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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图之藏腾 第十六章 ——疫情

    庚子正月,雾锁云笼,乾坤混沌,岁旦降至,载舞欢歌不见,沽酒行咏浑无。是日,瘟疫四散,死伤者无数,大地恸彻,华夏惶恐。幸有年轻玄门白衣弟子千万,奋战前线,同死神争分夺秒生死力搏。白衣作甲,碧血为誓,震撼三山五岳,触动乾坤苍天。八面扫瘟敌,四方援病亲。举国抗灾,彰显我泱泱大地神州,昭扬我浩浩子孙炎黄。

    就在柳烟茗回到家中的第三天,咳嗽不止,手臂上被怖尸咬过的伤口也开始腐烂泛黑,不过多时,已经完全应验了瘟疫的病状,倒在床上,从此一病不起。

    瘟疫泛滥到了柳家,柳家亦人心惶惶,迫于无奈之下,柳家家主柳劲生只好暂时遣散了柳家弟子,剩下了几个自愿留下的老仆人,还有自家的亲人。

    撂在之前,韩尚景根本就不会,也不敢相信阿茗会感染上尸水蛊毒,她始终是被柳家人保护得如此妥帖,就算外面腥风血雨天崩地裂,亦能护她一世安稳。

    可是,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了自己最爱之人的身上,因为她去过百鬼崖,她接触过罗阴这位玄冥祖师,万毒之王!

    韩尚景他后悔了,为什么现在才会后知后觉发现这么一道伤刻入骨的毒疤,为什么当时不阻止她去见罗阴,为什么还会软了心试图与他重归于好?

    有这样的想法,呵……韩尚景,你真是个孬种。

    郎中口鼻处捂着一块白布,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急匆匆踏进了柳家的家门。见到昏死在床上柳烟茗一脸苍白的模样,还未把脉,便已经诊断出了所有,唉声叹气摇了摇头,又急匆匆欲要离开。

    “大夫!”柳劲生夫妇挡在门外拦住了郎中的去路:“小女……”

    “柳家主……依老夫之见……还是……”郎中看了一眼病倒在床上的柳烟茗,“还是准备好小姐的后世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韩尚景狠狠一把推过郎中,揪着他的衣领,眼角却越发湿红。

    “韩公子……”郎中被韩尚景怒目而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安慰,颤巍巍掰动着嘴唇:“嗷!韩掌门……这……这拖下去……还是个死啊!”

    韩尚景最是不能听到“死”这个字,越发急躁了起来,连吼带咆着将郎中赶出了柳烟茗的房间。

    “滚!狗屁郎中!给我滚!”

    “清源!休得无礼!”

    柳劲生一把扶起被推到的老郎中,再多给了他几两银子,算是对韩尚景莽撞行为的赔罪。

    且后,但听到老郎中嘴中暗自嘀咕着骂骂咧咧离开了柳府。

    等到老郎中走后,院里又只剩下韩尚景和柳劲生夫妇,这一痛彻心扉的打击彻底击垮了柳夫人,只觉得天昏地暗,彻底倒在庭院中央。

    “晴娘!”柳劲生转身的片刻,柳夫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伯母!”

    此刻的柳家早就乱做了一团,柳劲生的心中已经是难解的乱麻,幸好还有韩尚景这个助手,不然真不敢想象诺大的柳家真会因为一场瘟疫而轰然倒塌。

    柳劲生将夫人抱回了卧室,服了一剂舒心的汤药,寸步不离等着柳夫人醒来。

    这是韩尚景第一次见到柳夫人如此无助,眼眶湿润,潸然泪下,茶不思饭不想,嘴中一心念叨着柳烟茗的名字。

    “我只有阿茗这么一个女儿,要是阿茗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伯母……对不起……我不应该放任阿茗随意出入百鬼崖……”

    “道歉……”柳夫人冷哼哼一笑:“道歉有用吗,道歉了,阿茗就会醒过来?现在就算是他玄冥祖师罗阴跪在我的面前,我照样不会原谅他!”

