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岭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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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仿佛在为董志坚照亮回家的路，董志坚跟着佘满堂悄然回家，村巷里一片寂静，看着熟悉的家门，思绪万千的他犹豫半天，才推开久违的家门。
屋内的油灯下， 董志强一家人紧张地坐在桌前一声不吭，父亲董智兴一锅接一锅的抽着烟，母亲董赵氏不时地伸头看着院门，就连新婚不久的若草安静的躲在丈夫凌霄身后，院门“吱”一声被推开，身材清瘦的董志坚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见到儿子的这一刻，董赵氏忍不住已是泪流满面，拿手指着儿子，哽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董志坚噗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
“娘，不孝儿回来了。”
董赵氏颤抖地伸出枯树般粗糙的手抚摸着儿子志坚清瘦的脸，继而捶打着他的肩膀压抑的哭道：“ 这些年，你咋就不知道回来，不知道我跟你大想你，我们想的都快要疯了，去年闹饥荒，操心着你咋熬过来，会不会受饿，看看都廋成啥了。”
董志坚把头埋在母亲董赵氏的怀里，任由母亲拍打，低声哽咽道：“娘，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董智兴撂下烟锅，咳嗽着说道：“老婆子，好歹让志坚起来说话。”
董志强噙着泪，死死地握着手里的放大镜，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说了句。
“你终于回来了。”
佘满堂悄然拉着凌霄妈和若草去灶房做饭，他知道董志坚为了回家，不知道在哪藏到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
“你大哥眼睛看不见，你死活不见人，老三又随部队走，这个家……那还像个家……” 董智兴抹了把满是皱纹的脸哽咽道。
“大，……儿不孝，不能陪在你二老身边，害怕牵连到你们，结果还是牵连了你们。”董志坚愧疚地说道。
董智兴拉起儿子董志坚说道：“我生了你，养了你，难当还怕受牵连……”
“大……你不明白，我干的事，政府容不下，我不能不考虑一家老小的安危。”
“就算是你杀了人，也是我的儿……”董智兴倔犟的说道。
董赵氏呜呜咽咽地嘟囔道：“都怪李大头那只喂不熟的狗，枉老三对他那么好，还带着那些人来家里搞那么大的阵仗……”
“不说他念不念老三的好，他也没那个本事，但他是啥人，你都还不明白吗，那本就是条有奶便是娘的势利狗，咱犯不着跟一条狗置气。”董志坚咬着牙不屑地说道
一家人最冷静的是董志强，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地下党是怎么回事，老三这个时候回来，绝对不是看望父母这样简单，他不像父母那样老糊涂了，只关心自己的儿子，他抬起头一脸担忧地问道：“你回来的除了看看父母，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
董志坚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但很快掩饰过去，淡然说道：“哥，别乱想，我就是想父母，想一家人，回来看看，还能有啥事。”
“别看我眼瞎，可心跟明镜似的，没到走投无路，你是不会回来的。”
董志坚见大哥这样说，犹豫了下，也就没藏着掖着，很干脆地说想要家里的枪，当然他可没敢说想要带走俩侄子。
“枪，屋里有，给你也没问题，就是个条件，你得常回家看看，现在这个家靠凌霄凌云兄弟俩撑着，我和你妈年龄也大了，有今没明的，谁知道那天就走了，就盼着你能有个着落，给董家留个根，我跟你妈就是走了，也能闭上眼。”董智兴咧着漏风的嘴说道。
董志坚面露难色地说：“大，我的婚事你们不用操心……”
