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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尘苑 第268章 何必执着

    瞧着醉意朦胧的苏云亦,一抹羞赧之色悄然爬上贺汐汐的脸颊。

    因他正微微眯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痴痴地望着自己。

    那眼神,透着几分迷离,若一汪深邃的湖水,隐隐泛着涟漪,惹人心动。

    这醉酒之态,令他较往日多了几分亲和,莫名令人想要亲近。

    贺汐汐正待款步走近,但苏云亦终于看清,眼前这个袅娜的身影,不是他的苑苑。

    他失望地垂下眼眸,伸手拍了拍却隐捂在他唇上的手。

    却隐收回自己的手,不无担忧地看一眼公子。

    同时趁公子神志不清,将手心酒渍往其后背抹了抹——反正公子的衣服已脏。

    心道:完了,醉得这样厉害,定然会跟少夫人胡言乱语,暴露心底珍藏之人。

    谁知,贺汐汐上前来扶苏云亦时,苏云亦却轻轻推开她的手,冷道:“不必!”

    却隐暗自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公子总算还有一分清醒。

    苏云亦站起身,身子晃了几晃,对贺汐汐柔柔一笑:

    “叨扰夫人了,为夫无事,你回去歇着吧。我这副醉态,怕吓着夫人,今晚宿在礼贤堂。”

    说罢,他拍了拍贺汐汐的肩,摇摇晃晃地从她身边擦过,往书房而去。

    却隐急忙跟上。

    望着苏云亦摇晃而去的背影,贺汐汐陷入了沉思,总觉苏云亦的醉酒有些不寻常。

    他不是喜形于色之人,不论何时,眉宇间的神色都是淡淡的。

    淡淡的欣喜,淡淡的不悦,淡淡的狠厉。

    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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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礼贤堂,苏云亦脚步虚浮,径直朝着软榻走去。

    而后身子一歪,重重躺了上去。

    他微微睁着双眼,眼神透着几分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却隐为他盖上薄被,忍不住唠叨起来: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喝得这般酩酊大醉,都快叫少夫人起疑了!”

    苏云亦淡然接话,缓缓开口道:

    “随她。反正,她,还有她那该死的兄长、父亲,都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却隐心下一惊,又要伸手去捂公子的嘴。刚伸出手去,却被苏云亦迅疾抬手一把拍开。

    却隐吃痛,赶忙缩回手。

    他警惕地环顾了一圈这燃着微弱烛火的书房。

    四周静谧无声,并无异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哎,说公子醉了吧,他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半点不似醉酒之人。

    可说他没醉吧,怎的竟将心底隐秘道出!

    却隐坐到地上,背靠软榻,悠悠地劝解道:

    “公子,属下知晓,您心里仍念着叶小姐。”

    “只是如今,叶小姐已被深家二公子骗走,您没有机会了。”

    “再者,您之前对叶小姐那样冷血无情,她绝无可能宽宥你。”

    “你何必如此执着,困缚了自己。你要看开些才是!”

    “女人嘛,待大仇得报,公子你如此玉树临风,定然不乏倾心于你的佳人……”

    却隐话犹未尽,后背冷不防被苏云亦踹了一脚。

    一个趔趄,他反应极快地滚了一翻,单膝跪在地上。

    身后传来苏云亦不耐烦的淡淡呵斥声:“滚出去!”

    “好咧!”却隐爽快道,“属下去给您守门。”

    苏云亦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他难得喝醉,实在是想醉,想醉得忘记一切。

    他派去跟踪叶苑苨的暗卫,没头没脑地、事无巨细地,传回了她一路上的所有情况。

    于是,他明晓了叶苑苨与深非也相处的点点滴滴。

    知晓深非也对叶苑苨的细心呵护,叶苑苨对深非也的缓缓接纳。

    二人还会打情骂俏、闹别扭,若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每一个细节,都似锐利的针,毫不留情地刺穿着他的心。

    他该如何忘却她啊?

    他已狠了好几次心,要将她彻底遗忘,可为何总有人要来提醒他,他仍如此在意她?

    他的心好苦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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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苑苨在客栈休整了足足三日,才觉元气稍有恢复,重新上路。

    经此一遭,不用深非也劝说,她已明白身体的重要。

    不再如先前那般,为了赶路而不顾惜自己。

    自此,每日必定要吃得饱足、睡得安稳,才会动身前行。

    如此安排之下,人和马都不再似先前那般疲累不堪。

    这日破晓,浓稠如乳的大雾弥漫在山林间,几步之外便视物不清。

    他们昨夜又无奈于荒林中凑合了一宿。

    早上醒来时,睡在地上的三人,都感受到了清晨的寒意料峭。

    三人之中,唯有深非也备有大氅。

    那大氅用厚实的锦缎制成,绒毛柔软细密,是临行前他娘非要他带上的。

    而柳风和叶苑苨只带了薄薄的披风。

    叶苑苨悠悠转醒时,从呼吸中感受到了空气的寒冷,但周身却觉暖融融的。

    起身一看,火堆早已熄灭,而深非也的大氅,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微微转头,瞧见睡在身侧的深非也,身上竟未着一物。

    此刻正紧紧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好似一只受伤后自我保护的困兽。

    一时间,她心中没半丝感动,只有怒气。

    她嚯地站起身来,将大氅一把扔到深非也身上,嘴里大声道:“冻死你算了!”

    深非也被大氅砸得一个激灵,慢悠悠睁开惺忪的睡眼。

    脸上写满了无辜,怎地一早起来就挨骂!

    他看了看叶苑苨扔到身上的大氅,坐起身没好气地回怼道:“冻死就冻死!”

    说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冻得一哆嗦,忙不迭把大氅紧紧裹在身上。

    裹好后,他像只嗅觉灵敏的小狗,凑近大氅闻了闻。

    隐隐闻到叶苑苨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嘴角忍不住偷偷往上一勾。

    叶苑苨瞧他一眼,并未注意他的小动作。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捡拾柴火,一边余怒未消地朝他嚷嚷:

    “怕你不是个大傻子!大氅给了我,你就不知顺手捞我的披风去?”

    深非也挨着骂,却甘之若饴。

    他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叶苑苨,嘴角翘得越来越高。

    睡在一旁的柳风,早被二人的动静吵醒。

    醒来虽有些搞不清状况,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他顿了顿,将盖在身上的披风穿好,抢过叶苑苨手里的活,点燃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