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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滴泪,演到帝王送凤位 第51章 恩赐

    他知道她一向是脸皮薄得像纸一样。

    宁玄礼抱着她肩膀,哄她,“不哭了,朕给阿拂道歉,都是朕不好。”

    他虽是这样神闲气定的说着。

    薄唇却覆上她精巧的下颚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

    “阿拂怎么像块玉一样。”

    沈青拂懵懂的仰着头看他,他那双幽深泛着餍足欲色的墨眸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样的眼神,轻易看得人心里发烫。

    她却从容迎上他的视线,

    眼底清澈无辜,略微委屈的哼唧了声,“陛下,光道歉可不行。”

    宁玄礼笑了笑,“那阿拂还想要朕如何,朕都依你。”

    沈青拂慢悠悠唔了声,“臣妾还没想好。”

    她捏过男人冷白细瘦的手指,他指腹颇有薄茧,触感很不一样,她握着他食指递到自己唇边,轻轻的咬了咬,“不如,陛下答应臣妾做三件事,好不好。”

    宁玄礼被她咬得心猿意马。

    揉着她发顶,漂亮乌黑的青丝有点乱,他勾起一缕嗅了嗅。

    “好,朕都应你。”

    “那就说好咯,君无戏言。”

    她像小孩子一样顺势拉过男人的手,将两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再跟拇指一对,拉过手了,就是说什么都算数了。

    她欣喜天真的一笑。

    宁玄礼垂眸注视着她,越发珍惜她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跟着将人揽住。

    他慵懒的呢喃了一声。

    “外面夜深了,朕就不走了。”

    沈青拂乖乖嗯了声,瞥了眼窗外,分明只是黄昏而已。

    呵呵,男人。

    ……

    ……

    太后寿宴前夕。

    未央宫。

    侍画从外面进来,“娘娘,姜美人等在外面,想要求见娘娘,她看着似乎很着急。”

    沈青拂还在修剪梅花枝。

    快到太后寿宴了,还能有什么急事,估摸着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单手将剪刀在手上转了个圈,撂下。

    “叫她进来吧。”

    侍画应下,带了姜美人进来。

    姜忍冬扑通一声跪下,“嫔妾给昭宸贵妃娘娘请安。”

    沈青拂扶她起来,“姜美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姜忍冬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手腕,“嫔妾恳请娘娘搭救!”

    静雯提醒她一下,“主子,别失了礼数。”

    姜忍冬连忙松开手,俯身行礼,“娘娘,都怪嫔妾一时心急。”

    她赶忙组织语言说道,“是这样,嫔妾近来为了给太后献艺,在和声署一直练习演奏编钟,今日已是最后一天,嫔妾照往常那样才一上手,岂料那编钟的音竟十分不准,嫔妾仔细一瞧,编钟的接口已有缝隙,恐怕演奏之时便会随着击打掉落,到时候就扰了太后的雅兴了。”

    沈青拂略微点头,“知道了。”

    她微笑着拍了下姜美人的手臂,“不过这点小事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姜忍冬见她格外从容,

    不由得心宽了几分,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嫔妾让娘娘笑话了。”

    给太后寿宴献艺或是献礼,

    这是昭宸贵妃提出来的,若是寿宴上有何差错,太后难免会责备她。

    可是她却依然这么淡定。

    “嫔妾实在是无法了,只好来求助娘娘。”

    沈青拂嗓音平静,“你可有跟和声署管事提过此事,既然编钟有损,就叫他去修补。”

    姜忍冬连忙快速点头,“嫔妾已与新管事说过,可他说,编钟年久,或许保养不及,要重新补上断裂的缝隙,起码要四五日的时间,先要呈报金缮所,再由金缮所批了青铜料子下来,再行修补完备,可是如此一来,早已耽搁大事。”

    姜美人前几日击打编钟都无异常,为何到了最后一日,却突然生了裂开的缝隙。

    若说不是人为,

    谁会相信?

    沈青拂嗓音平淡,“本宫晓得了。”

    姜忍冬继而道,“事出突然,嫔妾也是不得已急迫的来求娘娘,嫔妾对诸多乐器都不甚通,唯有编钟还算勉强,如今……嫔妾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恳请娘娘帮我。”

    她说罢,恳切的又是一跪。

    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昭宸贵妃能不能帮上她的忙。

    但上次她落水一事,是昭宸贵妃救了她。

    在这宫里,她只信的着贵妃。

    姜忍冬不由得言辞更为恳切,“若娘娘能帮嫔妾渡过此关,嫔妾愿为娘娘身侧洒扫,不遗余力。”

    帮她,

    还是不帮?

    这是个问题。

    沈青拂绝非心善之人。

    有人来真心实意的求她,就一定要帮吗?