董智兴指了指屋里的一家人说：“你干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咱家看似风光，但真正咋样，我不说你也明白，不知多少双眼睛瞅着，只不过有老三撑着，没人敢来撒野，可时间久了，难保没人打家里的主意。”
董志强忙打断父亲董智兴的话说道：“大，你给老二说这个干啥。”
董智兴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真老了，我比你们都明白，等着看，那个李大头可能就是最先张口咬咱的人。”
“那只认钱和权的势利狗，还好应付，最应该防的是那个罗圈腿县长，他可比李大头可怕多了。”董志坚一脸认真说道。
董智兴垂下头叹口气，郁闷地说：“唉，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想躲也躲不过，凌霄性子温和倒还能放心些，就是担心凌云这崽娃子年轻气盛，闹不好就惹乱子。”
其实董智兴自从屋里被那些人翻了个底朝天后，就明白老三忠心的这个政府有多么的不靠谱靠，你说你们找人就找人，把屋里翻了个遍倒也罢了，为啥还跟土匪一样，明目张胆地抢钱，这还有王法吗，他不得不为董家想后路，老三的队伍俩孙子肯定是不能去，倒不如跟着老二，也好为董家早做打算。
“要不，我把凌云出去打磨打磨！”志坚试探着问道。
董智兴本想让把凌霄带出去，可凌霄刚结婚，不得不犹犹豫豫道：“凌云……的性子太野，出去了净惹祸，我不放心。”
“爷，你放心，出去了，肯定听我大的。” 跟着满堂屁股后端着饭菜进来的凌云听到，忙抢着说道。
“你走了，家里就剩下你哥一个人，家里咋办？”董志强“咚”的一声放茶杯说。
“不是还有我满堂叔和忠义仁义他们。”凌云撅着嘴说道。
谁知这时，仁义从门外伸头钻了进来，扑棱着眼睛说：“二叔，我也跟你去。”
“你咋来了，咋那都少不了你。”满堂哭笑不得问道。
仁义嘿嘿一笑不吭声，原来晚上父亲出门时，他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见父亲跟个人在村外的坡头没说几句话，就朝董家而去，他好奇的跟了过来，悄悄翻墙进了董家院子，躲在黑影偷听，听到凌云说要出去才没忍住冲动挤了进来。
董志坚扭头看着仁义笑道：“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就敢跟我走，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知道，你是凌云的二大，你是干大事的人。”仁义老气横秋的说道。
一句话惹的董志坚笑了出来，转身问满堂：“你放心我带走不？”
“赶紧领走，走了我才安宁。”佘满堂没好气地瞪了眼仁义说道。
“真的？”
“真的！”
满堂之所以回答的这么干脆，其实他也明白，他虽然算是志坚的人，可必定只是在外围帮着运送货物，根本算不他队伍里的人，如今仁义跟了他，好歹也算是他队伍的人，以后报仇至少有自己佘家的人。
仁义听父亲同意，扭头对凌云笑着说：“这回不用惦记你那个了。”
凌云脸一红哼了声，装作不理他。
董志坚对满堂投去放心的眼神，意思让自己的大哥董志强听。
“相信我，让仁义跟我走，绝对会让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抽着烟的满堂，抬起头没有半点犹豫说：“我从没后悔过，打第一次跟你出门就决定跟你，要不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把仁义交给你。”
董志强细想也明白满堂跟着老二的原因，满堂这是要压上他全家人的命来支持老二，不觉叹口气，难得自己还不如外人吗，心里也决定让凌云跟着志坚走。
董志强一咬牙沉着脸说：“志坚，把仁义和凌云交给你，你应该知道轻重，你舍了命也得护他俩周全。”
董志坚一脸认真的说：“哥，你不说，我也知道。”
……
董智兴笑道：“你心愿了了，吃饭，边吃边说。”
一家人围着董志坚坐在一起，让董志坚不禁心中一暖，到底是骨肉相连，这种亲情，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同时也让他感到自责和愧疚，而他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些枪支弹药。
