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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滴泪,演到帝王送凤位 第37章 喂食

    她眼里已无任何爱意。

    宁玄礼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

    他沉默一会,强行忽略这一切,继续温声道,“阿拂,是孤言语不当。趁着膳食还温热,你再用些。”

    她平静道,“妾没有胃口。”

    沈青拂一直看着窗外,尽管男人的手将她拢住,她也不为所动,呆板淡漠的如同一尊没有生机的塑像。

    宁玄礼注视着她,看了她很久。

    “阿拂,是打算以后都不原谅孤了么。”

    沈青拂淡淡道,“妾岂敢。”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她肩上,强制的把她掰过身子,她却始终垂着眼眸,一下也不看他。

    “孤不想失去阿拂。”

    宁玄礼说着俯下身贴上她的脸,耳鬓厮磨,蹭了蹭她,温热的气息袭来,他嗓音低哑,“你曾经那么爱孤,你都忘了吗,难道阿拂只是赠给孤一场空欢喜吗,为何不能再爱下去。”

    “空欢喜。”

    她喃喃着这几个字,“殿下说得对,从开始到结束,孩子也好,殿下也好,原来都只是空欢喜。”

    宁玄礼心中一疼,“阿拂,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青拂缓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平静的扯了下嘴角,“不,不会了。”

    她这样说,是已经做好准备,

    打算放弃一切了吗?

    宁玄礼心里顿时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他咬紧牙,“孤不准。”

    沈青拂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他气息不稳,僵硬的挤出话音,“孤是太子,如此低声下气,你仍旧不为所动,你到底……究竟还要孤怎么样。”

    太子殿下万人之上,从不低头。

    他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情绪,悔痛,愠怒,不忍,愧疚,更多的是无奈。

    沈青拂眼神依旧冷漠。

    她语气平淡,“妾言行无状,深知罪孽深重,不敢再伴君左右,就请殿下赐我一死吧。”

    “你!……不许乱说!”

    宁玄礼慌张的抚上她的嘴唇按了按,声音发颤,“阿拂,你心情郁结,是孤不该再苛责你,是孤不好,孤说话重了。”

    沈青拂没有回应。

    他终究还是去拿了碗粥过来,“阿拂,把这碗粥喝了吧,御膳房特意做的药膳,你多少吃一些,对你现在的身体有好处。”

    沈青拂略微摇了摇头,“妾不想吃。”

    他还是耐心道,“你小产过后,总要再补回来,眼下将养好了身体,才最要紧。”

    沈青拂平静道,

    “殿下以为,一个心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宁玄礼深深的一愣。

    手指捏紧了碗沿,半晌,还是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你不怕,孤怕。”

    她别过脸,避开。

    他又递过去,不由分说,给她塞进嘴里,强行喂了一勺进去。

    沈青拂干脆也不躲了。

    任由他一勺一勺的喂,她只剩下木讷机械性的张嘴,咀嚼,下咽。

    好一会,才终于把这碗粥喝完。

    宁玄礼唇边略有一丝笑意,拿着净帕给她擦了擦嘴,“阿拂好乖。”

    沈青拂面无表情。

    只听他哑感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强制,“阿拂日后不可再出寻死之言,你若再敢说这样的话,孤就会下旨,让很多很多人,都去与你陪葬。孤想,阿拂应该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吧。”

    沈青拂终于僵硬的看了他一眼,

    只看见他双眼通红,唇边却含着危险而好看的笑。

    她红唇一颤,“殿下,不要伤害旁人……”

    宁玄礼抱住她,极有不甘心的说道,“孤就知道阿拂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姑娘,所以一定要听孤的话,不可以再胡言。”

    他竟会用这种威胁她的方式,

    才能留住她。

    她的心,就这么轻易的,已经把他全然丢掉了吗。

    宁玄礼凑近她耳际,口吻命令又强制,“你说,你答应孤,说。”

    沈青拂身子一颤,闭了闭眼,“……妾答应殿下,再不胡言。”

    “好。”

    宁玄礼满意的吻了一下她的眼尾,“要一直这么乖才好。”

    ……

    芳华殿。

    楚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上眼了,她到现在还无法确认,

    这一世,她竟然不是宁玄礼的太子妃!

    皇后怒斥,太子震怒。

    怜香也死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竟就成了谋害沈侧妃的凶手!