    “晴娘!阿阴又有什么错……”

    霎时,柳夫人的脸变得异常煞白,冷不丁看向床尾的柳劲生,哼哼一声惨淡的笑:“柳劲生,你还在护着罗阴?是不是偏要等到他罗阴害死咱们阿茗!再把我们全家都杀了!你还一心想着他罗阴的好!”

    “……”没人敢插嘴,众人愕然变得异常寂静。

    “他……他是罗忠义的儿子,我柳劲生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护他到底!”柳劲生执拗着,谈到罗忠义时,刻意提高了音量,后转念一想,降下些许的温柔无奈:“况且这次阿茗染上瘟疫,也不全是阿阴的错,是她自己偏要跟来。”

    “所以,还是我们阿茗的错了?你们家罗阴就一定是无辜的。”

    “你!妇人之仁!”柳劲生也是气急,心燥之下吹着胡子挥袖而去。

    “伯父!”

    韩尚景一下子左右为难起来,看着柳劲生离开的身影,告别了柳夫人,追随着柳劲生快步流星走出了房门。

    韩尚景跟在柳劲生的身后,一同来到了柳烟茗的房间,想着这分崩离析的现状,柳劲生不由心生叹息,他也无奈啊,女儿的重病,夫人的误解,还有罗阴的救赎,在这三者之间,他完全拿不定主意。

    “伯父……”韩尚景打断了柳劲生的沉闷:“……伯父!伯父你想想办法,阿茗一定能醒过来的对不对!”

    “我……我……我不知道!”柳劲生的头晃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完全不知日后该怎么办。

    “我……”见柳劲生也拿不出主意,韩尚景这下彻底慌了手脚,急火攻心,把所有的不满一通发泄到了罗阴的头上,“是罗沐阳!都是因为他,阿茗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阿茗真的有什么闪失,我……我韩尚景一定提着他的人头给阿茗陪葬!”

    韩尚景这番言辞再次激怒了柳劲生,猛然起身,怒拍桌案:“这关罗阴什么事情!清源!冷静!阿茗不是没得救!”

    柳劲生靠着窗户,沉下了心:“你冷静想想,同样去了一趟百鬼崖,同样受到了怖尸的袭击,为什么我们没事?为什么偏偏就阿茗染上了瘟疫?”

    “伯父的意思是……”

    “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我们一定是在无意中得到了御毒解毒的方法……”二人灵光闪现,摩挲着下巴细细揣思:“想想……有什么是我们碰过或是饮过可是阿茗没有得到的灵物。”

    “我们和罗阴打斗起来,罗阴一怒之下招来了怖尸将军傻福,我和伯父又和怖尸将军一番苦战……苦战……骨粉!是傻福尸身的骨粉,我们都咬了傻福,吃了骨粉!”

    说时迟那时快,韩尚景二话不说便超外面跑去,手忙脚乱之间,还差些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清源!你去哪!”柳劲生在门后追问。

    “我……我去找罗阴要骨粉。”

    百鬼崖,怖尸窟中,我们的玄冥祖师可是安顿了好一阵子,和青时二人天天过着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

    那日,见到不远处闪过的一道剑芒,便知道又来了贵客,抱着手中的白玉酒盏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呦?清源君可是好久没有光临寒舍了。”

    韩尚景一个缓步跳下了剑,挥动着袖口,“也就三天。”

    罗阴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怎么,又贪杯了?”

    韩尚景根本就没有心思和他插科打诨,直接切入正题:“阿茗染了瘟疫,已经不能下床了……眼看就要……”

    罗阴倒吸了一口亮起,果不其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就像个泥塑的木雕,茫然不知:“谁……谁!”

    “阿茗……”

    罗阴就愣愣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冷月凝霜,寒夜氤氲着百鬼崖的悲凉,过了许久,他愧疚低下头,无力摔碎了手中的酒盏,冷笑阐释着:“是我……害了她。”

    “话别说得太早,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怖尸将军的骨粉。”

    “骨粉?傻福的吗?”罗阴不经意间紧紧握住了韩尚景的手,仿佛遇到了救星,不过,这片刻的激动却被韩尚景再次泼了一盆冷水。

    韩尚景淡定却无望看向天空:“不确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只要能救回阿茗!别说是傻福的骨粉,就是要我剔骨制药!我罗阴亦在所不惜!”