凌霄取来一瓶酒，董志坚站起来亲自给父亲，大哥，满堂倒上酒，红着眼圈给几人鞠了一躬，男人们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表露出来，可女人们就不行，董家婆媳是心酸的抹着泪，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她们不知道，眼前家里这个男人究竟为了啥，靠啥支撑着，十多年不沾家，也不娶妻生子，不顾一切的奔波，家里的男人们不但不埋怨，还大力还支持他，就连满堂也跟着他转。
唯独仁义凌云俩兴奋的看着董志坚，满眼都是崇拜。
这顿饭，是董家这么多年最舒心的一顿饭，当然老三每次回来，吃饭时一家人也特别高兴，可总有卫兵站在一旁，让一家人连说话都觉得别扭，用董志强的话来说，一家人吃饭，搞得跟犯人一样，有人看着，那能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说着话。
席间董智兴对儿子董志坚说：“家里留下自用的，其余的十五杆枪全给你，还有几箱子弹。”
董志坚低头“嗯”了声，他想着家里也就几杆枪，那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同时也感慨老三志笙为家里留下如此大的手笔，肯定是想着家大业大，光靠凌霄凌云兄弟俩保护不行，但自己一下拿走那么多，家里怎么办，必须把家里安顿好。
放下筷子的董志坚让凌霄取来笔，画了个草图，交代凌霄买铁丝按图上画的编好装在房顶。
“这是？”
“？”
董志坚面对几人的好奇，轻声的解释道：“这是拦天网，有了它，谁来了也不怕，只要进来就会掉进网里束手就擒。”
谁知道这个拦天网虽然能防住土匪，却也给董佘俩家带来灭顶之灾，在后来的民国政府保安旅和县保安团联合起来肃清乱党时，一把大火，不仅烧光了两家的所有，还活活的烧死了董家的老两口。
董志坚在鸡叫时告别一家人，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他跟满堂约好，后天返回山南的时，到时候让满堂赶着马车带走家里的枪支弹药，当然还有凌云和仁义俩年轻人。
送走志坚，满堂并没急着离开董家，必定让仁义跟着志坚走，不是小事，他担心父亲佘占奎不同意，再者也怕走漏了风声，得先瞒着一家人，他必须跟董志强商量出个办法来。
董志强耷拉着脑袋对着满堂说道：“别的都好说，这下你先想着咋给我徒弟交代，不说说好了年后麦忙前给仁义结婚，这一走，不知道拖到那一年。”
说得满堂低了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旁的仁义挤到跟前对董志强说：“伯，你就说你屋三叔给凌云跟我在省城谋了个差事，这样也好推个一年半载。”
“你人不大鬼点子倒不少，可时间长了也瞒不住。”董志强指着仁义笑骂道。
“大，就按仁义说的，我们去也是个伴，再说，过一半年，仁义回来结婚也不迟，反正那亲事又赖不掉。”
董志强闷着头对满堂说道：“也只能这样了，瞒一阵是一阵了。”
“大，你慢慢打听抢咱家的土匪着，等着我和凌云回来灭了他们。”仁义咬着牙霸气的说道。
说到报仇，满堂一直埋在心里的仇恨，此刻也是热血沸腾，但他还是理智的压了下去，对仁义严肃地说：“提这事干啥，好好跟着你志坚伯，不准着性子胡来。”
……
隔天，佘满堂磨蹭到后半天才出门，马车上坐着凌云和仁义，当然还有董家的十多杆枪和几箱子弹，马车进了山，拐过一处山崖，董志坚和伊全林几人在此早已等候多时，见面后简单的问候几句，看着凌云和仁义跟他们扛着枪，消失在山里，佘满堂才意犹未尽地转过马车回家。
一路上仁义和凌云俩人兴奋的跟在董志坚他们身后，背着杆枪左看看右看看，沿着沟道向山南方向而去，没走多久天就黑了下来，董志坚笑着对身后的说了句；“看来晚上得上黑风崖歇一晚，明天不亮再走。”
伊全林心领神会的笑道：“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仁义和凌云却是吓得变了脸色，心想这不是土匪窝嘛，去了还能活命，屁股拽着不敢迈脚。
董志坚看着俩年轻人惶恐的神情，一脸戏谑道：“今让你俩崽娃子见见土匪是个啥样。”
“大，我怕”
“二叔，我不敢……”
“有我在怕啥，土匪还能吃了你俩。”
看着一副风轻云淡地董志坚，俩年轻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不敢迈脚。
