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澜 第一百一十章 哭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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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知了才消停一下，转眼又聒噪地叫起来。
元随实在被吵得睡不了觉，索性就睁眼了。
“哟，舍得醒了？”
元随坐起身，顺势伸了个懒腰，“染姐，怎么一上来就那么大敌意……”
“纯粹就是看你不爽，”晕染投来鄙夷的眼光，“怎么？你有意见？”
元随连忙识相地低下头，“不敢……”
晕染没好气地走近，“伸手出来。”
元随大气不敢喘，只是一味地配合。
晕染压指探脉，脉象已经基本趋于稳定，并无什么异常。不过身上的伤还不能很快痊愈，得要每日按时服药调理，未来的这段时间应该还挺漫长的。
元随试探性地开口，“染姐，现在如何了？”
晕染微仰脸，却还是一脸鄙夷，“算你小子运气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不应该是好事么，”元随压着嗓子，“怎么染姐你一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的样子……”
晕染悻悻咬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随后便转身走开了。
元随刚下地，余光就瞥见悦儿带着咏儿回来了。
还没站住，胸口就感到一记撞击。
脚下差点没站稳，“又到集镇上玩一上午了？”
咏儿点点头，“嗯。”
见此一幕，晕染倒是有些吃醋，“丫头，不能只抱他，染姐姐也要。”
咏儿回身，“好……”
一步一跃，扑入怀中。
晕染摇着脑袋，眼中尽是得意与嘲讽。
元随脸上无语。
悦儿缓缓走近，“感觉比前两天好点了吗？”
元随笑了笑，“之前刚想运点气，差点没憋死，现在就顺畅多了……”
悦儿只是掩面浅笑。
.
夕阳渐渐落下群山，余留一片晖光，映着燃烧的流云。
晕染坐于树下，远望流光的天空，却是失魂落魄。
脑中浮现起一些旧事。
千万电光穿过身体，进而不由自主地打颤。
一段不堪却又幸福的过往，以现在的视角回溯，竟是这样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累得倒头触地。
想排空脑中的念想，但越是不想，往事的画面反而冒现得越多。
泪水从眼角无息流出，顺着脸颊，滴入背后的大地。
任凭晚风拂面。
那帧还停留在昨日的画面，此刻伸手，仿佛还能触碰得到，但实际上，不知已经过去多久了。
记忆真的经不起计算，旧日的历历在目至如今，能隔却漫长的二十年岁月。
又想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真的从稚儿的时间里走出来了？
“应该是吧……”
可是每次睡醒睁眼，却又总是先看到一片婆娑的朦胧。
再次站起身时，泪水已经止住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声音。
.
桑蝉犹鸣。
元随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好像有人影在走动。
“染姐？”
喊了一声，但没回应。
元随提起火把走过去，接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随即小踏步跑了过去。
“染姐，你跑哪去了？我们都在到处找你……”
晕染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又低下去，却是一言不发。
元随在跟前停下，“染姐，你怎么了？”
晕染摇摇头，“没事……”
可元随分明看到了她脸上那没抹干净的泪痕。
却也没再追问什么，“走吧，太久见不到人小咏她们会担心的……”
还好有根火把照明，不然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都不敢大胆踢脚步。
一路上，元随都在用余光留意晕染的举态，她一直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能看见篝火燃烧发出的火光了。
元随微仰脸，心里估算着最后的一点距离。
“染姐姐，你在哪？”
听到咏儿寻找的呼喊后，晕染仰脸应了一声。
咏儿喜出望外，回身对着悦儿挥手，“姐姐，他们在我这边。”
稀疏。
刚拨开灌木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咏儿一头撞入怀里，“染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晕染抬手轻抚，“让咏儿挂心了……”
元随缓缓走到篝火旁，“我找到染姐时，发现她情绪不是一般的低落，是发生什么了吗？”
悦儿侧头瞟了一眼，“没有吧，这几天都待在一起，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元随不免叹了一口气。
悦儿坐到竹床上，“师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元随也一屁股坐下，“悦儿，你知道染姐的身世吗？”
“我问过娘，”悦儿不禁感伤，“娘止不住地叹息，师姐小时候极其不幸，刚出生没多久，大姨因受不了打骂的屈辱，选择了上吊自尽……”
元随脑子瞬间空白，“之……后呢？”
悦儿释怀一笑，“娘将还是襁褓的师姐托给了乡下的姥姥照顾，幸运的是，姥姥很喜欢她……之后的时间，姥姥像抚养大姨和娘那般，无微不至地抚养着师姐长大……”
元随却感到一丝悲伤，“想不到染姐要强的外表下，竟埋着这样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
此间静默，只留篝火燃烧噼啪声。
.
