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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婢 第84章 终将相争

    哪里有第二条路给我走。

    除了欣然回去,还有什么法子?

    我往他们走一步。

    秦元泽抓着我胳膊把我拽回来,沉声道:“我把你带了出来,能让你回去?”

    跪地的官兵们随之一跃而起,剑尖指向秦元泽而去。

    秦元泽猛地一按我肩膀,令我蹲下身,随即飞身横腿扫倒一片。

    生来便被当做武将培养,他自有一身功夫。

    但太子派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剑刃相撞的声音不断落在我头顶,我把身子压得很低,胆战心惊的从混战的人群中爬出来。

    回头看了眼,他们还在痴缠中。

    秦元泽一袭银白色锦袍,手持一柄长剑,穿梭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身手快如雷电,以一敌十竟然没落了下风。

    我提起裙摆撒腿就跑,不要命的跑。

    那些刀光剑影的动静很快被我甩在了身后,越来越远。

    跑出树林前面是个村庄。

    我随便找了个大门敞开的院子,一进去,狗吠声震耳欲聋。

    我慌忙退出来。

    真倒霉,这地方家家户户都养狗,是没法往人院子里藏了。

    我躲在了宅子外高高柴火堆后面。

    无论秦元泽还是那十个官兵,一定还会有人追来,但再往前是一大片田地,无可躲避,我只能停在此处。

    万一他们眼瞎呢,找不见我。

    静下心来,仿佛依稀还能听见远处林中的打斗声,隐隐约约。

    之后慢慢的,一点儿也听不见了,那场打斗应当彻底结束了。

    我继续往里缩了缩身子,确保柴火堆能完完全全挡住我。

    幸而直到天亮,都没有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户人家的主人出来赶人。

    “姑娘,你蹲我这儿做啥,去去去。”

    我只能离开。

    肚子里空空的,路过闻到烧饼香,忍不住多瞧两眼。

    挽起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两个金镯子。

    宫变那晚我特地带了金镯子,每边手腕各两只。

    本是打算着,陪葬越丰厚,来世胎投得越好,谋不了今生总得为来世打算。

    眼下倒成了我救命的东西。

    我向路人询问当铺在哪,拿一个镯子换了一袋碎银。

    血亏。

    这家村庄上的当铺没有那么多银两给我,而这袋碎银便够我用上好一阵,不能挑了。

    我只能佯装自己地里捡的宝贝,不识货,任掌柜的宰割。

    有了这点钱,买包子买烧饼都可,总之先去填填肚。

    这钱袋子还没在手里头捂暖和,迎面撞上一位男子。

    秦元泽站在我面前,目无波澜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想,完了,浪费一个镯子。

    他的一条手臂受了伤,大半衣袖被血浸透,连带着整只手都是红的,还在缓慢滴着血。

    我脑海中立刻闪过他昨晚以一挡十的模样,哪怕受了伤,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动声色的将银钱袋子藏进衣袖里,对他嘘寒问暖:“总算找到你了,伤成这样,赶紧找郎中包扎去。”

    秦元泽生硬提了提唇角。

    “找我?”

    “是啊,”我胡诌道,“当时怕拖累你,就跑远了,等我回头去找人已经找不到你,我这找了一整夜。”

    说完我便懊恼,有什么好哄骗他的,我本就是被强行掳走的,想逃跑不是情理之中?

    他神情显然不信,但也没有深究。

    村庄里总归有郎中。

    郎中给他上药时,我说要去上个茅厕,人往外走。

    郎中好心提醒我。

    “姑娘,茅厕不在那边,在里头。”

    我去里头转一转,半个后门都没有,连个狗洞也没有。

    等我再回到堂屋,郎中已经给他包扎好。

    “这么快?”

    秦元泽立起身:“走吧。”

    我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心中徒然生畏。

    那十人但凡有余力,定不会饶他性命,可他得以安然,只是添了一道伤而已。

    凭他的本事,捏死我不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他拐到偏僻处,牵了头驴。

    “这里买不到马,你将就着坐。”

    我一个被他怀疑有罪的人还有这待遇?

    他大概怕我自作多情,解释道:“你走太慢,耽误功夫。”

    我说:“你伤成这样,不用歇歇?”

    他沉声催促。

    “上去。”

    我跨身上驴,但它对于我来说依然算得上太高,勉强跨过一条腿却上不去。

    秦元泽在另一边抓着我腿肚子拉了一把。

    这头驴挺温顺,秦元泽闷声牵着我往前走。

    走过田埂,再走过羊肠小道。

    我说:“太子会以为我们私相授受,哪怕我并没有害过你妹妹,我也会被你害死。”

    “皇帝了,”秦元泽说,“这个时辰他早已登基。”

    我有些心梗。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把我带出来,孤男寡女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无辜的,这些对我来说又算什么事?”

    “想过,”秦元泽回答得很快,“你会无事。”

    “怎么就无事?”

    要有事呢,他给我赔命?

    我没好气的说:“你打十个尚且会受伤,萧律手里两万兵马,你没见到他便被碾成泥了。”

    秦元泽拿过水袋子咕隆咕隆喝了几大口。

    “他碾我也不会碾你,怕什么?”

    我在驴背上对他翻了许多白眼。

    怕什么?

    最怕他这种不要命的。

    ……

    太子的人没有被秦元泽杀透。

    但要赶回京城,再另外派人来找寻我们的踪迹,比先前要难上许多,要耗费许多日功夫。

    在路上的第七日,离西南越来越近。

    这几日里我无数次想着跑,但这家伙的警戒心跟猎狗似的,随时能嗅到我动静。

    入客栈歇脚时,我说:“没准萧律已经不在那里,你白跑一趟。”

    “他自然在,”秦元泽很娴熟的打上地铺,“他收服了夷寇,手握先皇遗诏,将就近数位藩王召集到一处。”

    我心中一沉。

    皇帝估摸着看出了太子的篡位野心,竟然早早备了遗诏,如此一来,萧律要举兵拨乱反正,也算师出有名。

    到底无论怎么阻拦,两虎相争,伏尸百万血溅千里的这一日,终要到来。

    “你怎么知道那边的动静?”

    他不是与我同行,就没分开过么?

    秦元泽躺在地铺上,以手为枕,平静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熟,没回我的话。

    我在木板上躺平,盖好被褥。

    忽然一阵躁动声由远及近,是许多人的步伐声,甲胄摩擦的声音。

    是官兵,听这脚步声至少有几十人。

    秦元泽迅速起身,将长剑别在腰间,不由分说的将我拎起来扛在肩上。

    他要带着我跳窗。

    可从窗口往下望,落脚之处早就被官兵围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