“你也是的，吓唬俩娃干啥。”伊全林说完转头对仁义和凌云笑道：“放心，咱只是借宿一晚，明一大早就回咱自己的营地。”
屋内的油灯下， 董志强一家人紧张地坐在桌前一声不吭，父亲董智兴一锅接一锅的抽着烟，母亲董赵氏不时地伸头看着院门，就连新婚不久的若草安静的躲在丈夫凌霄身后，院门“吱”一声被推开，身材清瘦的董志坚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见到儿子的这一刻，董赵氏忍不住已是泪流满面，拿手指着儿子，哽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董志坚噗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
“娘，不孝儿回来了。”
董赵氏颤抖地伸出枯树般粗糙的手抚摸着儿子志坚清瘦的脸，继而捶打着他的肩膀压抑的哭道：“ 这些年，你咋就不知道回来，不知道我跟你大想你，我们想的都快要疯了，去年闹饥荒，操心着你咋熬过来，会不会受饿，看看都廋成啥了。”
董志坚把头埋在母亲董赵氏的怀里，任由母亲拍打，低声哽咽道：“娘，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董智兴撂下烟锅，咳嗽着说道：“老婆子，好歹让志坚起来说话。”
董志强噙着泪，死死地握着手里的放大镜，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说了句。
“你终于回来了。”
佘满堂悄然拉着凌霄妈和若草去灶房做饭，他知道董志坚为了回家，不知道在哪藏到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
“你大哥眼睛看不见，你死活不见人，老三又随部队走，这个家……那还像个家……” 董智兴抹了把满是皱纹的脸哽咽道。
“大，……儿不孝，不能陪在你二老身边，害怕牵连到你们，结果还是牵连了你们。”董志坚愧疚地说道。
董智兴拉起儿子董志坚说道：“我生了你，养了你，难当还怕受牵连……”
“大……你不明白，我干的事，政府容不下，我不能不考虑一家老小的安危。”
“就算是你杀了人，也是我的儿……”董智兴倔犟的说道。
董赵氏呜呜咽咽地嘟囔道：“都怪李大头那只喂不熟的狗，枉老三对他那么好，还带着那些人来家里搞那么大的阵仗……”
“不说他念不念老三的好，他也没那个本事，但他是啥人，你都还不明白吗，那本就是条有奶便是娘的势利狗，咱犯不着跟一条狗置气。”董志坚咬着牙不屑地说道
一家人最冷静的是董志强，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地下党是怎么回事，老三这个时候回来，绝对不是看望父母这样简单，他不像父母那样老糊涂了，只关心自己的儿子，他抬起头一脸担忧地问道：“你回来的除了看看父母，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
董志坚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但很快掩饰过去，淡然说道：“哥，别乱想，我就是想父母，想一家人，回来看看，还能有啥事。”
“别看我眼瞎，可心跟明镜似的，没到走投无路，你是不会回来的。”
董志坚见大哥这样说，犹豫了下，也就没藏着掖着，很干脆地说想要家里的枪，当然他可没敢说想要带走俩侄子。
“枪，屋里有，给你也没问题，就是个条件，你得常回家看看，现在这个家靠凌霄凌云兄弟俩撑着，我和你妈年龄也大了，有今没明的，谁知道那天就走了，就盼着你能有个着落，给董家留个根，我跟你妈就是走了，也能闭上眼。”董智兴咧着漏风的嘴说道。
董志坚面露难色地说：“大，我的婚事你们不用操心……”
董智兴指了指屋里的一家人说：“你干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咱家看似风光，但真正咋样，我不说你也明白，不知多少双眼睛瞅着，只不过有老三撑着，没人敢来撒野，可时间久了，难保没人打家里的主意。”
董志强忙打断父亲董智兴的话说道：“大，你给老二说这个干啥。”
董智兴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真老了，我比你们都明白，等着看，那个李大头可能就是最先张口咬咱的人。”