    惜玉劝慰道,“主子,来日方长,如今您虽被降位,不必心急,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歇息了,还是身体要紧。”

    楚灿深吸一口气,“惜玉,你就没发觉,芳华殿跟以前比起来,冷清了不少吗。”

    从前她这里是最热闹的。

    侍奉的宫人也多,如今,竟门可罗雀。

    甚至连杜奉仪,也不过来了。

    惜玉赶忙安慰,“主子,人之一生总不可能一帆风顺,您眼下虽暂失君心,日后仍有东山再起之时。”

    楚灿嗯了声,“的确。”

    凭借她和宁玄礼之间的年少情谊,他总会顾念旧情。

    她叹了一声,“怜香的后事如何了。”

    惜玉慎重答道,“回主子,奴婢已让怜香的家人将她殓回去了,怜香如今魂归故里,又有主子所赠的二百两银子,她的家里人也不会有什么短缺。”

    楚灿心头稍有宽慰。

    还有一丝侥幸。

    若不是怜香被判死罪,恐怕她也在劫难逃,就不止是降位这么简单了。

    “我写的书信,可送去将军府了?”

    “主子安心,奴婢已让人送去了,楚大将军知道消息,定会为主子上书求情的。”

    楚灿点头,“好在还有父亲。”

    只要父亲写的陈情书,言辞恳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太子殿下会谅解她的。

    ……

    宫外,靖侯府。

    府内挂白尽哀。

    皇长孙过世,靖侯府上下亦尽哀思。

    陛下身边的吴大伴,亲自过来颁布旨意,厚赏了靖侯府。

    更有太子殿下的厚赏。

    一时间赏赐摞了满院子,管家正在清点,记下名单入库。

    书房内,

    靖侯沈不言脸色阴沉。

    手里一张厚重奏折,正是骠骑大将军所写的陈情书。

    还真是言辞恳切,令人动容啊!

    他浏览一遍,冷哼了声用力甩到桌上。

    “可恶,当真可恶!”

    管家闻声匆匆进来,“侯爷,可是有何要事。”

    “你去!你去将军府把那个姓楚的宰了,方能解本侯心中怒火!”

    “额……奴才办不到啊。”

    沈不言怒火未消,

    骠骑大将军的这封陈情书是送去东宫的,若不是密探提前拦截下来,早已呈送到太子殿下跟前。

    “阿拂失了孩子,本侯失了外孙,楚家凭什么满纸求情之语,可恶至极!哪来的脸!”

    “侯爷息怒啊!”

    “阿拂受了委屈,我这个当老爹的,还能坐视不理吗?”

    沈不言当即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去,把叶叙给我喊过来!”

    “奴才这就去。”

    叶叙其人,正是侯府门客。

    犹善模仿字迹。

    叶叙很快被带了过来,行礼,“侯爷万安。”

    “来,你把这本奏折,按照上面的字迹再誊抄一遍。”

    沈不言吩咐道,“最后把末尾的千岁,改成万岁。”

    叶叙一惊,“侯爷这是要害人呐。”

    沈不言语调平淡,“本侯害的人还少吗,谁敢害我闺女,我就害谁,你写就是了。”

    叶叙只得应下,

    很快按照骠骑大将军的字迹写完,以及,奏章末尾上的“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改成了,“太子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爷,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沈不言冷笑,“楚家暗中联络了不少人上书求情,江怀王府也在其中,本侯就要他们知道,敢动我闺女,会是个什么下场!”

    ……

    乾清殿。

    骠骑大将军的陈情书被呈了上来。

    宁玄礼翻阅,顿时拧起了眉头。

    当即一下掷在地上,声音冷沉,愠怒,“混账!”

    季长晖赶忙捡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封奏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中秋宴所用的杯具,都是将军府送来的,孤尚未追究他,他反倒敢上书求情!”

    太子的声音格外震怒,“更甚至,奏章之上,竟敢写成万岁,父皇如今尚在,他这样呈写,是要把孤置于不忠不孝之地吗?!”

    季长晖确实惊讶。

    这几日呈送上来为楚良娣求情的折子,不在少数,谁料到骠骑大将军自己呈的折子,竟会笔误成这样?

    “殿下息怒。”

    “长晖,拟旨。”

    “属下听命。”

    宁玄礼眸色幽深,噙着几分冷意,半晌,平静道,“将军府所呈上书,言语不敬,目无君父,藐视皇恩,心怀不轨,着令骠骑将军留府反省,不得上朝,禁其入朝百日,凡所有敢上书求情者,一律俱照此论处。”

    “是,属下即刻传旨。”

    ……

    芳华殿。

    外殿侍奉的侍女得了消息,赶忙过来禀告。

    “惜玉姐姐,奴婢听说,主子的父亲,骠骑大将军遭到了太子殿下的训斥!”