翌日，蝉鸣依旧。
元随迷迷糊糊睁开眼，“染姐，脉象没什么问题吧？”
晕染用指甲猛扎他的手，“醒了？”
元随感到手臂一阵刺痛，原本还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
晕染站起身就走开了。
元随无奈地摇了摇头。
伸个懒腰洗个脸，余光瞥见晕染在收拾东西。
缓步走近，“又打算游街？”
“既然你也已经没什么大碍，小伤也能自行调理的话，”晕染盖好神奇小药箱，“那我就不奉陪了……”
元随愣了一下，“染姐，你要走了？”
晕染伸了个懒腰，“不过在彼之前，还是道个别吧，一走了之也不太好。”
“道别？”悦儿走了过来，“师姐你……”
晕染点点头。
.
咏儿一路小跑到跟前，“染姐姐，能和我一起抓知了吗？”
晕染只是轻笑，“不了，染姐姐要回去了。”
咏儿两眼生疑，“回去？”
晕染抚了抚她的小脑瓜，“就是染姐姐要回家了……”
咏儿闻言，立马号啕大哭，“染姐姐不要走……”
晕染一把将她搂住，“终究是要散的，咏儿不哭……”
可咏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倒是越哭越大声。
晕染只得轻声安慰，“以后会再见的……”
哭声依旧不减。
元随和悦儿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久，才渐渐消停。
咏儿哭得双眼发红，却还是扯着晕染的衣袂不想让她走。
元随上前劝慰，“小咏，染姐姐要走，就放过她吧……”
悦儿蹲下身子，轻拭咏儿眼角的泪滴，“咏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染姐姐必然也是舍不得你的，只是现在各自有路，不得不分开……”
咏儿耷拉着脑袋，失落极了。
“咏儿，”晕染目光倾柔，“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染姐姐玩，可以吗？”
咏儿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好吧……”
晕染注视着元随，眼中充盈着无限的哀伤。
“以后别跟别人斗那么狠了，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又如何去照顾师妹和咏儿？”
元随连忙低下头，“染姐训的是。”
“再见时别缺胳膊少腿的，”晕染软下声音，“保重了……”
元随仰起脸，“染姐你也是，保重。”
晕染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咏儿高摆小手，“染姐姐再见，我会想你的……”
树上的知了才消停一下，转眼又聒噪地叫起来。
元随实在被吵得睡不了觉，索性就睁眼了。
“哟，舍得醒了？”
元随坐起身，顺势伸了个懒腰，“染姐，怎么一上来就那么大敌意……”
“纯粹就是看你不爽，”晕染投来鄙夷的眼光，“怎么？你有意见？”
元随连忙识相地低下头，“不敢……”
晕染没好气地走近，“伸手出来。”
元随大气不敢喘，只是一味地配合。
晕染压指探脉，脉象已经基本趋于稳定，并无什么异常。不过身上的伤还不能很快痊愈，得要每日按时服药调理，未来的这段时间应该还挺漫长的。
元随试探性地开口，“染姐，现在如何了？”
晕染微仰脸，却还是一脸鄙夷，“算你小子运气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不应该是好事么，”元随压着嗓子，“怎么染姐你一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的样子……”
晕染悻悻咬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随后便转身走开了。
元随刚下地，余光就瞥见悦儿带着咏儿回来了。
还没站住，胸口就感到一记撞击。
脚下差点没站稳，“又到集镇上玩一上午了？”
咏儿点点头，“嗯。”
见此一幕，晕染倒是有些吃醋，“丫头，不能只抱他，染姐姐也要。”
咏儿回身，“好……”
一步一跃，扑入怀中。
晕染摇着脑袋，眼中尽是得意与嘲讽。
元随脸上无语。
悦儿缓缓走近，“感觉比前两天好点了吗？”
元随笑了笑，“之前刚想运点气，差点没憋死，现在就顺畅多了……”
悦儿只是掩面浅笑。
.
夕阳渐渐落下群山，余留一片晖光，映着燃烧的流云。
晕染坐于树下，远望流光的天空，却是失魂落魄。
脑中浮现起一些旧事。
千万电光穿过身体，进而不由自主地打颤。
一段不堪却又幸福的过往，以现在的视角回溯，竟是这样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累得倒头触地。
想排空脑中的念想，但越是不想，往事的画面反而冒现得越多。
泪水从眼角无息流出，顺着脸颊，滴入背后的大地。
任凭晚风拂面。
那帧还停留在昨日的画面，此刻伸手，仿佛还能触碰得到，但实际上，不知已经过去多久了。
记忆真的经不起计算，旧日的历历在目至如今，能隔却漫长的二十年岁月。
又想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真的从稚儿的时间里走出来了？
“应该是吧……”
可是每次睡醒睁眼，却又总是先看到一片婆娑的朦胧。
再次站起身时，泪水已经止住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声音。
.
