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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北大 第13章 没见他写出来长篇小说

    “好好好,你们绑起他,走了算了。后天县里有人来公社,看我们大队的革命文艺演出。你就别怪我们了。”

    “怪什么?”

    “还演个什么卵,我大队,是去不成了。”

    那些人听到这里,就问:

    “抓陈本虚去城里,和你们大队汇报演出,有什么关系?”

    “我们每次到公社演出,你们自己,都没有看啊。”

    “看了。你们看个屁。”

    “为什么说我们不看宣传。”

    “我们宣传队的演出,陈本虚是干什么的。是他拉的二胡。”

    就这样子,才有人说:

    “原来他还是你们宣传队的骨干分子?既然是这样子。那就算了算了。”

    真的要是那一索子绑进了城,结果到底如何,就只有天晓得了。这一席话,倒是惊得陈本虚,出了一身汗水。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透。从此以后,陈本虚这个乡下人,再也不敢写一个字出来。

    那书,倒是天天都要看。却是逮到什么,就只有看什么了。

    世界上的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定原因的。有的只是人们木讷,也可以说是愚蠢吧,没有发现他而已。

    自从知道考上了这个,天天向往的北大之后。最让陈本虚小心翼翼的,因为就是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让陈本虚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却又深深地烙在了脑子里的事情。

    那一年,陈本虚因为是过继给了伯父。就把在凤凰城乡下的户口,迁到了辰溪船的乡下。

    可是陈本虚一天也没有去这里种地。因为办这个迁移的时候,双方就说清楚了。只是把农村的户口关系,迁进了这个生产队。人呢,只能够是在外面做工,算是在给给生产队找副业。

    每个月要给队里交上一百块钱。生产队呢,给陈本虚记全年的工分。年底给分配粮食就是了。陈本虚为什么敢这样做。就是他流浪到贵州的时候,学到了一门泥水匠手艺。他就到邻近的煤矿,做了个修修补补的泥工。手下还有几个徒弟,陈本虚自己,还做了小工头。

    那个时候的工头,不能像现在的包工头。那样子就属于剥削阶级了。陈本虚带起几个人做工。只能在小集体里记工分。自己只是多拿了一分而已。这样子挣的钱交给生产队,那是没有问题。

    那天陈本虚和一个朋友去泸溪的浦市,要看一个也在那里做泥水匠的朋友。为什么要走几十里,去看这个人。全是因为这个朋友对他说:

    “那个做泥水匠的人,已经写了一部长篇小说。”

    陈本虚一听说,人一下子就惊呆了。他本来就好想做一个能够写文章的人。可当时对什么小说,什么长篇小说,基本上就只有什么概念。

    听说一个和自己一样,也做泥水匠的知青,竟然写下了一部长篇小说?还是一个和差不多一样年纪?这个人在陈本虚的心里,简直成为了他那一片天空里的星星了。哪里有不赶快去看望的道理?

    见了面之后,晓得这个人,是一位万姓的辰溪人。

    和他谈话没有多久,陈本虚就好几回就把那话头,往长篇小说上扯了过去。可是这个伟大的知青,就是不肯接他的话。陈本虚再聊了一会,又往看过的什么书的意思上扯。他还是没有接腔。这让陈本虚很是扫兴。

    在往回走路上,陈本虚两个人就吵开了。陈本虚说这个人,不可能写出什么小说来,更不说是什么长篇小说。”

    那个朋友则说,人家硬是说,自己写了:

    “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可能是为了保密,不愿意跟我们陌生人说吧。说不定,又是看不起我们,才不肯放着呢。”

    很多年以后,这个牛皮客万知青,不巧又成了陈本虚好朋友。于是这长篇小说这四个字,给陈本虚的印象,那就太深了。

    可陈本虚还是有两下子,早就把这个人给看准了。当年,万知青真的就是在吹牛皮。后来这个人,一直就生活在自己的牛皮当中。只是他真能够吹响的,也是有。

    在辰溪的那些年月,万知青凭自己的智慧,居然造出了农用车。这一下子轰动了地方。陈本虚还坐着他造的车子,开到了沅陵县,两个人吃了一条十多斤重的沅水大鲤鱼。

    是正在陈本虚就要报考北大时。在写作有了点影响。有关部门就推荐了他,为这牛皮客写文章了。认真采访了这牛皮客的奋斗精神,妙笔生花,文章一发表到了杂志上。万知青的农用车,就戴着大红花,开进了长沙城。

    万知青也戴着大红花,到处开会,演讲去了。好多朋友们看了文章,个个都说写得好。让陈本虚脑筋的是,就是万知青他一个人,对文章表现得极不满意。

    陈本虚也早就写过了一些类似的文章。还从来就没有发现,主人公有不满意的。左想了右也想了这才发现,万知青不满意的地方,在哪里了。在陈本虚复习的百忙中,赶快就找了个时间对他说:

    “万牛皮,我看,为了让你满意,我只有把那个文章修改一下。”

    “你想改哪里好呢。”

    “就把那个细节,你在长沙城落了难。最后用一角钱里的五分钱,买了一张纸。再用另外那五分钱,买来了粉笔。”

    “那是我最早跟你说的。”

    “是的啊。”

    “虽然是最真实的。不过你不能写上去。”

    “最后到你到人家老太婆的煤灶里头,勾了些煤灰。包成了耗子药,到玻子街上。也是真的吧。”

    “对。”

    “那我把卖药的这个细节,全删了它。”

    他听了果然很开心,连声说道:

    “你他妈的,今天喝了什么,到底还是开了窍。自己的文章,哪里写得不好,删了哪里,就好了吧。”

    “我想,还得再帮你加上个细节。”

    “要加什么?”

    他感觉有了兴趣,赶快问。

    “加上当年你的爷爷,带起你那一屋人,为了制造汽车,去了大上海。”

    “这个好。我们家里就是遗传的,一代一代,都有机械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