    惜玉一惊,“怎么回事。”

    “是这样,将军上书为主子求情,不知是否忙中出错,竟将末尾问安之语,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写成了太子殿下万岁万万岁……”

    “什么!”

    惜玉顿时震惊,“那殿下如何处置!”

    “太子殿下斥责将军目无君父,心怀不轨,还禁朝百日呢!”

    惜玉倒吸一口凉气。

    大祁开朝以来,何曾有过被禁朝百日的大将军!

    这么说来……

    主子若要复宠,岂不是难于登天。

    “你们在说什么!”

    楚灿眼神慌张,步伐凌乱的冲过来,她难以置信,“你们再说一遍!”

    惜玉只得劝道,“主子,将军上书,算是朝堂之事,您还是不要管了。”

    “父亲一向谨慎,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楚灿狠狠一僵,“父亲一定是被人陷害,眼下就连父亲都被陷害了,想必江怀王府,定是要选择明哲保身了。”

    惜玉不知该如何规劝。

    只得道,“主子,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还是忍耐一时,以图来日吧,将军被斥,又被禁朝,暂时是帮不上主子了。”

    楚灿浑身一颤。

    到底,到底是谁要害楚家……

    ……

    江怀王府。

    本打算呈上东宫的奏折,被立即撤了回来,骠骑大将军被禁朝百日的消息传开,谁也不敢再上书为楚良娣求情。

    书房几个抱团的官员,正与江怀王爷议论此事。

    谢摇光听了这一番动静。

    漫不经心的哼了声,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东宫本有两位侧妃,如今就只剩下一位了。

    他一时间不知该夸赞她手段高明。

    还是该佩服她心狠手辣。

    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去,这是什么狠毒妇人,当真是观音面,蛇蝎心。

    他注视着墙上那幅画像,眸光渐深。

    想来此时此刻,她没了孩子,定是又躲在太子怀里痛哭流涕了。

    又拿她那一汪眼泪去骗人!

    真是……

    谢摇光沉默许久,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到底是什么神态,什么表情,去勾引,去迷惑,这位素来睿智的太子殿下的。

    “世子爷,宫里来消息了。”

    管家回禀道,“和声署管事已年迈告老还乡,特意举荐了您去入职,等过了皇长孙的丧仪之期,您就可以在和声署当职了。”

    “知道了。”

    “奴才告退。”

    管家有些欣慰,素日吃喝玩乐的世子爷总算做了点正事。

    不过他也想不明白,

    为何世子爷有着王爷的人脉,有更好的选择,却非要进宫当一个区区四品官……

    令人费解。

    ……

    常熹殿。

    沈青拂坐在软榻上,手里抱着那只她亲自缝的虎头帽,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四个侍女不停的抹泪。

    侍琴安慰道,“主子,您亲自为皇长孙缝制的虎头帽,正可以安置于皇长孙的衣冠墓,皇长孙泉下有灵,定会感激您,您就稍稍安心吧。”

    杜若来送补药,放在桌上。

    “姐姐一日未回常熹殿,妹妹甚为担忧,特意送来补药,还请姐姐笑纳。”

    沈青拂淡漠的嗯了声,“有心了。”

    她与宁玄礼说了要回来一趟,取下那只虎头帽,置于珩儿的衣冠冢中。

    他便也允了。

    “姐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不要过分伤心。”

    杜若神情谨慎的注视着她,

    心里不知是害怕更多,还是敬佩更多。

    她本以为,沈侧妃只是打算陷害楚良娣毒害她,没想到她竟真把自己的孩子都舍弃了,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设计楚良娣降位,做不成太子妃。

    真是个狠人。

    杜若心里陡然又有一丝侥幸。

    还好,提前站队了。

    尤其是她这幅伤心绝望的表情,当真是一丝破绽也没有。

    杜若不得不佩服她。

    “姐姐莫要过于忧伤,等养好身子,再为殿下孕育龙嗣也就是了。”

    沈青拂眼神淡漠,没说话。

    彼时,一声唱喏,“太子殿下到——”

    杜若赶忙行礼,“殿下万安。”

    沈青拂无动于衷。

    杜奉仪着实吃惊,目瞪口呆。

    沈侧妃竟然连礼都不行……

    难道这演着演着,把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