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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尘苑 第340章 替她惋惜

    口袋自脑袋上取下,骤然涌入的光亮,刺得叶苑苨一时睁不开眼。

    “可算逮着了!”一个黑衣人粗声道。

    “再逮不住,老大都得没命了!”另一人附和。

    坐在地上的叶苑苨,缓缓适应着光亮,勉强睁开眼。

    眼前,竟是一间弥漫着森冷气息的刑房。

    四壁砖石粗糙,在岁月侵蚀下坑洼斑驳,缝隙间似藏着无数幽影。

    角落里,层层蛛网纵横交错,在昏暗中微微颤动。

    壁灯与油灯点了满屋,将室内照得亮晃晃的。

    然而,这光亮之中却透着丝丝阴森。

    各式刑具的影子,歪扭地投映在墙壁上。

    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两个黑衣人一边交谈,一边俯身猛地将叶苑苨拉起。

    叶苑苨拼命挣扎,呜呜叫着,又踢又踹。

    “妈的!”一个黑衣人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叶苑苨脑侧,口中布团都被扇落。

    叶苑苨瞬间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二人扯掉叶苑苨的披风,架起她绵软的身躯。

    径直走到房间正中,将她死死绑在十字架上。

    绳索被用力收紧,深深陷入肌肤,仿佛要嵌入血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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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叶苑苨被扛走,面具男很快带着一众黑衣人迅速撤离。

    深非也发了疯似的追了一路。

    奈何面具男武艺更胜他一筹,他只逮到几个落单的黑衣人。

    然而,被逮住的黑衣人竟都果断咬舌自尽,不肯透露半分隐情。

    他心急如焚,顾不得柳风和晏漓的生死,急往闲鹤居而去。

    书房中,康逍墨被深非也从床上薅起来时,半晌睁不开眼。

    “深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他怨气很大,闭着眼叫嚷。

    深非也情绪激动,满心无措:

    “苑苑被人掳走了,定是贺飞羽!快,进宫去找她!”

    康逍墨瞬间一个激灵,狭长凤眸猛地睁开,眸中倦意一扫而空。

    黑暗中,他嗅到深非也满身戾气,血腥味刺鼻。

    康逍墨赤脚下床,打量浑身血气的深非也,眉头紧皱,安抚道:

    “别急!别急!皇宫啊,深更半夜的,你让我闯皇宫找皇贵妃?你脑子没毛病吧!”

    深非也一愣,双目通红地道:

    “苑苑不知被绑去了何处,贺飞羽心狠手辣,迟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

    康逍墨叉起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你冷静些!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再说,若此事并非贺飞羽所为呢?”

    “你别着急啊。一着急,你这脑子跟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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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之中,十几具黑衣人的尸首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

    柳风倒在血泊之中,不知中了多少刀。

    屋内,圆枣瘫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胖桃,哭得泣不成声。

    胖桃退入屋内之时,胸脯不幸中了一箭,现下脸色苍白,看起来还余半口气。

    晏漓拖着长剑,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腰间涌血的伤口,脚步踉跄,一瘸一拐地朝柳风艰难走去。

    走到柳风身旁,脚尖轻踹,问道:“有气没?”

    柳风虚弱地哼了一声。

    晏漓缓缓蹲下,疼得龇牙咧嘴地道:“挺住啊,我去抓个郎中来给你瞧瞧。”

    言罢,欲起身去询问屋内胖桃和圆枣的状况。

    她听圆枣哭得很凄惨,胖桃是死了吗?

    刚挪步,脚踝却被人轻轻扯住,低头一看,是柳风。

    晏漓只得拄着剑,再次龇牙咧嘴地蹲下,凑近问:“怎么了?”

    柳风气息微弱,嘴唇颤抖着道:

    “去……城中西街……东来客栈……找闻昱,告……告知一切。”

    晏漓眉头紧蹙,喃喃道:“闻昱?他不是回洪县了?”

    话落,转瞬恍然,“原来他没走……你是想让他把这事告诉苏公子,对吗?”

    无人回应。

    晏漓低头去看,只见柳风双眼紧闭,没了声响。

    晏漓忍不住轻叹:

    “唉,傻不傻,自己都快死了,还操心给你家公子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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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苑苨是被一瓢冷水猛然浇醒的。

    刺骨的冷水顺着脖颈灌下,径直流进前胸、脊背,冻得她浑身发颤。

    待她勉力睁开眼,赫然瞧见眼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着一袭青色锦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海水江崖纹。

    以银线勾勒,再用蓝、绿丝线填充,线条灵动流畅,仿若真有波涛翻涌。

    两肩还各绣有一条姿态矫健的行蟒。

    蟒身以青色为主,间杂着墨绿与浅金。

    蟒纹鳞片细密逼真,双目炯炯,似欲破壁而出。

    叶苑苨揣测,能如此着装之人,若非皇子,定是朝中重臣。

    她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型方正、线条硬朗的脸。

    这面容倒也俊朗,只是那眼眸含着笑,笑意里藏着玩味,又透着几分犀利。

    叫人实在琢磨不透其中情绪。

    叶苑苨蹙眉,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这究竟是谁?

    男子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小刀,只微抬眼皮觑她。

    “叶小姐?”男子悠悠开口,声音低沉如磐。

    叶苑苨刚一动弹,才觉手脚被缚得死紧,一阵麻木的刺痛苏醒过来。

    她忍不住冷“嘶”一声,质问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作何抓我?”

    男人垂眸,轻哼一声:“那你可认识贺汐汐?”

    叶苑苨目光一凝,看向他:“你和贺汐汐什么关系?”

    男人转身,踱了两步,坐到椅子上。

    翘起二郎腿,身子慵懒后仰,姿态极为悠闲。

    他仰头,睥睨着刑架上的叶苑苨,缓缓开口:“一个替她惋惜的人而已。”

    叶苑苨听闻,神色一凛,紧抿双唇不再言语。

    男人见状,嘴角微微一扯,嘲讽道:“怎么,害怕?”

    叶苑苨死死盯着眼前男子:“你莫不是抓错了人?”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信函。

    叶苑苨看见那信函,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襟。

    眼眸猛地一颤,心底瞬间涌起无尽慌惧。

    男子惬意欣赏着她惊惶失措的表情。

    他将信函置于手心轻轻拍打,玩味开口:

    “若不是这封信函,本皇子还真不敢断定。”

    说着,他悠悠起身,漫步朝叶苑苨走来。

    叶苑苨没料到,眼前竟是一位皇子。

    八皇子吗?

    男子边走边道:

    “人人皆以为那画舫沉船是意外,还道姓苏的对贺家多情深意重,可怜他遭遇变故。”

    “谁能料到,他竟独独在信中对你吐露实情,承认是他所为。”

    他不禁喟叹:

    “这姓苏的,城府真是深得可怕!贺小姐可被他骗惨了。”

    叶苑苨闻言,心间翻涌起一阵剧痛。

    她早该烧了那封信,却鬼使神差留了下来,还整日贴身藏于胸口。

    她懊悔万分,满心慌惧。她竟是留下了苏云亦的犯罪铁证!

    仅凭这一封信,官府便能定苏云亦的死罪!

    想到此,她只觉天旋地转,满心皆是绝望、自责与愧疚。

    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