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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浮华半生欢 第二十九章 顺着藤蔓,能否见真章

    凌王府邸。

    府上总管家正亲自带着一位身着文士长衫的年轻公子,往院落深处走去,行进间却被一人唤住,只见年轻公子缓缓转身,随即对管家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那人唤了一声“世子殿下”,那来人自然是裴嗣了。

    裴嗣转身后发现那人正坐在凉亭中握笔写字,可不也是一位世子殿下吗?

    裴嗣轻提衣摆走上阶梯,站在燕暮河身旁,只见石桌上的那幅字上书“宁静致远”四字,笔锋强劲有力,颇有峰回路转之意味。

    本来还想开口夸几句的,谁知那人抢先道:“世子殿下这身文士长衫穿得倒是体面至极,穿着这身来我凌王府找我父王商议征战之事,不觉得表里不一吗?”

    行啊,那就别怪我裴嗣嘴上不留情了。

    于是他双手抱胸,语气略微嘚瑟道:“世子殿下和我不是差不多吗?表面上确实是无欲无求,实际上不还是想着建功立业,仅仅一幅字就出卖了自己,怎么装呀?”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世子殿下见面,果然是分外眼红。

    听罢,他盯着眼前那一幅字看了片刻,当他重新抬起头时,已不见裴嗣身影。

    凌王燕韶书房中,两人面对而坐,当燕韶听完裴嗣那番话,便瞬间停下了想要去端茶杯的动作,那只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而不自知。

    片刻后,燕韶才收回手理了理衣袖,肃然道:“贤侄,你可想好了,真的要从巡察司处顺藤摸瓜开始调查?”

    “难不成就连世伯也动不了巡察司?”

    裴嗣这话自然是废话,华夏大陆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朝廷机构能够越过王权,若是凌王都奈何不了,巡察司岂非翻了东冥的天?

    “不是动不了,而是很难动。”燕韶抚须直言道。

    巡察司身兼多职,它的势力范围既广且深,巡察司主事范毅又颇得陛下信任,若当真如裴嗣所言,范毅与北胡有所勾结,甚至与上官家商船一事有所关联,但至今仍旧屹立不倒。

    那么,他的能耐可想而知。

    正在裴嗣愁眉不展之时,忽闻道:“各府衙遍寻不获的南阳密谍,就在前日那三艘商船之上吧?”

    裴嗣处事不惊,若无其事温言道:“范毅不是亲自带人搜查过了吗,都是贡品,何来逃犯。”

    燕韶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贤侄,这里是东冥。虽说我们几个不会对你出手,但毕竟城中混有不少别国杀手,先前紫元宫遇刺便是先例,日后做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说罢,裴嗣缓缓起身,欲要告辞离去。

    燕韶点了点头,却在他转身后轻声道:“贤侄所说之事,本王会设法求证调查。当年若不是永安王,我这个愣头青早就埋骨当场,故而贤侄的请求本王定会帮。”

    裴嗣转过身面对着燕韶,拱手深深一鞠。

    回到庆丰园,看着那块门匾,他的心中又回想起了这家屋子的真正主人,心有愁绪,如何轻易得以挥散?

    幸好云开已经平安回到重川城,而清宁的身子也已然大体痊愈,得以下床行走,当晚独自留下对抗官兵的清明也在昨夜传来了平安的消息。

    这对于现在的裴嗣而言,或许就是最好的福音了吧。

    但那些为了保护云开而牺牲的谍子,他们的账又该如何清算?

    裴嗣刚进了院子,便看到在一旁扫地的徐伯冲他行了一礼,好像面色还有点古怪,裴嗣见状,心中纳闷不已,不禁想这徐伯什么时候这么,羞涩?

    但当他走到正堂,马上便明白了,只见她一身素雅粉裙,坐在堂中打瞌睡。

    裴嗣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蹲下身,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因为她是用手臂支撑在桌面上睡着的,头一歪,眼看着便要倒,裴嗣便立马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托着她的下巴。

    好了,这下就算睡得再沉,也都被吓醒了。

    当她迷糊间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裴嗣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掌,于是连忙抬起头,假装咳嗽了一声。

    裴嗣缩回手,抓耳挠腮道:“怪不得徐伯脸色怪怪的,原来是越儿你过来了。”

    听到她“啊”了一声,他才知道那句话说得有多轻,于是坐了下来笑问道:“七姑娘今日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楚越今日似乎没空跟他没脸没皮地开玩笑,淡淡道:“方才我去了一趟海外商会,是为了我们上官家跟商会谈好的那一单生意的后续事宜。”

    说着,她发现他的神色有所变化,于是温言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无辜人受到牵连,不过你放心,商会没有受到影响,官府并没有为难他们。”

    场面一度沉寂,见她一直没有说话,裴嗣抬头一看才发现她正盯着他在看。

    他瞬间一阵心虚道:“是不是觉得很荒唐,我堂堂一个出身王室的永安王世子,却偏偏有着一副不该有的菩萨心肠。”

    楚越微微摇头,沉声道:“你知道吗,我们上官家一直以来不主张依附王室的最主要原因,便是不希望有朝一日会沦为那助纣为虐之人。当然,我并无特指任何一位国主,更没有不敬陛下之意。我只知道沙场征战,两国纷争,最苦最无辜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裴大哥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

    听罢,裴嗣眼睛都亮了。

    奈何又猝不及防被泼了冷水,楚越笑着解释道:“你可别自作多情啊,我是在替我三哥感到高兴,他这人最是心高气傲,要是哪日发现自己选错了人,岂不得伤心失落。”

    但这个解释说出口,恐怕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裴嗣?

    这根本就是有掩饰之嫌。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去哪里了呀,等你都困了。”

    既然说起了正事,裴嗣总算是恢复了一副世子殿下该有的神态,默默道:“去了趟凌王府,毕竟巡察司根基颇深,势力甚广,我们在失去了云开那一条线路之后,想要设法触及这些秘事,难如登天。”

    是啊,作为头目的李云开突然暴露,势必会影响到整条间谍线,这段时间恐怕都要陷入静默期,停止一切行动,等待下一步指示了。

    当然,南阳方面在东冥的密谍线不止这么一条,裴嗣手中也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不想在这个时期再生事端,因为有的险,他也冒不起。

    楚越点点头道:“能够靠凌王的势力暗中顺藤摸瓜,找到耶律韦室自然是最好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本小姐就回府午睡了。”说罢,起身要往后院走去。

    裴嗣不禁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往后院?”

    楚越微微翻了个白眼,摊开双手无奈道:“殿下你最近的业务能力有所下降呀,看来这后遗症影响很大。”

    难不成要明晃晃从正门进来,敲锣打鼓让所有人看到他们最近来往密切吗?

    说罢,他只见一抹粉色身影如虹一般翻了墙,暗自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