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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谈婚 第37章 我才不爱哭

    吼完这一通,楚暮心里淤堵的地方,疏畅不少。

    她双手撑向石墩,盲杖平放在上面,以两个掌心压住,面朝天空,深呼吸一口气。

    霍占极凝视着女人微掀的朱唇,有笑容点缀,她整个人都显得朝气盎然。

    霍占极见过楚暮最狼狈的样子,她千疮百孔来到他身边寻求庇护,犹如一只走投无路又带着尖尖利爪的小兽。

    纵使遍体鳞伤,也会对着他龇牙。

    他也见过,她最火热,最脆弱的时候。

    酒后在他怀里,那声声不敢放肆的哭泣,明明哭湿他的衣衫,却又那样压抑隐忍。

    这女人,心思藏得深,一张看似坚韧倔强的面具下,若层层剥落下去,不知能看到什么。

    下山途中,楚暮脑袋抵着车窗,一脸恬淡的没有说话。

    她似在沉思,又似是情绪宣泄过后,人就会变得格外安静。

    一双小手,伸进大腿上拉开拉链的挎包里,隐约能瞅见,她掌心紧握着一支笔袋,拇指细细摩挲。

    帕加尼经过方才出车祸的地方,并没怎么减速。

    事故现场已被清理干净,只剩路旁残留的汽车碎片及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霍占极视线短暂扫过,潭底是承载不住的冷漠。

    姓韩那老头的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完全属于咎由自取。

    男人一脚油门,飙回闹市区。

    他减速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灯,半降的车窗透出霍占极一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侧脸,他骨相一等,骨骼线冷毅分明,衔接到性感修长的脖颈,衬衫领口敞露的喉结更是迷人。

    眼见红灯进入倒计时,霍占极忽然扭头冲楚暮问道:“饿吗?带你去吃晚餐。”

    “不饿。”

    “我饿。”霍占极一脚提速,跑车直奔商业街而去。

    霍老三的高档酒楼,就开在这一带最繁华的地段,抛开别的不说,大厨做的味道全京城难以找出第二家。

    霍长风一听天字一号包厢开包了,便猜到谁来了。

    他忙掏出手机,不情不愿拨出一通电话,“喂,先说好,我只再帮这最后一次……”

    特色菜品上齐,楚暮身侧有专人伺候,她尝了一口蹄筋,软烂可口,又不失该有的劲道,以前的楚家小公主,也算口味挑剔,即使吃遍白水市高档餐厅,还是会觉得今晚这菜美味无比。

    侍者执起公筷,又恭恭敬敬替她夹了别的菜。

    楚暮小嘴儿里咀嚼着,她吃相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塞,细嚼慢咽,跟个兔子似的。

    霍占极瞧她胃口大开,便知这些菜她是喜欢。

    稍过片刻,霍长风端着托盘上的红酒及醒酒器进门,他笑容满面,招呼道:“占哥,占嫂,今儿个什么风,把您两口子吹来了?”

    楚暮抬起眼帘,嘴上喊着,“长风。”

    霍占极唇角勾笑,掠向霍长风的眸色很淡,“你跑进来,是嫌这包厢灯泡不够亮?”

    霍长风脸皮厚,放下托盘站在桌前开始醒酒,“就是想来同你说说,城北项目剪彩后,进展很顺利,占哥,您的大恩大德,弟弟我心里记着。”

    霍占极更偏向他霍长风,霍家上下谁都瞧得出来。

    要不然,这次城北的项目,指不定会不会落入二房的口袋。

    霍占极唇边漾着浅笑,眼里看不出多少涟漪,“顺利就成。”

    楚暮听着二人在她身旁又小聊了会儿公事,她依稀能听懂一部分。

    当年楚天河在她刚满十八岁,就让楚暮接触了一些不那么复杂的项目,若是家里不被警察抄家,她现在,应该也算商业场上一把年轻的火力。

    楚暮心中一直有个怀疑,父亲破产清算,是被陷害的。

    当初那些特警力量冲进她家,说他爸明面上是个生意人,私底下却是东南亚片区走私军火的龙头老大,多项涉黑罪名成立,死千次万次都不够。

    可为什么,她爸活着的时候,无人敢撼动,死了,就冒出那么多重罪?

    楚暮黯下眸光,挣扎在回忆的痛苦里,若不是霍长风及时喊了她一声,她不知还要沉浸多久。

    “占嫂,你要来杯酒吗?”

    楚暮回神,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入口,唇齿留香,醉了,还能忘忧,“好。”

    霍占极听闻,眼角朝她斜过去,楚暮已兀自端起高脚杯,往霍长风的方向讨酒喝,她眼神期盼,如画的眉目明朗展开。

    霍长风拿着醒酒器,才刚走近,霍占极宽厚的大手,便一把罩住杯口,他掌心往下压,将她的高脚杯压回桌面,“不准喝。”

    楚暮微拧眉宇,她想把酒杯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半点不敌他的力气,“为什么?”

    “喝醉了,指不定又要抱着谁哭鼻子。”

    “你说谁呢?”楚暮醉后断片,没什么记性,死不承认道:“我才不爱哭。”

    霍长风捧个醒酒瓶杵在边上,正骑虎难下时,包厢一面硕大的投影仪,突然自主投射出一楼大厅里的舞台。

    这也是酒楼最具特色的节目,每到夜晚,一楼就会变成另一种狂欢。

    圆形升降舞台上,身穿艳丽古装的美人儿,拖着长及曳地的水袖一步步走到高台。

    她头顶珠翠环绕,一张姣好的容颜挡在珍珠串联的面罩下,半遮半掩,璀璨的灯光打过去,女人一双瞳仁,秋水一般清透。

    台下四周的卡座,欢呼声此起彼伏。

    霍长风眯眼盯着大屏幕,要不怎么说,魏舒屿是京城最娇艳欲滴的玫瑰呢?

    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很难有女子能与之一较高下。

    音乐声响,魏舒屿踩着琵琶的琴弦舞动,细柳的腰段露出若隐若现的白嫩肌肤,她赤脚跳舞,脚尖踮起时,脚踝银铃如风,举手投足之间,美轮美奂,叫人挪不开眼。

    楚暮虽看不到画面,她却能从现场观众激烈的反应中,听出这段舞蹈有多么受欢迎,几乎令无数男子倾倒。

    好奇心驱使下,她其实也很想观摩一番。

    当年心智不成熟,楚暮也常爱邀着小姐妹跑去酒吧斗舞,她喜欢舞台上那种沸腾的狂热,忘我的沉沦,那才是灵魂需要的重量。

    楚暮不由地将小脸儿朝霍占极那边凑近了些,轻声问道:“她跳的什么舞?我听着是《难生恨》。”

    男人眼角淡泊的扫了眼屏幕,讥诮扯唇,“我看着不像跳舞,像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