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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第8章 战马,他有办法

    崔泽冷淡地听完林念瑶的质问,他没有回应。

    他的心死在宫门前的雪里,冻成一块他自己都敲不碎的坚冰。

    已经是一块冰了,和冰谈于心不忍,向冰问弃之不顾,冰能答她什么?

    现下整个林家,被崔泽放进眼里的只有打算盘的管事。

    崔泽催着他:“算盘再打快些。”

    管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直接把算盘打出了残影。

    ……

    在管事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帐很快算清。

    林家一路吃崔泽的,穿崔泽的。

    崔泽丢了御林军统领的位子后,更是坐吃山空。

    账上的钱所剩无几。

    崔泽要了林家仅有的银票,剩下的让老夫人全部打欠条。

    老夫人千不愿万不愿。

    偏偏今日崔泽提着他不吃素的宝剑,郎心似铁。

    莫说老夫人,他对林念瑶都不肯赏一个眼神。

    林家无人能左右崔泽。

    最后,在崔泽比剑更锐利的目光的威逼下,老夫人在欠条上摁下了红手印。

    摁完手印,老夫人抬手哆哆嗦嗦地给了林念瑶一巴掌。

    “妻贤家少祸,你怎么把林家害成了这样?”

    林念瑶挨了打,红了眼圈。

    崔泽目中无情,冷眼看着林念瑶泪划过的脸渗出血淤的巴掌印。

    他将玉印、欠条和银票都揣进袖中。

    迎着呼啸的北风,只身一人提着剑踏出了广平侯府。

    踏出广平侯府之后,崔泽背上的伤依旧疼。

    但他心里的伤终于开始结疤。

    崔泽走后很久,林念瑶都跌坐在账房里,捂着她的脸颊。

    林念瑶就这么坐到天黑。

    低垂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

    崔泽离开广平侯府是一时畅快。

    但在冷风萧萧的京城走了半盏茶后,他慢慢意识到一件事。

    他,没有家了。

    无处可去的崔泽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流推搡进一条街巷。

    这里是城西,住的都是些一片瓦砸下来能砸死十个的小官小吏,和满京城随处可见的小商小贩。

    天色暗了,朦胧的炊烟从各家院落里升起。

    左右两边还有东家打孩子,西家训丈夫的声响。

    这样的嘈杂太温馨,温馨到崔泽两个耳朵都害怕听见。

    他低下头,想悄悄地穿过这条街巷,做一个不曾来过的路人。

    没想到有人喊住了他。

    “统领?”

    唤住崔泽的汉子叫魏来,是崔泽曾经的下属。

    崔泽不在御林军当统领了,魏来还在御林军里当他的小头目。

    撞见崔泽时,魏来没穿御林军的铠甲。

    他裹着厚厚的冬袍,手里拎着一条鱼。

    崔泽一看便知,魏来这是下值换了衣,买了鱼,准备给家里添一道肉菜。

    崔泽记得他家里有个淘气的儿子,大名魏榆,诨名小疙瘩,今年好像刚十一。

    崔泽本想寒暄几句,让魏来把“统领”这个叫法改了以后,就抽身离开。

    没想到魏来和以前一样,认死理。

    他不但不肯改说法,还捉住看起来病恹恹的崔泽,硬拐他回家治伤。

    等崔泽无奈地想明白他逃不掉的时候,他已经被魏来安顿着趴在魏家的炕上了。

    魏来翻箱倒柜的,“孩子他娘,伤药,我那瓶上好的伤药哪去了?”