    “你?”韩尚景朝着罗阴狠狠瞟了一个白眼,尽显疏远之色:“你配吗?阿茗事事都为你着想,而你呢?一个劲儿给柳家人惹麻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柳伯父和柳夫人又大吵了一架!都是因为你!”

    “阿茗性命攸关,我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等救回阿茗,你再来找我算账,我绝不闪躲!”说着罗阴从腰中抽出笛子,吹出一曲锁魂,召唤了洞中封印许久的怖尸将军傻福,将它的披风摘下,展露出一具白花花的骷髅。

    “傻福,为了阿茗的性命,暂时需要委屈你一下了。”

    傻福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却依旧能听懂罗阴的话语,微微点了点头,便将手伸给罗阴,罗阴化自身手骨为匕首,轻轻剃下了些许的骨粉,而后,将剃下的骨粉装进了布袋之中,交付给了韩尚景。

    韩尚景没有任何感谢,甚至冷冰冰朝着罗阴发出一丝毒蛇般的警告威胁:“若是阿茗回不来,你罗阴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紧皱眉头,腮边的肌肉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明显无规律抽搐着:“不用你说,阿茗若是真有什么闪失,我罗阴,自愿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你的剑,还给你。”临走前,韩尚景将保管已久的玉亦扔在了罗阴的手中,摆出一副嫌弃已久的样子,还不忘擦拭了一下手。

    “玉亦!”

    当罗阴见到这久违的武器之时,不觉惊声高呼了起来。

    韩尚景继续解释说:“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你连个兵器都没有,世人会说我清源君欺负你玄冥祖师。”站在绝尘剑上,韩尚景没看罗阴一眼,却哽咽着吱唔出最后几句:“还有,我不希望它的周身染上无辜之人的血,别丢了柳家的脸!”

    话说韩尚景匆忙回了柳府,将满袋的骨粉熬成了汤,服给柳烟茗灌下,也不知这结果如何,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生死,也就在瞬间。

    那一晚,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包括那远在百鬼崖的罗沐阳,在怖尸窟外坐立不安。

    “阿茗……一定会没事的。”

    彻夜未眠,韩尚景时时刻刻守在柳烟茗身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寸步不离……

    “阿茗……你一定要好起来。”

    阿茗就这样,在睡梦中被韩尚景唤醒,嘴角微微扬动,意识逐渐恢复,病态白皙的脸也仿佛有了朝气,吃力睁开了眼睛……

    “韩大哥……”而后,转头望见了陪伴在侧的柳劲生夫妇,口中传出微弱的声音:“阿爹……阿娘……”

    “阿茗!醒了好,醒了就好!”柳劲生乐得不知所措。

    众人围在柳烟茗的身边,忙里忙外,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各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总算,这一大家子又团聚了。

    唯独那独伴一轮孤月的罗沐阳,再难奢求那不远处的柳府灯火通明……

    第二天,柳烟茗死而复生的消息一下子传到了弥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那怕死的姚员外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功夫,带着一群穷凶极恶的难民围住了柳府,势要那柳劲生交出罗沐阳。

    “清源君!您不是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吗?您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吗!眼下苍生有难,您怎可坐视不管!”

    “我!”韩尚景被问得无话可说。

    “对啊!难不成只顾着一己私欲,把自家媳妇的命看作命!我们苦难老百姓就活该去死吗!”

    “清源君!你若是不去收服那玄冥祖师,不去替我们拿到解药,你是不是和他玄冥祖师一伙的!”

    “说!放毒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们合伙的!”

    “我没有!”韩尚景无力辩驳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替我们要解药!”

    韩尚景被众人逼到死角,他知道罗沐阳的无奈,可也明白老百姓怕死的心情,被逼之下,仰天长叹道:“弥州城有难,玄门弟子当冲在前线,现已知解药就在罗沐阳的手中,我韩尚景自会为了天下苍生去要回解药,解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