕都消失了。

    可当时,他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是重度失血的缘故,「瓶中之火」的药性也因此失效,从而让他恢复了记忆。

    只是另一人暂时还不知道。

    因此,对于他为何会昏迷生病这件事,斯卡拉始终选择避而不谈,只告诉他这是季节性的疾病,让他小心防护、不要再受凉。

    如果只是季节性的生病,真的有必要时时刻刻小心注意他的行动吗?

    男孩觉得,斯卡拉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菲米尼曾经救下的一只小鸟。

    他和菲米尼是在冬天的雪地里,发现那只像燕子一样的鸟。

    寒冷的天气,翅膀受伤的小鸟动弹不得,风是那样的冷,可它只能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菲米尼不忍心,拾起小鸟、将它抱出雪地。每晚为它处理伤口、更换绷带,若是发热了便会用小型的针头注射器来给它喂药。

    为了让小鸟吃上更合口味的食物,那段时间,菲米尼曾多次跑去阅读室查阅书籍——原来,它是一只燕鸥,不是燕子。生活在海边,更喜欢鱼类的食物。

    斯卡拉对待自己的方式也是如此。

    担心受伤的自己会在冬天死去。

    比起菲米尼的担心,斯卡拉的态度中还多了另一种情绪——

    愧疚。

    其实,喝下「瓶中之火」,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决心。

    在不知对方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成为对方的养料,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这世上,有太多没成为女巫,就已经是坏人的坏人。

    斯卡拉明明是女巫,却对他那么好。

    所以斯卡拉不需要向他道歉,不用觉得愧疚。

    小狗就是这样,只要多陪陪他,就可以轻易原谅他所喜欢的那个人。

    摇尾巴是他表达善意与爱的表现,斯卡拉却在害怕。

    这种害怕,就像一根随时会断的桥梁,摇摇晃晃地架在他们二人中间。

    每当对方试着想要靠近自己,便会因为潜在的危险而不由自主地收回脚步。以至于在截断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他被对方推倒在地,

    再一次受伤。

    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难过和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痛苦。

    难道…「爱」是一种能让人痛苦的东西吗?

    年纪尚小的小狼崽好奇爱。

    从未感受过爱的人逃避爱。

    大人们总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可他们忘了,即便孩子不懂,也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赤月越频繁,

    另一人呆在书房的时间就越长久。

    可这一次。

    时间已经过去两周,即便男孩一直待在距离书房最近的客厅里,也没能见到对方一面。

    回忆至此,男孩不由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他塞进门缝里能和斯卡拉对话的纸条。

    然而,新书写的这一行,却和之前那些不同。

    纸面干净,字迹优雅流畅,可五感敏锐的他却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斯卡拉却隔着扇门对他说,让他不要担心。

    不论谁听到这句话,都会忐忑的。

    太异常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

    男孩试图打开房门,禁制却将他格挡在外。

    他不得不借助外力。

    他认识的人不多,而目前最符合、并能够真正帮上忙的,就只有擅长占星术的莫娜。

    莫娜自然也瞥到了那张纸条。

    两种字迹,对话家常,最后一行明显是斯卡拉的字:让男孩不要一直呆在客厅里,快去睡觉。

    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仍沉浸于欣慰的情绪里,笑道:

    “恢复就好。

    “斯卡拉姆齐还对我说过,等你一恢复记忆就要把你送回维林格勒呢。”

    男孩愣了一下,即刻答:

    “我不回去。”

    莫娜微微有些诧异。

    “为什么?听名字,那里应该是你的…家?”

    男孩垂下眼。

    “我…没有回去的资格了。”

    喝下「瓶中之火」就意味着被“家”所驱逐。

    他早就没有家了。

    何况……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去解决。

    男孩看向纸条,将血腥味最重的那一处捻进手心,而后再一次恳求道:

    “莫娜姐姐,能带我去见你的老师吗?”