    魏家娘子走过来,用围裙擦净手后,捶了魏来一下。

    “你哪有什么上好的伤药,一罐普通的白药罢了。”

    话说完,她从柜子的角落翻出个小瓷罐子,交到魏来手里。

    魏来促狭地朝崔泽挤了挤眼睛,“普通白药,统领你凑合着用。”

    魏来把白药放在一旁,撸起袖子就去揭崔泽的里衣,“但你放心,我上药的手法特别好。”

    崔泽本来趴在火炕上,暖得差点合上眼。

    结果魏来一巴掌下去,崔泽疼得就差跳起来。

    崔泽咬紧牙关,把声音从牙缝里硬挤出来,“要不我自己来吧。”

    “使不得,使不得。”魏来按住他去抓药瓶的手。

    好巧不巧,魏家儿子魏榆这会散了学,回到家里。

    正撞上崔泽忍着魏来给他上药,龇牙咧嘴的那张俊脸。

    魏榆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林先生也怕疼啊。”

    最后一下,魏来药下得特别重。

    崔泽实在没忍住,哼出了声。

    等疼的劲过去,崔泽缓了口气,道:“你先生我也是人,当然怕疼了。”

    魏来乐呵呵地收了手,把魏榆招过去。

    “把你最近学的东西跟统领讲讲,让统领知道你学成什么样了。”

    “当初要不是统领心善,给你,还有咱御林军那十好几个小崽子开蒙。”

    “你们哪进得去书院的大门。”

    魏榆乖乖坐到崔泽身旁,像崔泽教他课业时那样。

    “林先生,我们最近学了指鹿为马的典故。”

    魏榆说着,用手摸了摸下巴,活像个小大人。

    小大人一般的魏榆,魏家烧得暖和的火炕,让崔泽的意识开始模糊。

    朦朦胧胧的,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御林军统领。

    那会儿,傅玉同没调回京,他与林念瑶情意正浓。

    每一日,他都笑得比含元殿屋脊上的开口鸱吻更灿烂。

    彼时的崔泽最见不得御林军里有下属脸若苦瓜。

    所以,在听见下属抱怨日子不好过,没钱给孩子开蒙时。

    崔泽干脆把十几个孩子拢在广平侯府前院的柿子树下。

    一笔一划地教孩子们学起了“天地人”。

    那时太美好,好到崔泽觉得日子能这般过到老。

    怎知水满则溢,尽皆虚妄。

    ……

    魏家不大,崔泽趴在火炕上,能看见灶间的火光。

    魏榆在帮魏家娘子打下手,把火烧得旺旺的。

    魏来没去忙活,挪了个马扎过来,坐在炕边。

    他压低声音,“统领,你去青州领兵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崔泽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活像个孤家寡人。

    “都知道了啊,宫里果然没有秘密。”

    魏来眉头一皱,显然是极不认同的。

    “统领,你再怎么在乎林家,在乎你夫人,想重新出人头地,也不该蹚青州这趟浑水。”

    “青州大败,十万的兵,剩的连一万都不到,北羌这次带了十万铁骑来,你怎么打?”

    “况且就算你活着回来了,***那你也交代不了。”

    “北羌和亲,点名要的是长乐郡主,那是***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

    “你打输了,长乐郡主送去给北羌人了,***发起怒来,你哪还有活路?”

    崔泽望着灶间里的光亮,灶膛里吞没木柴的火。

    “从来就不是我想去。”

    魏来神色一凛,“怎么回事?”

    ……

    崔泽没有隐瞒,他将一切和盘托出。

    魏来听后,勃然大怒。

    恨不得提溜起院里劈柴的斧头,替崔泽杀上林家,讨个彻彻底底的公道。

    崔泽:“你就算杀光林家,圣旨已下,我注定要去青州。”

    魏来急了眼,“统领,你……你真要去……去送死?”

    崔泽喉间发涩,“别说什么青州送死。”

    “没有战马和铠甲,怕是没到青州,我就已经凉透了。”

    说到战马和铠甲,魏来的心火像被人掐了一般。

    他抱着臂,缩回到小马扎上。

    “去哪搞战马和铠甲?”

    “在咱们这,这都是民间违禁的玩意儿,私藏哪一样都是要杀头的。”

    魏来叹了一大口气。

    这个时候,魏小疙瘩,魏榆,趴上了灶间的门框。

    他鼻尖上沾着一抹灰,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爹还有崔泽。

    “先生,你想要战马吗?”

    他咂了一下嘴巴,鬼鬼祟祟的:“我有办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