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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婢 第82章 龌龊

    我向他走过去,顺便问一句。

    “你们秦家怎么回事,向着皇帝?皇帝可是属意平王的。若平王登基,能有你们家好果子吃。”

    秦元泽横眉冷对。

    “太子登基就能给我好果子吃了?”

    我说:“那你抓我也没用,太子不会为我改变任何决定的。”

    秦元泽没理我。

    走到东宫外的宽敞宫道上,他把我扛起来往马背上扔。

    随后他跨身上马,一路往宫门外飞驰,随后奔过长街,再冲出城门。

    路上官兵无数,无人挡他。

    我肚子硌在马背上,这一路颠簸叫我险些吐出来,也头昏脑涨。

    太子不是在逼宫么。

    他带我来城外做什么?!

    四周越来越偏僻,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却好似跟我并非同一双眼睛,能看清路似的,依然无所阻碍的策马狂奔。

    有月光照光的宽阔处,秦元泽终于勒停马匹,在河边下马喝个水。

    我从马背上翻下来摔在地上,浑身散架了一般,一阵头晕目眩又想吐。

    他喝完水向我走来,我见了猛兽一般,挪着屁股一点点后退。

    秦元泽把水袋向我递了递。

    “喝水么?”

    我这才察觉到口干舌燥,不过尚且能忍,没有伸手去接。

    “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元泽把水袋子扔到我怀里,他似乎心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半晌后才回我。

    “去找平王。”

    我倒抽一口凉气。

    他莫不是得知了亲妹妹受了什么苦,要去找萧律寻仇。

    而我是他的筹码。

    “单枪匹马?”

    这哪是寻仇,这是寻死。

    秦元泽脱了盔甲和红樱帽,随手丢弃在河边,随即剜我一眼。

    “赶紧的,喝几口上路。”

    说得跟送我上断头台似的。

    他见我迟迟爬不起,嘲弄道:“方才挺不怕死的,敢跟我走,现在腿软了?”

    我怼道:“换你在马背上颠一下试试?”

    秦元泽把马背上带的行囊解下来,往肩上一丢。

    “走。”

    他竟然把马扔了。

    我不得不站起来跟着他走。

    可是徒步走,真的不会被太子的人追上来吗?

    转念我就想,太子是生是死都不一定。

    倘若赢了,他忙着登基,多的是事务要面对处理,自然顾不上我。

    我跟着秦元泽走过林荫小道,爬过山坡,两个时辰后,我的两条腿酸麻胀痛无比,往前每走一步都艰难。

    这对兄妹简直魔鬼,妹妹磋磨我,当哥哥的也来磋磨我。

    秦元泽看出来我腿疼。

    “等会儿,前面有个客栈,到时候歇会儿。”

    他说的等会儿,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天边旭日初升,才看见集镇的影子,他带我买了身不起眼的衣裳换上,进入一家客栈。

    厢房里,我终于得以饱餐一顿。

    秦元泽对着这些粗茶淡饭眉头紧皱,没什么胃口,鲜少动一下筷子。

    我停了下来,好言相劝。

    “你这样去送死,你妹妹会伤心的,你父亲也会痛心。”

    秦元泽“呵”了声,沉默许久后,突兀道:

    “我父亲在得知芳若的事后,居然还是劝芳若忍耐,教她给平王下药,好得个子嗣。”

    我拿筷子的手僵住。

    所以对太尉来说,女儿的感受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当国丈。

    女儿尚且如此,儿子呢?

    秦元泽继续道:“芳若闹到圣上面前去,终于得了一纸和离书,父亲大怒,罚跪了芳若三日。”

    我想顺势骂一句太尉这个老匹夫。

    感念一想,秦元泽眼下埋汰自己亲爹,也就是一时之气,过两日他跟亲爹冰释前嫌,我就显得像个笑话了。

    于是我说:“太尉大人也是怜惜女儿名声吧。”

    秦元泽冷笑,唇边衔着一丝苦味。

    “眼见着芳若态度坚决,父亲又命我去寻太子相议,称愿相助逼宫,事成之后,求个贵妃之位。”

    果然,太尉执着的要让女儿嫁天子。

    秦元泽闷了口酒。

    “父亲外头有女儿,这回是替我没见过面的妹妹谋算。”

    好好好,所谓的太尉独女,是当初太尉为秦芳若造势添金。

    真当弃了她的时候,又有别的女儿冒出来了。

    我喃喃:“太子答应了?”

    秦元泽道:“我没有同太子说,我只说秦家愿相助逼宫。圣上总是偏袒平王,这两万兵马便是偏到了海边去,我就是要让太子成事,不给平王任何翻身的机会。”

    所以呢?

    无条件的相助逼宫了?

    在我困惑的目光中,秦元泽脑袋微微一偏,死猪不怕开水烫。

    “等到太子登基,父亲会发现太子根本没有应允贵妃之位,到时候恐怕想杀了我的心都有。”

    我干咳:“虎毒不食子,况且贵妃之位而已,以此能笼络一位权臣,何乐而不为。”

    秦元泽道:“我掳走你,你认为太子会不会迁怒我父亲?”

    我摇头。

    “太子会装作不知是谁掳走的。”

    这是什么当口,哪怕萧瑾疏心有怒气,也一定会息事宁人。

    秦元泽笑了声,仰面痛饮半碗酒,嗓音沙哑。

    “那个龌龊地方,多待一日我都嫌恶心。”

    哦?

    你把我掳出来,拿我去胁迫萧律,你这事不龌龊?

    但这不是讲道理斗嘴的时候。

    我把话憋了回去,苦口婆心的说:“你也才十几岁,还能活很久。平王自会有报应,太子也不会放过他,你何必为了他赔上你自己。”

    大可不必想找死还带上我。

    秦元泽笑着看我:“你想回到太子身边去?”

    当然不。

    我向他求证:“今日是太子占了上风?”

    “嗯,”秦元泽道,“明日国丧便会四海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