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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登绝处我为峰 第128章 采诗官和魔头

    镖师那桌为首之人爽朗大笑,回道:“哈哈,书生,此曲自然还有下文,且听俺细细道来。”说罢,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角,接着唱道:“桃俗李或骥子龙文,绿蚁下肚便一视同仁,干了这碗,我辈岂是庸人?铁蹄踏过,压黑云,聚之攻城。歃血为盟,以示忠诚,化解被动,起势冲阵。映着旭日东升,血染透甲红才配得上我一世风尘!”

    歌声愈发激昂,店内众人皆沉浸其中,仿佛置身于那金戈铁马的战场。那年轻人听得入神,眼中满是赞叹,起身拱手道:“诸位壮士,此曲豪迈壮阔,真乃佳作!不知此曲可有名字?”

    镖师首领大手一挥,道:“俺们这些粗人,哪懂什么名字,不过是在边塞时,有感而发罢了。”

    “在边塞时”这一短句倒是很令人寻味,陈逸也是会心一笑。与他所猜的无异,那桌镖师,应当是从边塞那边下来的,无论是举止言谈,还是整个队伍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浓浓的沙场风味。

    只是不知道,如今蛮荒与江南正值战事,这帮当了镖师的武人们,会不会后悔现在没能在沙场上杀敌。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不如就叫《塞上诗》,如何?”

    众镖师纷纷叫好,那首领更是激动地拍着桌子,道:“好名字!好名字!书生,你这脑子就是灵光!”

    年轻人只是抱拳一笑代之,随即征取了他们的同意后,开始研磨提笔,一笔一画地在手边的宣纸上记下歌词。

    与此同时,掌柜的也凑了过来,笑着说道:“诸位,今日小店能得此一曲,也是蓬荜生辉。这几碟小菜,权当为各位助助兴了!”

    嘴里还塞着一个小笼包的许诺也拿到了一碟装满凉拌豆芽丝的小菜。

    许诺嘿嘿傻笑,江南人,真善良啊。

    那年轻人似乎仍然不觉尽兴,向众镖师问道:“诸位壮士,不知在边塞可还有其他难忘之事?”

    镖师首领旁的一个方脸大汉微微眯眼,似陷入回忆,缓缓说道:“那漫天的黄沙中,敌我双方厮杀声震耳欲聋。有兄弟倒在血泊中,仍紧握着刀柄,至死未松。”

    年轻人神色凝重,千万情绪都流进了下笔的气力上。

    而陈逸嘴里嚼着豆芽丝,呢喃道:“这般惨烈,真希望世间再无战事。”

    他想起了当年与那位墨姓年轻人在酒楼的对话,天下形势,我辈少年理应人人心系之。

    不一会,那年轻人抄完了歌词,向着镖师那桌再次抱拳以致谢,随后与掌柜的结了账,笑着与向他举杯的镖师告别。

    可惜,镖师的杯中是茶而不是酒。

    “你猜,刚刚那个书生应是个什么身份?”

    陈逸见许诺吃完了桌上的这些小笼包,也不急着起身结账,带着笑意问道。

    “啊?什么身份,他很有名吗?”

    许诺懵懵反问道,难不成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个什么文坛大家?

    陈逸也不卖关子,开口说道:“那书生带着数卷书卷,一脸疲态,风尘仆仆,想必走过了许多地方。然而他的衣衫却整洁如新,且脚踩官靴,靴上泥土甚少,想必平日里走官道居多,再结合他的所言所为,不难猜出。”

    “他是一位采诗官。”

    采诗官并非朝堂之上权倾朝野的大员,亦非江湖之中威震四方的豪杰,然而他们所负之责,却意义非凡。

    他们行于市井巷陌,涉足山川荒野,倾听着百姓的喜怒哀乐,捕捉着那最质朴、最真挚的情感之声。无论是农夫在田间地头的号子,还是侠客于月下独酌的悲歌;无论是闺中女子的相思呢喃,还是戍边将士的豪迈壮语,皆能被他们敏锐地察觉,精心地收录。

    许诺一脸茫然,生于他国,北洛那边并没有采诗官这一说,大抵只有文人风趣甚多的江南,才会有这么浪漫的官职吧。

    在陈逸和许诺解释了采诗官的意思后,许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赞叹。

    “可惜,刚刚应该唱一遍我自编的小笼包之歌的。”

    许诺叹气,要是自己编的这小曲能被采诗官所记录,那该是多荣幸的一件事啊!

    “咱们走吧。”

    陈逸见自己二人歇息已久,便准备起身,带着许诺离去。

    “我还想吃......”

    许诺小声嘟囔道,脸上悄然爬上了几朵红晕。

    “待会再带你吃些好吃的,走,咱们先去看戏。”

    陈逸也小声说道,神秘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许诺的好奇心。

    只是,陈逸似乎暂时不想和许诺多说些什么,只是只身前去付账,随后和掌柜的打了账户,离开了小笼包店,许诺只好跟上,二人无言地走了一小段路后,陈逸才再次开口说话。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吗?”

    许诺看向陈逸,语气带着埋怨,“我还没吃饱呢!”

    陈逸理了理肩处的褶皱,语气平淡,“那家小笼包店里的两桌客人,很快便会打起来。”

    此话一出,许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为什么?”

    “你们这的人动不动就打架吗?”

    “哪两桌?那桌大汉和那个老爷爷吗?”

    “他们不会也是黄境吧!”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吵的陈逸有些头疼,他伸出手掌,让许诺先消停一会。

    “在那个采诗官站起身来的那一刻,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老人,放下了筷子。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气息,出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多年的行医诊断,十四天的专心练剑,正如莫逍遥所说,现在的陈逸,最超脱于其他剑修的,不是修为,而是他的那一双眼睛。

    “自我们进入那家小笼包店时,我便发现了,那个老人的气息,极其紊乱,这么说吧,如果将正常人的气息比作一碗清汤,而那老人的气息就如同一碗胡辣汤,夹杂着数不清的破碎波纹,而在他放下筷子的那刻,那碗胡辣汤中的蛋花洒了出来。”

    陈逸面色不改,身旁许诺则是眉头微皱。

    “我们现在,可以去帮助那个采诗官,擦去他身上的蛋花,不过,我个人觉得,倒是先可以回头看看那两桌的情况。”

    小笼包店内,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已在赠送小菜时收到了一位镖师的纸条,待看完后,手心汗悄然浸纸三分。

    所以现在,他们很识趣地躲到了二楼。

    纸上,是“甄老魔”三字。

    此时,陈逸许诺坐过的那张木桌已然四分五裂,镖师一众各个手持武器,指向那个正夹起一根豆芽丝的老人,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