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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第41章 胜了也是大败

    行宫大殿前,两方对峙的气氛冷峻至极。

    薛麦被侍女柔中带刚地裹挟了下去。

    她被带走时还连声呼喊:“娘亲!”

    可她每喊一声,***眼里的杀意就浓烈一层。

    “林泽!”

    “今夜你不顾麦麦的安危,蛊惑她为你的一己之私满宫奔走。”

    “现在你又为了坐上青州主帅的位子,诓骗她,让她来对付我。”

    “我看你是真的该死了!”

    ***突然发难。

    崔泽一时看不明白他于何处触了***的逆鳞。

    他想,既然终归讲不了和,那便只管公事公办。

    崔泽将朱红旌旗横托在手上,呈在***与光启帝面前。

    “***殿下话里的意思,我听不懂。”

    “说到青州主帅,今夜是我胜了,主帅本就该是我。”

    “我无须诓骗郡主,更无须令***殿下承认。”

    “你!”***柳眉倒竖,上了年岁的眼中裹满了滔天的风霜刀剑。

    光启帝不动声色地按下***怒指崔泽的手。

    “长姐,气大伤身,莫真恼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浅笑着。

    又用半沉的眼朝站得偏僻的傅玉同使了个眼色。

    傅玉同自暗处上前。

    他毫无波澜地用场面话祝贺崔泽:

    “林侯爷好本事,今夜取胜,拿下一程。”

    他眼波中闪过一缕俏色,含着笑意说:

    “只是我好像忘了请人知会林侯爷,此次考校是三局两胜。”

    “明日另有两场比斗。”

    崔泽握着旗杆的手瞬间收紧。

    他花了大力气,才没将砍断旗杆时削出的尖头对准傅玉同。

    “傅大人说笑了。”

    “让我来丽山行宫接受考校的是陛下。”

    “陛下金口玉言,比的是一场攻防战。”

    “若我取胜,青州主帅之位,我名正言顺。”

    他握紧旌旗,将朱红如火的旗帜垂落于人前。

    旌旗昭昭,崔泽其声朗朗。

    “如今我已胜了,青州主帅之位再无疑议。”

    “傅大人是想污蔑陛下言而无信吗?”

    “哎……”光启帝直接打断崔泽与傅玉同的交锋。

    他稳坐钓鱼台,将祸水引到***处。

    “主帅人选事关麦麦的安危。”

    “她是朕的外甥女,朕的长姐唯一的骨血。”

    “朕这个做舅舅的,为了她,不怕担言而无信的骂名。”

    光启帝深沉的目光斜掠过***。

    “一切只看朕的长姐如何说。”

    ***毫不犹豫,雷霆之声响彻殿前。

    “当然是三局两胜,明日再看看你林泽还有什么能耐。”

    她冷眼盯着崔泽,又吩咐方子明道:

    “方子明,你连夜回府,带出府中所有护卫。”

    “明日三千人对他林泽一人。”

    “本宫倒要看看他还如何取胜!”

    刹那间,崔泽呕掉的那口马肉的腥气从肺腑溢回了喉间。

    恶寒得他嗓子眼收紧发堵。

    崔泽手边,朱红旌旗静静垂着,无言地宣示着他得的胜。

    可寒风一吹,旗帜被吹得皱痕滚滚。

    又像在说,是他输了个彻底。

    胜了也是大败。

    崔泽始终想回青州去。

    他想横穿八百里山川,回到广袤无垠的边陲故里。

    他离开这座他胜也是败,从来无能为力的浩大都城。

    他颤了颤唇,将血红的旗帜掩回身后。

    崔泽屈膝下跪,跪在***面前。

    “请殿下赐我一个机会。”

    “我定死战,守青州,抵御北羌,护郡主免于和亲。”

    “无论几场考校,殿下尽管安排。”

    “只求殿下赐我如青州残兵一般的人手。”

    他低垂下头颅,“一抵三千,我做不到。”

    崔泽将心剖白,剖得让戚家子弟与一众护卫各个不忍。

    同为武人,他只求卫国守家,何至于受此等羞辱戏弄。

    在场一干人中,唯独傅玉同一个,无论崔泽说什么,他都只有满脸冷意。

    “呵,林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避重就轻,妖言惑众。”

    “你说你会死战,你死战又如何?”

    “九年前,北羌破青州,你不曾死战吗?”

    “你奋力死战,守住了谁?”

    他说得双眸渐红。

    “我问你,在你死战之下,老师为何化作了一座坟茔。”

    “师娘又为何重伤,一年之内就随老师去了?”

    提起九年前,崔泽虽心痛难已,但他问心无愧。

    “我与师父一道守住了青州百姓。”

    “守到肃国公大军来援。”

    ***全当崔泽在强词夺理,她听得不耐烦透顶。

    “林泽,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昔年守住青州的不是你,是肃国公。”

    “本宫只想让肃国公出山,保住麦麦。”

    “你为何非要胡搅蛮缠,霸占青州主帅位子?”

    “你就不能放过本宫仅剩的女儿吗?!”

    崔泽跪得端正,如一杆长戈。

    朱红的旌旗和他最后的尊严都被他散放在地上。

    他恳切哀求道:“殿下,英雄迟暮,国公爷已难再护住青州一回。”

    “更难保郡主平安。”

    “我并非胡搅蛮缠,只求殿下留我一线返回青州的生机。”

    谁知***拂开大袖,毫不留情地说:

    “青州若守不住,那便让肃国公焚城,以青州为壑与北羌周旋。”

    “本宫懒得管死多少人,葬送多少甲兵。”

    “不惜一切代价,我只要麦麦能活。”

    “林泽,你听清楚,麦麦永不可能做你守卫青州的筹码!”

    ***声如惊雷,直劈在丽山行宫的大殿前。

    她傲据在大殿之上,仿佛脚下踩尽无数白骨尸骸。

    然而惊雷未散,崔泽忽然执起朱红旌旗。

    削尖的长杆被他悍然掷出。

    旗掠如风,擦过***的肩,一杆洞穿***身后大殿的门扇。

    血红的旌旗席卷过***高挽的如云鬓发。

    撞掉了她鬓上的一双东珠。

    金簪坠地,东珠映着月光依旧莹莹。

    ***瞬时像是被人夺了心肝,双眸中横泪如泉。

    她忙跪在地上,护住两根东珠金簪,免得它们滚走。

    崔泽仍旧跪着,他的眸中也如***一般,满是化不开的泪和痛。

    “这世上不止殿下有至亲。”

    “不止殿下有舍命也想守护的人。”

    “殿下有的这些,青州的每一个百姓都有。”

    崔泽忍着泪起身。

    他不可遏制地回想起师父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那是一句没什么特别的话,没有大道理,也不是关心。

    那日残阳如血,师父杀得剑都钝了。

    他许久未饮一口水,嘴唇干得皲裂。

    “歇够了,北羌人也快来了,咱爷俩,守长街。”

    崔泽沙哑着声音,对***道:

    “道不同,接下来我与殿下各凭本事。”

    “且看最后是谁去青州。”

    说这话时,崔泽眼睛的余光也望着光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