“那只认钱和权的势利狗，还好应付，最应该防的是那个罗圈腿县长，他可比李大头可怕多了。”董志坚一脸认真说道。
董智兴垂下头叹口气，郁闷地说：“唉，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想躲也躲不过，凌霄性子温和倒还能放心些，就是担心凌云这崽娃子年轻气盛，闹不好就惹乱子。”
其实董智兴自从屋里被那些人翻了个底朝天后，就明白老三忠心的这个政府有多么的不靠谱靠，你说你们找人就找人，把屋里翻了个遍倒也罢了，为啥还跟土匪一样，明目张胆地抢钱，这还有王法吗，他不得不为董家想后路，老三的队伍俩孙子肯定是不能去，倒不如跟着老二，也好为董家早做打算。
“要不，我把凌云出去打磨打磨！”志坚试探着问道。
董智兴本想让把凌霄带出去，可凌霄刚结婚，不得不犹犹豫豫道：“凌云……的性子太野，出去了净惹祸，我不放心。”
“爷，你放心，出去了，肯定听我大的。” 跟着满堂屁股后端着饭菜进来的凌云听到，忙抢着说道。
“你走了，家里就剩下你哥一个人，家里咋办？”董志强“咚”的一声放茶杯说。
“不是还有我满堂叔和忠义仁义他们。”凌云撅着嘴说道。
谁知这时，仁义从门外伸头钻了进来，扑棱着眼睛说：“二叔，我也跟你去。”
“你咋来了，咋那都少不了你。”满堂哭笑不得问道。
仁义嘿嘿一笑不吭声，原来晚上父亲出门时，他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见父亲跟个人在村外的坡头没说几句话，就朝董家而去，他好奇的跟了过来，悄悄翻墙进了董家院子，躲在黑影偷听，听到凌云说要出去才没忍住冲动挤了进来。
董志坚扭头看着仁义笑道：“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就敢跟我走，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知道，你是凌云的二大，你是干大事的人。”仁义老气横秋的说道。
一句话惹的董志坚笑了出来，转身问满堂：“你放心我带走不？”
“赶紧领走，走了我才安宁。”佘满堂没好气地瞪了眼仁义说道。
“真的？”
“真的！”
满堂之所以回答的这么干脆，其实他也明白，他虽然算是志坚的人，可必定只是在外围帮着运送货物，根本算不他队伍里的人，如今仁义跟了他，好歹也算是他队伍的人，以后报仇至少有自己佘家的人。
仁义听父亲同意，扭头对凌云笑着说：“这回不用惦记你那个了。”
凌云脸一红哼了声，装作不理他。
董志坚对满堂投去放心的眼神，意思让自己的大哥董志强听。
“相信我，让仁义跟我走，绝对会让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抽着烟的满堂，抬起头没有半点犹豫说：“我从没后悔过，打第一次跟你出门就决定跟你，要不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把仁义交给你。”
董志强细想也明白满堂跟着老二的原因，满堂这是要压上他全家人的命来支持老二，不觉叹口气，难得自己还不如外人吗，心里也决定让凌云跟着志坚走。
董志强一咬牙沉着脸说：“志坚，把仁义和凌云交给你，你应该知道轻重，你舍了命也得护他俩周全。”
董志坚一脸认真的说：“哥，你不说，我也知道。”
……
董智兴笑道：“你心愿了了，吃饭，边吃边说。”
一家人围着董志坚坐在一起，让董志坚不禁心中一暖，到底是骨肉相连，这种亲情，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同时也让他感到自责和愧疚，而他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些枪支弹药。
凌霄取来一瓶酒，董志坚站起来亲自给父亲，大哥，满堂倒上酒，红着眼圈给几人鞠了一躬，男人们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表露出来，可女人们就不行，董家婆媳是心酸的抹着泪，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她们不知道，眼前家里这个男人究竟为了啥，靠啥支撑着，十多年不沾家，也不娶妻生子，不顾一切的奔波，家里的男人们不但不埋怨，还大力还支持他，就连满堂也跟着他转。
