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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婢 第56章 我嫌脏

    我到太子面前,再度颔首示礼。

    萧瑾疏问我:“你的脸怎么了?”

    “被人打了。”

    我直言不讳。

    不必说便能猜到我受了谁的刁难,萧律也会从下人那里得知今早发生的事。

    但我没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这巴掌挨了就是挨了。

    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我这点委屈根本算不了什么。

    萧律微微蹙了下眉:“你回去。”

    一个叫我过来,一个叫我回去。

    我向他们告退之后,走出几步,听到太子对萧律说:“你后院里就两个人,动静还挺热闹。”

    萧律略带讥讽:“皇兄对这点事很感兴趣?”

    “何止是感兴趣,”太子笑说,“你若是照顾不好,孤来代劳。”

    萧律声色更凉了几分。

    “父皇都不曾管我私事,皇兄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叫旁人看了,当是皇兄瞧上了我的女人。”

    “是瞧上了,”太子毫不忌讳道,“当一回曹孟德又如何。”

    我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辞吓了一跳,慌忙走远去。

    听不见,听不见半点。

    莲心一脸天崩地裂的惊愕,偷偷在我耳边说:“太子好像中意姑娘?”

    “不可能,”我笃定道,“不过借我的名头,同萧律剑拔弩张罢了。”

    换作之前,我会天真的以为太子对我起了怜惜之情。

    但现在,我只会认为他又想利用我做什么了。总归于我而言不会是什么好事。

    两个拿命在互相争权夺势的人,争到后来,连对方的女人占为己有也算是一种胜利。

    “啊?为什么?”

    莲心想不明白。

    我没法同她解释太多,只是说:“他是太子,绝不可能看上我。”

    莲心歪着头,困惑的睁大眼睛。

    “为何不可能,姑娘你不知道自己生得多好看吗?都说王妃好看,可我觉得,姑娘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我被她逗笑。

    这番话很好听,但尊贵如太子,见过的女子多了去了。

    或许会有一时惊艳,绝不会因此而失了心智。

    ……

    萧律回来得很晚,脚步沉沉。

    他在床边立了良久。

    “你今日同江淑瑶说了什么?”

    我困得不行,无精打采的说:“她问我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萧律嘲弄道:“就这一件事聊了一天?”

    “还问了我楚国的风土人情。”

    光这些便有的聊。只是我在楚国时候,也没见识过多少,都是听人说罢了。

    萧律声音浸了些寒意。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

    什么?

    我和瑾王妃能聊什么,他又想知道什么?

    其他也就些天南地北的闲话,说她家世普通怎么当上王妃的,说她在瑾王府是如何,还说八皇子妃最是一根筋,秦芳若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还说秦芳若从前仗势欺人,幼时便瞧不上太子,后来太子成为储君,她又想嫁,但太子对她幼时的态度耿耿于怀,实在走不到一块儿。

    但这些也必然不是萧律感兴趣的事。

    我语气不耐:“你在怀疑什么?”

    萧律冷呵一声。

    “她和太子的关系,叫你异想天开了?”

    我愣了愣。

    瑾王妃和太子的关系?她并没有说起啊。

    江疏瑶,江……

    我突然想起太子的奶娘姓江,脱口而出:

    “她和太子的奶娘有关系?”

    萧律说:“装什么傻?”

    他这口气,就说明瑾王妃江淑瑶还真的跟太子的奶娘关系匪浅。

    同一个姓,八成是侄女之类。

    奶娘有一半楚国血脉,那么江淑瑶也沾了点?

    所以她待我如此亲近,甚至帮我掩盖有孕之事,是这个缘由么?

    毕竟她做这事是担了风险的,一旦之后我怀孕的事暴露,秦芳若必然记起今日她撒谎帮我,保不准要为难她。

    我问:“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瑾王妃出手,我怀孕的事被秦芳若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萧律道:“不会有什么后果。”

    “她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致我小产,你会怎么处置她么?”

    他牵了牵唇,“你……”

    “你不会,”我打断他未出口的话,斩钉截铁的道:“你根本不会处置她,却会同我说早晚让她付出代价。”

    他半晌哑口无言,最后对我道:“秦芳若至今想得到我的欢喜,不会这样做来断她去路。”

    我背对着他,心中冷笑。

    哪来这么大自信,如此就能料准一个女人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

    不过是那块肉没长在他身上,哪怕没了,受痛的伤身的,都不是他罢了。

    屋子里陷入寂静。

    他坐下来。

    “你以为秦芳若上一个孩子怎么来的。”

    我说:“与人私相授受。”

    “并非她自愿,”萧律经历一番犹豫,才终于决定说出口,“我安排人奸污她,再现身救她。我承诺这件事绝不对外透露只言片语,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介怀,她因此死心塌地的嫁我,也只能嫁我。”

    我脑中轰得一声,雷鸣一般。

    凉意从胸腔蔓延开来,冻得四肢发凉发麻。

    “她怀上了,我劝她留下来,称会视如己出,”萧律继续说下去,“她倒也觉得我仁至义尽,自责没守住清白,对我更是全心全意。”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远比我想得更阴毒,更可怕。

    我麻木的说:“所以上回你们都清楚血脉不正,这回好了,拨乱反正了,她肚子里总算真正是你的骨肉了。”

    “她被人奸污过,我嫌脏,跨不过那一关。”

    萧律停顿良久,才继续说:“故而我让她假孕,我告诉她,到时候抱个别人的孩子养在她名下,当作我们的嫡子,如此也有了体面。”

    我胡思乱想着,他把人清白毁了,反过来嫌人不清白,这居然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可谓令人发指。

    至于抱个孩子,倒是应当有不少平民百姓愿双手奉上自家骨肉。

    在自家过得清贫,进了平王府就成了金尊玉贵的小世子,为了孩子的前程,有的是父母忍痛割爱。

    萧律也真是,得个亲骨肉做世子不好么,为了血脉也该忍耐忍耐同个房,他却洁癖到这程度。

    不对。

    我顷刻之间出了一身凉汗,猛地坐起身。

    “你要把谁的孩子给秦芳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