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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不想当什么城主啊 第7章 冷月下,霜花旁

    “苏何姑娘竟有这般闲情雅致啊。”

    “公子不也一样吗?在这春末夏初,不还是忍不得大好晚色悄悄离去,而出来想要感受一下吗。”

    我没再隐藏自己,而是径直地接近苏何。苏何在听到脚步声地一瞬,身体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放慢了脚步,似乎是等着我走到她的身边。

    就像是早就有了准备一样。

    月色依稀朦胧于薄云之后,淡淡的冷光洒落在我们身上,苏何的脸上不像白天那样随和,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我们没有并着肩,而是一前一后隔开了些许距离,共同漫步于泛霜河畔。

    “这泛霜河,北起北武,南抵南渊,却唯独这【东皖域】的一段被冠上了‘泛霜’之名,公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北武雪原万里,冰雪千年不化。南渊绿水怀堤,江河不论凝霜。但唯独这东皖,不像北武那般寒冷,也不像南渊那般炎热,而是四季各有异,春秋各交替。相传春初秋末,泛霜河会于午夜时分,自岸边向河中渐渐升起片片霜花,仅生半个时辰,却映衬月霞,凝朵可爱,故冠泛霜之名。”

    似乎是明月自云下慢慢通透出的缘故,苏何那不显于形的东西也被慢慢勾出。

    她那张精妙的面容略显惆怅,望向天,似是叹般地笑了笑。

    “是啊,【东皖域】四季各异,有南北所未有。就连这泛霜河也好似独爱这东皖一般,唯独在这东皖泛霜。可就这样一个地方,本该是繁荣昌盛的地方,最后,却落得此般模样……”

    她抬着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又是无奈地笑笑。

    “现在可是六月,早就过了泛霜的时候了。只是今天格外地冷,我便想来碰碰运气。不过,六月霜降,说什么也有些扯了,就再走走吧,走走就回去。”

    我没有答话,就这样静静地陪她走到月上梢头。没有更多的交流,没有更近的距离,自然也没有更加亲密的事,就这样好似街边陌生的两人般,各自静静地走着。

    “怎么越来越冷了?”

    苏何打了个哆嗦,夜深了,自然是冷的。

    不过确实好像有点冷了啊,有点冷的就像是人工制冷一样,好像给我送冰柜里了。

    “诺。”

    我把外套递到苏何面前。

    她笑了笑,而后摆摆手。

    然后我从不知道哪里提出来一个很厚很厚的棉袄,这玩意如果穿身上,估计会像把自己塞到沙发里一样。

    苏何不解的笑停滞在了空中。

    我则是强行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把那件很是不合身的棉袄穿上。

    这样苏何不冷了,我也暖和了、

    只是我那如同一个大春卷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哈哈哈……”

    嗯?谁笑了吗?不是苏何啊?

    怎么感觉像是夏绯烟呢?

    “青竹先生,您夏天还带着棉袄的吗?”

    “奥,不是,这是我的侍卫塞给我的,说怕我冷。”

    “怕您冷?”

    “对,怕我冷,虽然理由很扯淡,不过她就是说怕我冷,然后把这玩意塞给我了。”

    有一种冷叫赵愠觉得你冷。

    苏何轻轻笑了笑,而后把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那你的侍卫该是很在乎你的。”

    “确实哦,感觉跟亲妈一样。”

    嗯……这也算是弥补了我没有感受到母爱的遗憾了?

    谈笑间,奇观渐起。

    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先前脚边柔嫩的小溪早已变作沉稳广阔的大河。我们共同寻了块石头坐下。

    六月,真的降霜了。

    自河岸向河中不断地冒起一朵又一朵的霜花,而后又被缓流的河水带去远方。

    小小的霜花却能映照出星辉明月,带着光辉明明地流下,当下的泛霜河,好似一河银光的星辉在银河当中缓缓地闪烁至更远方。

    苏何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看泛霜了。

    她将一双纤手置入水中,似是察觉不到寒冷一般,静待着载着银辉的霜花攀入手中,才缓缓地将银辉捞起。看着唾手可得的星辉呈现于自己手中,但也看着星辉在自己手中不可抑制地消散。

    直至手中点滴都不剩后,苏何才将手缩回长袖,继续看这奇美的泛霜河,只是眼中的光变化了些许。

    “你说啊,现在久安国这个世道,若想让天下黎民百姓都吃得上一口饭,穿得上一席衣,该当如何?”

    苏何看着霜花的脸没有抬起,声音也不似白日那般和善,而是更加静谧,镇定。

    “破而后立。”

    我答道。

    “如今久安国的安定已然是徒有其表。剥削与压迫无数不在,各阶级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各领地的冲突也在不断激发,之前的西辞就是例子。若想改变现状,与其托希望于那些迂腐固执的旧势力,倒不如靠自己。挺剑而起,砍下他们的头颅,撕碎他们的身体,将天下尽掌于己手,将一切的阻碍全部除尽。而后自上而下贯入新策新政。做到真正的解放生产,安定社会,那样才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穿暖衣。”

    苏何将那张清冷的面容抬了起来,月光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让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神圣。

    “那战争,会是唯一的手段。”

    “是啊,战争是一定会到来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虽没有战争,但每日每夜死去的人却不一定比战争时少。女孩救母,却连七十铜板的药费都不愿有人担负;为保富贵,有人不惜卖族,也不愿舍弃荣华。现在的社会,是吃人的社会,如果没有谁能站出来改变它,久安国,乃至人族,怕不是要因此灭亡。”

    “破而后立,好过积重难返。当问题过大,遗留过多时,改革只会雪上加霜,唯有革命才能解决问题。和平是战争的意义,苦难是幸福的前提。有句话怎么说?‘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苏何看向我,而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这霜也散了,该回去了。”

    我随着苏何站起,这次是同她并排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