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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第101章 傅家于青州该死,你亦同罪

    傅家下人低下头。

    他将傅家联合王全,偷换青州府库中上好的军粮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崔泽冷眼盯着血色全无,白唇似蜡的傅思齐。

    “你家下人已经全招了。”

    “傅思齐,你领着他们为傅家当真肆无忌惮,泯灭人性。”

    堵着整条街的青州百姓到如今已经怒火冲天,可焚天地。

    他们人推着人,一步步地围向林念瑶和傅思齐。

    在林念瑶和傅思齐的无尽惊惶中,包围他们的人流怒潮,像是闸刀开闸。

    锋利的刀口下一瞬便会斩下去。

    崔泽负着刀,随着人群一起,围堵住林念瑶和傅思齐。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傅思齐不敢对上崔泽。

    他赶忙转身,想趁乱从人群中挤出去逃命。

    但青州百姓组成的密不透风的人墙,将他妄图逃出生天的路全部堵死。

    寒风中,林念瑶头上冒出的冷汗滴入她的鬓发间。

    冷汗如注,染湿了她的两鬓。

    她仓惶着发颤,鬓发间一直簪着的螺钿插梳也跟着她一道发抖。

    她朝周围吼道: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我可是朝廷特使!”

    她见朝廷特使的名号完全吓不住百姓们。

    林念瑶又转头朝崔泽大吼:

    “林泽,你是青州主帅,管管他们!”

    她惊慌无措地左退右退,带着哭腔喊道:

    “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们滚开,滚开!”

    她蜷着,抱着自己,不解地颤着声说:

    “是陛下定的,青州迟早会城门大开,跟北羌议和。”

    “反正都会议和,不会打,那么好的米给傅家怎么了?”

    林念瑶淌着泪发泄似的大喊:

    “他们哪有不对,你们有什么好生气的?”

    “少在这慷青州之慨!”崔泽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眸似利箭,直往林念瑶身上扎。

    崔泽负着刀破开人群,如山似峦般镇到林念瑶面前。

    “青州的百姓不愿意,凭什么逼青州议和?”

    “凭什么逼他们敞开守了世世代代的大门,去迎接践踏他们的敌人?”

    崔泽环望过围着他和林念瑶还有傅思齐的每个人。

    大家都瘦得像旗杆,也许下一瞬迎风便会倒。

    但大家的眼中都亮着和他一样的光。

    那光是只在耕种着、滋养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生死与共的人身上才会显现的光。

    崔泽采撷着每个人的光,将他们化作利刃,直指林念瑶。

    “青州如今是已到了危急之时。”

    “城防如纸,随时会破。”

    “但这座建在此处,历经上百年的城。”

    “这座由数百年前的夯土化作今日之砖石的城还未破。”

    “城未破,这就是昭国的青州。”

    “城未破,这就是家!”

    “谁也不配逼他们将自己的家拱手相让!”

    林念瑶被崔泽的话震得连连抽噎。

    她低着头,企图避开每一道青州人的目光。

    崔泽仍在替满城的百姓诉说着他们的深埋心中的刀与剑。

    “青州扞卫昭国北疆百年,百年都不许北羌再进一步。”

    “百年前他们不会让,百年后的今日他们依旧不会让。”

    崔泽的目光穿过林念瑶,落在傅思齐身上。

    “前次龙虎军北伐失利,的确让青州元气大伤。”

    “令青州城落入危难。”

    “但生于斯长于斯的傅家呢?”

    “他们干的好事却是趁着青州半数官员趁着守城战死。”

    “青州军浴血后十亡七八,青州空虚之时。”

    “大肆吞没青州府库的保命的库存。”

    崔泽说到这时,青州百姓脸上已恨意滔天。

    崔泽亦杀意尽显。

    “守城的将士吃着碎米糟糠,忧心城内无粮可食。”

    “城内百姓甘心饿死,惟愿替城上将士再省一分口粮。”

    “你们傅家他妈的趁着官署中仅剩的老弱病残忙得头昏眼花,顾不上对账,偷粮换米。”

    “你们还算什么人?!”

    傅思齐被崔泽问得后退,直撞上围堵的人墙。

    人群中不知谁先开始的。

    原本为崔泽准备的冰团全往傅思齐身上砸。

    如雨般的冰团砸得傅思齐眉角破,血如流。

    林念瑶也被波及,砸得她惨叫一声。

    “别砸我,和我没关系。”

    “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崔泽提刀上前。

    掷冰的众人怕误伤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崔泽在一片寥落的沉默中,走到林念瑶的咫尺之前。

    “你于青州何曾无辜?”

    “一到青州,乘着傅家灯若长龙的马车队,引来敌袭的是你。”

    “抬出你爹娘的牌位,逼我敞开雁北门的是你。”

    “昨夜凭你手里的废纸轻飘飘地替傅家脱罪的还是你。”

    “傅家于青州该死,你亦同罪。”

    林念瑶被吓得一颤。

    她半开着嘴,含泪的眼睛里遍布惊慌。

    对着崔泽,她不停地摇头。

    “不,不!”

    “我是朝廷特使,是你的夫人,你不能杀我。”

    连串的晶莹的泪从她的眼尾带着颤地滚下来。

    “林泽,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赘婿。”

    “赘婿杀妻,便是噬主,你也得死!”

    崔泽手里的刀没有停顿。

    他将执刀的手抬起。

    司马范涛扑上来,拦腰劝他道:

    “林帅,莫激动。”

    “你为她死了不值得。”

    “如果朝廷因此发难,免了你的职更不值得!”

    崔泽目光不改。

    他抬手推开范涛,一把将林念瑶扯入怀。

    林念瑶挂着泪,扑腾着,挣扎着。

    崔泽拔了她头上的螺钿插梳,信手一掷。

    螺钿插梳撞在冻得坚硬的土路上。

    上头的精巧拼配的螺钿被撞得四散,碎落一地。

    崔泽面冷心静,手格外稳。

    他熟稔地拆落林念瑶的半边鬓发。

    任他七年间抚触过无数次的墨色长发穿过他的指缝。

    在林念瑶的长发缠在他的掌心时,他收手攫住。

    林念瑶心跳被吓得快停。

    每一声都像是最后一声死亡的告祭,撞在她的鼓膜上。

    她又悔又怕,苍白的肌肤上染尽了泪。

    崔泽平静无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昨夜说要削我的发。”

    “如今,我以你之道还施你身,削发代首。”

    崔泽执刀的手腕子一转,刀刃顷刻间自下而上抵住林念瑶墨色长发的下侧。

    只消他再往上一寸。

    林念瑶的半边墨发便会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