唯独仁义凌云俩兴奋的看着董志坚，满眼都是崇拜。
这顿饭，是董家这么多年最舒心的一顿饭，当然老三每次回来，吃饭时一家人也特别高兴，可总有卫兵站在一旁，让一家人连说话都觉得别扭，用董志强的话来说，一家人吃饭，搞得跟犯人一样，有人看着，那能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说着话。
席间董智兴对儿子董志坚说：“家里留下自用的，其余的十五杆枪全给你，还有几箱子弹。”
董志坚低头“嗯”了声，他想着家里也就几杆枪，那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同时也感慨老三志笙为家里留下如此大的手笔，肯定是想着家大业大，光靠凌霄凌云兄弟俩保护不行，但自己一下拿走那么多，家里怎么办，必须把家里安顿好。
放下筷子的董志坚让凌霄取来笔，画了个草图，交代凌霄买铁丝按图上画的编好装在房顶。
“这是？”
“？”
董志坚面对几人的好奇，轻声的解释道：“这是拦天网，有了它，谁来了也不怕，只要进来就会掉进网里束手就擒。”
谁知道这个拦天网虽然能防住土匪，却也给董佘俩家带来灭顶之灾，在后来的民国政府保安旅和县保安团联合起来肃清乱党时，一把大火，不仅烧光了两家的所有，还活活的烧死了董家的老两口。
董志坚在鸡叫时告别一家人，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他跟满堂约好，后天返回山南的时，到时候让满堂赶着马车带走家里的枪支弹药，当然还有凌云和仁义俩年轻人。
送走志坚，满堂并没急着离开董家，必定让仁义跟着志坚走，不是小事，他担心父亲佘占奎不同意，再者也怕走漏了风声，得先瞒着一家人，他必须跟董志强商量出个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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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满堂低了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旁的仁义挤到跟前对董志强说：“伯，你就说你屋三叔给凌云跟我在省城谋了个差事，这样也好推个一年半载。”
“你人不大鬼点子倒不少，可时间长了也瞒不住。”董志强指着仁义笑骂道。
“大，就按仁义说的，我们去也是个伴，再说，过一半年，仁义回来结婚也不迟，反正那亲事又赖不掉。”
董志强闷着头对满堂说道：“也只能这样了，瞒一阵是一阵了。”
“大，你慢慢打听抢咱家的土匪着，等着我和凌云回来灭了他们。”仁义咬着牙霸气的说道。
说到报仇，满堂一直埋在心里的仇恨，此刻也是热血沸腾，但他还是理智的压了下去，对仁义严肃地说：“提这事干啥，好好跟着你志坚伯，不准着性子胡来。”
……
隔天，佘满堂磨蹭到后半天才出门，马车上坐着凌云和仁义，当然还有董家的十多杆枪和几箱子弹，马车进了山，拐过一处山崖，董志坚和伊全林几人在此早已等候多时，见面后简单的问候几句，看着凌云和仁义跟他们扛着枪，消失在山里，佘满堂才意犹未尽地转过马车回家。
一路上仁义和凌云俩人兴奋的跟在董志坚他们身后，背着杆枪左看看右看看，沿着沟道向山南方向而去，没走多久天就黑了下来，董志坚笑着对身后的说了句；“看来晚上得上黑风崖歇一晚，明天不亮再走。”
伊全林心领神会的笑道：“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仁义和凌云却是吓得变了脸色，心想这不是土匪窝嘛，去了还能活命，屁股拽着不敢迈脚。
董志坚看着俩年轻人惶恐的神情，一脸戏谑道：“今让你俩崽娃子见见土匪是个啥样。”
“大，我怕”
“二叔，我不敢……”
“有我在怕啥，土匪还能吃了你俩。”
看着一副风轻云淡地董志坚，俩年轻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不敢迈脚。
“你也是的，吓唬俩娃干啥。”伊全林说完转头对仁义和凌云笑道：“放心，咱只是借宿一晚，明一大早就回咱自己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