    他想知道斯卡拉的过去。

    想知道为什么斯卡拉生来就是女巫。

    以及……他们能否摆脱互相残杀的诅咒,一生一死的宿命。

    ——事实上,燕鸥和燕子一样。

    是一到冬天,就需要飞往温暖国度过冬的鸟类。

    然而事已至此,

    他做不到离开,丢下斯卡拉不管。

    …

    ……

    又一轮的幻象散去。

    竭力对抗的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虚弱地靠坐在地。

    果不其然,

    又加重了。

    幻象中,被他亲手杀死的罗莎琳再一次出现。

    而这一次,这个女人又换了一个场景在他眼前进行表演,笑的样子就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毕竟她早已得偿所愿。

    结束堕落、结束永生。

    鲁斯坦死后,她的灵魂早就没了归处,倚靠着誓言与信念苟延残喘。

    因此死亡对于她来说,不是结束,不是落幕,而是与人重逢的开始。

    可他,却依旧活着。

    这算是一场胜利吗?对谁来说的胜利?

    疲惫的人已无力继续思考下去,他艰难起身,走向一旁的工作台,为自己更换零件。

    扯开被筋膜包裹的齿轮是痛苦的,但多年如一日的更替已然让斯卡拉姆齐习惯了这种痛苦。

    接下来是轮轴和蜗杆,再拔出缆线……剥落分离的过程就像人类撕扯凝固的血痂,能感觉到疼,但不至于无法忍受。

    对于无法正确感知疼痛和受伤的人偶来说,这算得上是一种生活化的体验。

    毕竟有太多人类会用这种疼痛来标榜挫折,从而自驱己身,在碌碌人生中摸爬滚打。

    可惜,他没法全然体验凡人该有的一生。

    毕竟自打诞生起,他就已经是一个非人的家伙。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那些想要成为女巫的人类嗤之以鼻。

    本以为是新的开始,

    却不曾想,这只是无尽虚无的前兆。

    不能感受到正确的疼痛、无法从食物中获取到满足、不会因为受伤而哭泣,本该拥有的、不该拥有的都将在漫长的年岁中逐渐消磨殆尽,唯一能留下的,或许就只有「时间」二字。

    凡人总将精神体验凌驾于肉体之上,可没了躯壳,又如何承载自诩高尚的灵魂?

    好在,赤月是一道枷锁。

    将这些人拽回现实、拽回地面。

    同样,也包括他。

    斯卡拉姆齐给绷带打了一个结。

    倘若赤月再这样频繁降临,要不了多久,也许是下次、或是下下次,他就能彻底失控崩溃,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然而,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堕落成怪物。

    有点可笑了。

    看来在他眼里,尊严比解脱还重要。

    斯卡拉姆齐无声自嘲,整理好工作台上的一切污渍,而后习惯性地起身去看书桌上的镜子。

    微光浮动,镜子呈现出客厅内的景象。

    茶几上摆着几摞书、单词册,还有油画棒和几支笔,距离茶几不远的沙发上,则堆着一床蓝色的被子,一个枕头,以及一个黑猫抱枕。

    因为赤月,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久居不出,男孩便将客厅当作自己的卧室,只为离他更近一些。

    他不太懂小孩子的逻辑,可无论他怎么说,男孩都无动于衷,执意待在客厅里。

    时间一长,最先妥协的竟是他。

    这么执拗,哪里像狼?

    分明是狗才对,而且还是个樱花犟种。

    此时,小犟种正在睡觉。

    画面中,被子被人窝成圆圆的一小团,看样子睡得很熟。

    斯卡拉姆齐盯着镜子好一会儿。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供他一人独居的屋子竟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不仅如此,自打收养了男孩后,边界所剩无几。

    他的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地上的狗毛、乱摆的玩具、墙上多出来的挂钟、非要养但快死的鱼……像极了外来物种入侵,蛮横席卷家中各个角落。

    放在几个月之前,这简直难以想象。

    谁敢把他的屋子弄得这么乱?

    就连莫娜都得自觉洗碗。

    他却对男孩毫无办法,冷脸洗衣服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每每收拾屋子,默念最多的一个字便是“忍”。

    成年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几百年前就是成年人的斯卡拉姆齐则盯着镜子慢慢拧紧了眉。他越看越难受,男孩睡着的样子是宁静的,可他的四周却是乱糟的。

    斯卡拉姆齐不想吵醒对方,但也无法忍受客厅太乱。

    想了想,他还是收回了魔杖,轻轻拧开门把手。

    时隔两周,他再次出门。

    客厅安静极了,壁炉的火光却隐隐笼罩沙发一角,让那团被子像是在跳舞般晃动,莫名有种搞笑的温馨感。

    斯卡拉姆齐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茶几与沙发的间隙,弯下腰凑近,旋即蓦地睁大眼睛——

    男孩……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