桑蝉犹鸣。
元随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好像有人影在走动。
“染姐？”
喊了一声，但没回应。
元随提起火把走过去，接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随即小踏步跑了过去。
“染姐，你跑哪去了？我们都在到处找你……”
晕染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又低下去，却是一言不发。
元随在跟前停下，“染姐，你怎么了？”
晕染摇摇头，“没事……”
可元随分明看到了她脸上那没抹干净的泪痕。
却也没再追问什么，“走吧，太久见不到人小咏她们会担心的……”
还好有根火把照明，不然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都不敢大胆踢脚步。
一路上，元随都在用余光留意晕染的举态，她一直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能看见篝火燃烧发出的火光了。
元随微仰脸，心里估算着最后的一点距离。
“染姐姐，你在哪？”
听到咏儿寻找的呼喊后，晕染仰脸应了一声。
咏儿喜出望外，回身对着悦儿挥手，“姐姐，他们在我这边。”
稀疏。
刚拨开灌木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咏儿一头撞入怀里，“染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晕染抬手轻抚，“让咏儿挂心了……”
元随缓缓走到篝火旁，“我找到染姐时，发现她情绪不是一般的低落，是发生什么了吗？”
悦儿侧头瞟了一眼，“没有吧，这几天都待在一起，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元随不免叹了一口气。
悦儿坐到竹床上，“师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元随也一屁股坐下，“悦儿，你知道染姐的身世吗？”
“我问过娘，”悦儿不禁感伤，“娘止不住地叹息，师姐小时候极其不幸，刚出生没多久，大姨因受不了打骂的屈辱，选择了上吊自尽……”
元随脑子瞬间空白，“之……后呢？”
悦儿释怀一笑，“娘将还是襁褓的师姐托给了乡下的姥姥照顾，幸运的是，姥姥很喜欢她……之后的时间，姥姥像抚养大姨和娘那般，无微不至地抚养着师姐长大……”
元随却感到一丝悲伤，“想不到染姐要强的外表下，竟埋着这样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
此间静默，只留篝火燃烧噼啪声。
.
翌日，蝉鸣依旧。
元随迷迷糊糊睁开眼，“染姐，脉象没什么问题吧？”
晕染用指甲猛扎他的手，“醒了？”
元随感到手臂一阵刺痛，原本还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
晕染站起身就走开了。
元随无奈地摇了摇头。
伸个懒腰洗个脸，余光瞥见晕染在收拾东西。
缓步走近，“又打算游街？”
“既然你也已经没什么大碍，小伤也能自行调理的话，”晕染盖好神奇小药箱，“那我就不奉陪了……”
元随愣了一下，“染姐，你要走了？”
晕染伸了个懒腰，“不过在彼之前，还是道个别吧，一走了之也不太好。”
“道别？”悦儿走了过来，“师姐你……”
晕染点点头。
.
咏儿一路小跑到跟前，“染姐姐，能和我一起抓知了吗？”
晕染只是轻笑，“不了，染姐姐要回去了。”
咏儿两眼生疑，“回去？”
晕染抚了抚她的小脑瓜，“就是染姐姐要回家了……”
咏儿闻言，立马号啕大哭，“染姐姐不要走……”
晕染一把将她搂住，“终究是要散的，咏儿不哭……”
可咏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倒是越哭越大声。
晕染只得轻声安慰，“以后会再见的……”
哭声依旧不减。
元随和悦儿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久，才渐渐消停。
咏儿哭得双眼发红，却还是扯着晕染的衣袂不想让她走。
元随上前劝慰，“小咏，染姐姐要走，就放过她吧……”
悦儿蹲下身子，轻拭咏儿眼角的泪滴，“咏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染姐姐必然也是舍不得你的，只是现在各自有路，不得不分开……”
咏儿耷拉着脑袋，失落极了。
“咏儿，”晕染目光倾柔，“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染姐姐玩，可以吗？”
咏儿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好吧……”
晕染注视着元随，眼中充盈着无限的哀伤。
“以后别跟别人斗那么狠了，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又如何去照顾师妹和咏儿？”
元随连忙低下头，“染姐训的是。”
“再见时别缺胳膊少腿的，”晕染软下声音，“保重了……”
元随仰起脸，“染姐你也是，保重。”
晕染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咏儿高摆小手，“染姐姐再见，我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