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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侧写 第92章 鱼漂

    女士戴手套的恭敬,也是给那位“大人物”的。

    狄伦大脑飞速转动,应该是刚刚自己在指挥中心的事,传到了上面,狄伦也的确该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向上面反省。

    狄伦鼓足勇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咳嗽几声,又拿出自己沉重稳重的嗓音,主动拨去了电话,

    舒良策一直不肯签字。

    行政派当然不会傻傻地来做舒良策的思想工作,如果他们想讨好舒良策,想让舒良策签字,那今天狄伦就不会当场下舒良策的面子。

    这位大人物,就是行政派的靠山。

    他的示意是——

    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要让杀意侧写装置的参与率达到百分百,并且在杀意侧写装置参与率百分百的前提下,成功完成的案子至少有20件。

    在于白第一天上任所完成的天台劫持案,便可视为杀意侧写装置百分百参与,因为所有的行动都基于于白提供信息展开,只是最后因为特殊原因,不计入统计。

    杀意侧写装置百分百参与……

    所以狄伦在这次缆车劫持案中,宁可背下“瞒情不报”这口大锅,也要设计想办法让舒良策在最后抉择关头,选择使用杀意侧写装置提供的信息。

    只是舒良策的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最后还是顶住压力,没有选择他们。

    狄伦今天在指挥中心操之过急,主动自爆,被舒良策抓到他“瞒情不报”,也是场面的迫不得已,否则狄伦大可以暗自离去。

    做了这么多年管理,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出来主动澄清杀意侧写装置提供的信息是对的,那警队内部肯定会有人质疑它的可靠性。

    就像刚刚在指挥中心,就有人以为那条模糊的信息是错误的,从潜意识中找出来的信息是不靠谱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散播开来,别说是舒良策,只会有更多的警员对杀意侧写装置报以更挑剔的眼光。

    这对行政派不利。

    今日吵的这一架,看似严重,实则两边都把局面控制在自己手里。

    狄伦气的,无非就是他不服舒良策比他年轻得多,就和他平级。

    电话里,那位大人居然主动提起,询问于白的情况。

    狄伦思索一下,表示于白的表现目前来说依旧稳定高效,只是识心研究院正在想办法尽可能寻找他的替代品。

    提到“替代品”,那位大人似乎轻微冷哼了一声。

    狄伦作为“政治动物”那根敏感的神经动了动,这是在表示“不屑”?还是在表示“不满”?

    不过对面很快又恢复平常,淡淡道:“可以试试。”

    随后又询问了狄伦,于白对舒良策态度如何?

    狄伦沉思一下,有些疑惑,却实话实说,舒良策被调到杀意侧写联合调查科,显然不太适应,应该没怎么和于白接触。

    那位大人冷哼。

    把舒良策调到杀意侧写联合调查科,这步棋走得妙。

    既能保住舒良策不因“指挥失误”而被强制休假,又能维持警队内部的权力平衡。

    因为舒良策进入杀意侧写联合调查科,行政派不好在行动支持和经费预算上限制舒良策。

    毕竟让舒良策失败,也会连累到杀意侧写装置。

    只不过……

    狄伦大脑又在飞速转动,他在思考这位大人和于白之间有什么联系?以至于这么上心?

    按之前的了解,在于白第一天上任所完成的天台劫持案,便可视为杀意侧写装置百分百参与,只是最后因为特殊原因,不计入统计。

    狄伦知道是什么“特殊原因”,这也是他对于白感到意外和好奇的地方。

    那天,他带着杀意侧写装置和警方内部所有杀意侧写师的资料,前去向那位“大人物”汇报。

    不是什么高端会所、也不是私家茶馆,而是一处水库。

    对方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甚至朴素得有些简陋的马甲,头戴一顶和衣服同颜色的卡其色遮阳帽,端坐在马扎上,悠然垂钓。

    看似只是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钓鱼爱好者。

    然而钓竿是普通的碳素竿,但放置鱼饵的盒子却是定制的镶嵌红木。

    岸边的马扎看似简陋,却摆在一块隐隐泛光的石板上,那是专门开凿出来的垂钓点。

    无论他坐在哪里,这片地方都在为他服务。

    眼前这片水库,半山开发的别墅群,甚至整片山林,都是这位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私人财产”。

    也正是这一天,狄伦知道了行政派对付舒良策的这一道后手。

    那位大人不习惯用光屏看资料,狄伦就精炼文本、亲自整理好所有纸质文件,戴着手套毕恭毕敬朝他递上那些资料。

    只不过对方却是接也不接,双手依旧稳握钓鱼竿。

    狄伦习惯了,干脆一页一页翻动着给他讲,期间因为怕惊扰到水下咬钩的鱼,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在翻到于白的那一页,那位大人终于肯抬起眼皮。

    盯着纸质档案上,于白的证件照,只是淡淡一句:“我认得他。”

    不过却也没再说更多。

    狄伦疑惑,但毕竟于白是大人们的“亲选”,自己也不敢乱问。

    思绪又回到当下。

    对面又是几句点拨,却让狄伦再次愣神,他努力克制下想要反问回去的欲望,发现对面挂断了通话。

    狄伦站在原地,消化着刚刚那位大人点拨的信息——

    大概就是,警队内部两派的斗争,关键要看于白的态度,谁牢牢把握住于白,胜利的天秤就倒向哪边。

    狄伦注意到了用词,是“把握”。

    既然是“把握”,那自然就有“把握”的艺术。

    头顶冰冷泛蓝的灯光微微闪动,似乎提醒了狄伦什么。

    他从办公柜里翻出那天于白的那份服刑档案,文件夹里正夹着一根彩色的鱼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