    这点,她确实做不到。

    除非对方能拿出对应的价值,值得她去帮。

    沈青拂扶她起来,温柔道,“姜美人,你不必心急,我这儿有一件万寿图纹锦被,本是打算送给太后的,如此,你就先拿去吧。”

    姜忍冬顿时如蒙圣恩。

    没想到昭宸贵妃这么好说话。

    她不禁感激,“多谢娘娘!嫔妾感激不尽!”

    侍琴犹豫,“娘娘……”

    那件万寿图纹锦被可是花了娘娘的心思在里面,就这么给了姜美人,那娘娘自己的贺礼怎么办啊?

    沈青拂微笑,“去拿就是。”

    侍琴只得点头应下。

    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将那件锦被抬了出来,花费了司制房数日制好的锦被,光彩夺目。

    姜美人不由得看晃了眼。

    尤其是这上面很多种不同的寿字,字迹优美,端正,正合寿宴时宜。

    她不禁感慨。

    “娘娘这件礼物,太后见了必定欢喜呀。”

    想不到昭宸贵妃如此大方……

    沈青拂淡笑,“给了你,便是你的了,你让人将锦被放在轿子里,悄悄的拿回宫去,不要大张旗鼓,免得再被有心人盯上。”

    这个再字……

    姜忍冬微微一怔,点头,“嫔妾明白!”

    她松了口气,命人裹上几层缎子,把锦被抬进了轿子里。

    随着姜美人退下。

    侍琴终于忍不住说道,“娘娘,您把贺礼给了姜美人,那咱们怎么办呀。”

    先前有杏儿藏针。

    后有姜美人的编钟有异。

    这宫里,总有人要搞点花样出来。

    沈青拂微笑,“我自有办法。”

    她本就也没指望着太后寿宴能一帆风顺,所以早就做好了plan b……

    不过眼下,先要解决一件事。

    沈青拂吩咐道,“侍琴,你让人去趟和声署,就传我的旨意,把和声署的新管事叫来,我只见他一人,其余人不必来。”

    “奴婢这就去办。”

    沈青拂接着修剪花枝。

    这几日她总让人去倚梅园取来新鲜的梅花枝子,雪梅伴着红梅,红白相映,格外好看。

    直到那人听了旨意来到她跟前。

    她也不曾转过头去,锋利的剪刀剪下来最后一朵梅花。

    “娘娘万安。”

    他的声音曼声轻佻,

    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沈青拂略微蹙眉,这才看向来人,他一身绛红色官服,分明严谨垂顺,该是一丝不苟,可这身官服也压不下他身上的邪气。

    尤其他还双膝跪下,仰着头看她。

    嘴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怎么,娘娘见到下臣,很意外么?”

    沈青拂茫然的看了看他,“你是……”

    谢摇光不介意她装,他咧开嘴角,笑得很邪肆,“娘娘真狠心呐,这么快就把下臣给忘了。”

    他这张白皙的妖孽脸,雌雄莫辨。

    任是谁见一眼,都难以忘记。

    沈青拂仔细思索了一会,略微摇头,语气专注而认真,“本宫不认识你。”

    侍琴有些惊讶。

    这个人,分明是那天在庙会……

    侍棋也有几分惊讶。

    这不是那日在先帝爷万寿节上遇见的男子吗?他怎么进宫来了。

    裴霜意皱了皱眉,一语未发。

    “……”

    谢摇光难得沉默了一下。

    没想到她这么会演。

    他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笑得很张扬,“下臣记性不好,一时记错了,娘娘休怪。”

    沈青拂不想记起这个烂人。

    她语调淡淡,“本宫传你前来,有一事要问你。”

    谢摇光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

    分明赤裸,贪婪。

    他从容一笑,“娘娘请问。下臣主管和声署,有关和声署的任何事,下臣一定知无不答。”

    沈青拂不悦的瞥他一眼。

    朝侍琴递了个眼神。

    侍琴忙沉声道,“大人,您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岂能直视娘娘,还不赶快跟娘娘请罪。”

    谢摇光出身江淮王府。

    他是正儿八经的世子爷,从来不是什么身份卑微之人。

    至少他自己向来这样认为。

    谢摇光扫了一眼殿内,所有人都垂着眼,根本不敢抬眼瞧她。

    他无所谓的嗤笑了声。

    “多谢姑娘指点,下臣改正就是。”

    他真的垂下了眼,却不低头。

    虽然在请罪,可语调中并无半分愧疚之意,“下臣谢摇光失礼,冒犯了娘娘,万分不安,愧疚不已。”

    沈青拂语调冷淡,“谢大人,你既然掌管和声署,为何乐器失修,不及早报修,若真到了太后寿宴上,出了差错,你可担待得起来。”

    谢摇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他本来打算像她一样装模作样一把,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反正他也装不过她。

    他哦了声,“娘娘说的,可是和声署的编钟一事,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今日姜美人演奏时,编钟的连接处竟然出了裂痕,真是奇怪。娘娘放心,下臣已让金缮所去修理了。”

    “你当真不知为何么?”

