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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澜 第十一章 下田

    步入四月,降水丰沛。

    喻水水位线上涨,预示着清明时节的到来。

    连续下了几天的雷雨,今天才刚放晴。

    田垄。

    晴日之下,一个孩子赤脚踩在淤泥上,驱赶着黄牛耕田。

    黄牛拉着犁,元随把秧苗一棵一棵插到田淤里。

    “随……”

    听到有人叫自己,元随站直身子,扭过头去,看到了站在垄边的悦儿。

    “我看你脸上都是汗,”悦儿赤脚踩着田淤走了过来,“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悦儿把布巾递了过去。

    元随伸了伸腰,接过来,擦掉了脸上的汗。

    悦儿递出水碗,“给你水。”

    元随道谢一声,伸手接过,仰起头一饮而尽。

    悦儿环顾四周,“定儿没跟你一块来吗?”

    “跟我忙活一阵后说去休息一下,”元随拉着牛,“不懂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悦儿看着背篓里的秧苗,“我来帮你吧……”

    .

    夕阳斜下,暮色染天。

    元随走上田垄,“明天再忙活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伸手把悦儿拉上来,“你还好吗……”

    “不好,”悦儿看着自己附满黑泥的手和脚,“我现在就想回去冲凉了……”

    元随微微一笑,“那走吧。”

    两人走到山泉落水处,舀水洗掉手和脚上的淤垢。

    擦干脚后,穿上鞋子,两人离开了这里。

    夕阳坠入西山,晚霞挥染天幕。

    “我到了,”悦儿疲惫地走进家门,微转头挥了挥手,“明天见。”

    元随挥手道别。

    “今天真累啊,”元随牵着黄牛在路上走着,“我都快饿扁了……”

    正想着,脚下突然被一块石头给绊了,差点摔倒。

    元随站定身,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双眼睛。

    “原来是白叔啊,”他拍拍胸脯压压惊,“怎么每次你出现都是这么突然,吓死我了……”

    “你……”阿白顿了顿,“你娘还好吗?”

    “啊?”元随疑惑地看着他,“我娘怎么了?”

    阿白小心翼翼地问:“这半个月来,你有感觉到她和从前有点不一样吗?”

    “这个……”元随想了想,“好像是吧。以前从藏文院散学回到家,她都是望着江面发呆,不过这半个月我就没有见到她这样了……”

    “是啊,”阿白自言自语道,“已经回不来了还期待着什么呢……”

    “白叔,”元随盯着他的眼睛,“那天你是不是对我娘说了什么啊?”

    “一个答案,”阿白顿了一下,“我告诉了她一个她很早就想知道的答案。”

    元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答案?”

    “算了,”阿白转过头去,“你一个小屁孩而已,哪里懂那么多的事……”

    元随:……

    “没什么事了,”阿白背对着他挥手,“快点回家去吧你。”

    元随无语地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哪……”

    哞哞。

    牵着牛回到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元随把牛拴好,推开门,“我回来了。”

    “哥,”弃定正在爬楼,“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还好意思问?”元随勃然大怒,“我问你,后大半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

    “额,这个……”弃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插秧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我就先走了。”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元随斜着眼,“还以为你掉哪个坑里了,害得后面我和悦儿还到处找你……”

    “对不起啊哥,”弃定跑上二楼,“下次还这样……”

    元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气死我了……”

    肚子咕噜地叫唤着,元随缓缓走向里屋。

    .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晒到屁股上了。

    元随伸了个懒腰,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火都烧屁股了,”伸手推了推还在睡觉的弃定,“还不起来?”

    “干什么?”弃定被叫醒,揉了揉睡眼,“今天又不用去学功课……”

    “还有几块田没有插上秧苗,”元随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用了不用了,”弃定摆摆手,“这种事情你去就行了,不会和你抢半点功劳的。”

    又把枕头贴在自己的脸上,“我还是在这里睡觉吧。”

    元随走下床,“那祝你在这里与世长眠吧。”

    吃过早食,元随走出门外,来到黄牛的旁边。

    元随把绳子解开,“再辛苦今天就行了……”

    黄牛哞哞地叫着。

    转过街角,有人也刚好走过这里,被黄牛撞到在地。

    “老大,你没事吧?”

    元随停了下来,看清楚了,原来是那三个讨厌的家伙。

    两个跟班上前把大高扶起来。

    “喂,”大高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脑门,“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不好意思,我的牛把你撞倒了,”元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歉了,“你还好吧?”

    大高指着自己的手肘,“你看都破皮了,怎么赔偿我?”

    “不就一点小伤吗?回去上点药就行了,”看着他的伤口,元随暗想,“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一脸不屑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大高看着黄牛,“你说是它撞我的?”

    元随没有作声,明知故问的人往往不怀好意。

    “看你这意思,”大高凑近一点,“是要去耕田吧?”

    元随冷冷地盯着他。

    “我也不需要你用钱来赔偿我,”大高笑了笑,“因为你也掏不出来……”

    “这样吧,”他指了指黄牛,“你的牛,归我管一天。”

    “开什么玩笑,”元随斜眼道,“你把我的牛扛走了,我今天怎么插秧?”

    “哈哈哈,”那两个跟班笑了起来,“土鳖要去种田……”

    大高一摆手,“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就是擦了点皮吗?”元随冷道,“就这么喜欢小题大作?”

    “南初元随,”大高上前一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一点小伤就在那里喊呀呀的,”元随不屑地看着他,“跟个三岁小孩一样,觉得自己是什么娇贵之躯?”

    “你……”

    大高气不打一处来。

    元随牵着牛离开了,“回去擦点草药就行了……”

    大高看着缓缓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我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