    “下臣……如何得知?”

    谢摇光反问了一句,笑道,“娘娘冰雪聪明,娘娘若都不知,下臣如何能知啊。”

    沈青拂冷淡疏离的低觑他一眼。

    “待金缮所修补好了,也要数日,太后寿宴近在眼前,如何耽搁得起。”

    谢摇光请罪,“下臣有错,监察不力。”

    他说着又勾起一抹笑,“若是太后于明日责怪娘娘,下臣愿为娘娘作保,都是下臣一人之错。”

    沈青拂微笑,“你替本宫作保,你凭什么?”

    谢摇光反而一笑,“娘娘生气了?”

    她声音倒是听不出有什么愠怒之意。

    谢摇光继而笑道,“娘娘,下臣听闻姜美人只会编钟,如今编钟虽有裂痕,音调不准,但也无伤大雅,不如就让姜美人用这架编钟演奏,一首钟曲而已,时间很短,不会有何差错。”

    “是么。”

    沈青拂平静道,“若真的依你所言,将这架编钟搬到太和殿,照常演奏,恐怕到时候,就要惹太后凤颜大怒了吧。”

    “哦?原来娘娘信不着我呀。”

    谢摇光忍不住抬头看她,哼笑了声,“娘娘,臣还是得提醒娘娘一句,和声署的乐器都已分配给其他主子,主子们都有大用,姜美人届时能用的,只有编钟。”

    他看起来笑得势在必得。

    “娘娘自入东宫以来,一路青云直上,如今更是陛下身边唯一的昭宸贵妃,位尊身重,娘娘赢过这么多次,还从未尝过一败。这世上,可不是事事都顺娘娘心意,也许,娘娘是时候,体会一次,何为天不从人愿了。”

    沈青拂眯了眯眼,松弛下来。

    她轻蔑一笑,很快矫正了笑容,温柔似水,“侍琴,你们都退下,本宫要与谢大人单独商议。”

    “是,娘娘。”

    所有人陆续退了出去。

    裴霜意瞥了一眼谢摇光,若有所思。

    未央宫的殿门也被适时的合上。

    谢摇光整个人好像顿时舒坦了不少,他没听吩咐就站起身来。

    “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她声音冷硬。

    谢摇光笑着再次双膝跪地,这次,他朝她跪得近了点。

    沈青拂显然已没什么伪装。

    他看得分明,她这样冷漠凉薄的眼神,就像那天自天上下来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一样。

    他不禁咧开了嘴角,跪直了上半身。

    谢摇光看了眼桌案上放着的梅花插瓶。

    他曼声含笑,

    “这宫里百花齐放,娘娘主理后宫,就是修剪花枝之人,哪朵花碍了娘娘的眼,娘娘自然可以剪除,这最终,花瓶里剩下的,只能是娘娘看着顺眼的花罢了。”

    “不,你想多了。”

    沈青拂语调平静。

    她跟着利落的抽出一根花枝,狠狠的抽了他一下,“这只是用来教训你的,贱人。”

    被她修剪得很尖锐的花枝,

    凌厉的抽过他的侧脸。

    谢摇光抚上自己的脸,却格外兴奋,不禁更加野性的盯着她,“娘娘赐我。”

    沈青拂端坐,抬起脚,踏在他肩膀,狠狠一踩,“赐你不是让你舒服么,你倒想得美。”

    她厌恶的丢开花枝,

    梅花枝子被抽得上面只剩下几朵单薄的花,孤零零的。

    谢摇光看了眼地上,抚上她的脚背。

    “娘娘……”

    他眼神满是渴望和贪婪,还有激动兴奋,难掩的喜色,狂喜,“娘娘是圣人,是仙子,求娘娘恩赐我。”

    沈青拂嫌恶的缩回脚。

    恶心极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是贱人。”

    谢摇光反而享受的递给她花枝,“来,给娘娘。”

    沈青拂当即拍掉他的手。

    她很少有起伏不定的时候,冷笑,“天意若要恩赐,那便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明白么?”

    谢摇光咧开嘴角,实话实说,“下臣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

    沈青拂脸色很快温柔下来,越发温柔,也越发危险。

    她柔美的笑。

    “谢大人,本宫赐你。”

    谢摇光眼里隐隐有了期待,仰着头,等待她如何的恩赐。

    却只见她一双白皙的净手,执起了白色花瓶。

    将里面所有的花枝都一把扔了出去。

    沈青拂执起瓶中水,慢慢的倾倒瓶身,水流当即浇倒了他一身。

    顺着他这张脸上,慢慢流下去。

    这身官服也晕染了水痕。

    谢摇光皱着眉头享受,冬日冰凉的水,却泛着一股淡淡的梅香。

    好一个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原来这就是观音娘子的赏赐,手执净瓶,洒下甘露。

    谢摇光舔了舔嘴角,一声惊喜的大笑,如获至宝一般,“臣,多谢娘娘恩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