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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全息图鉴:请签收您的BE 第190章 《沙海遗言》

    烈日将黄沙炙烤得泛起波浪,林夏的睫毛上沾满沙粒,每眨一次眼都像被刀割过。她低头看了眼腕表,GpS定位器在三天前就没电了,驼队走散时留下的马蹄印早被风沙抹平。背包里最后半瓶水在五分钟前喝完,塑料瓶被攥得扭曲变形,发出脆响。

    \"再坚持三公里,日落前能找到绿洲。\"陈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纱布边缘结着黑红血痂。三天前遇到流沙时,他把她整个人托举起来,自己却被碎石划开皮肉。

    林夏没有回头。自半年前在敦煌科考队相遇,他们始终维持着这种别扭的默契——她是中科院最年轻的地质学家,他是退役军人出身的向导。在鸣沙山测绘时他替她挡过滚落的岩石,在月牙泉露营时他彻夜守着帐篷防狼群,可每当她试图靠近,他就退到礼貌的社交距离。

    沙丘在暮色里变成连绵的金红坟冢。当陈默突然踉跄着跪倒时,林夏才发现他的登山杖早折成了两截,金属断面沾着新鲜血迹。他用手背抹了把脸,沙粒混着汗在皮肤上划出细痕:\"西南方向...有海市蜃楼...\"

    \"你发烧了。\"林夏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心脏猛地收缩。背包侧袋里的退烧药早在两天前就喂给了他,此刻她扯开领口,将最后几滴清水抹在他干裂的唇上。月光照见他锁骨处的旧伤疤,像沙漠里蜿蜒的枯河。

    那是他从未提及的过往。某次醉酒后他曾漏出只言片语,说在非洲维和时遇到人质劫持,用命换回个七八岁的孩子。此刻他蜷缩在沙地上咳嗽,血沫溅在银白沙粒间,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

    后半夜起了风。林夏用防风毯裹住两人,陈默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抽屉里有封信...给鼓楼西街46号...\"他的声音渐弱,手指突然攥紧她手腕,\"别开手电...\"

    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三个黑影从沙丘后包抄过来时,林夏终于明白陈默为何坚持绕开古河道。盗猎者的狼眼手电划破夜空,她摸到腰间地质锤的瞬间,陈默已经扑了出去。子弹擦过他右肩的瞬间,她看见他反手拧断那人手腕的姿势,带着某种经年累月的肌肉记忆。

    当最后个歹徒的匕首插进陈默腹部时,林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温热的血浸透她环抱他的手臂,他在她怀里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早知道...该在月牙泉那晚亲你...\"

    他们身后,沙暴卷起十米高的黑墙。陈默用染血的手指解开颈间银链,挂坠是枚老式指南针,玻璃罩里嵌着张泛黄照片。七岁的女孩抱着地质锤站在敦煌研究所门口,马尾辫上别着雏菊发卡。

    \"那年维和部队的车...在戈壁滩抛锚...\"他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有个小丫头...塞给我半块馕...\"

    林夏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指南针上。2003年的春天,父亲在罗布泊失踪的第三个月,她偷偷跑出福利院,用攒了半年的硬币买馕饼找爸爸。那个倚在军用吉普车旁擦枪的士兵,硬是用压缩饼干换走她的馕,说会帮她找爸爸。

    沙暴吞没最后星光时,陈默把染血的信封塞进她贴身口袋。子弹穿透的肺叶让他的告白断断续续:\"鼓楼西街46号...是我买的婚房...书桌第三个抽屉...\"

    他永远不知道林夏摸到了什么。在骆驼骸骨围成的避风处,她抖开那封浸血的信,发现里面是泛黄的《敦煌日报》。2003年4月7日头版刊登着《科考队遇难公告》,她父亲的名字下方,有钢笔写的小字:\"没能带她爸爸回家,至少护住他的小姑娘。\"

    黎明前的风裹着沙粒拍打指南针,玻璃罩里的照片突然迸裂。林夏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看着陈默手腕褪色的红绳——和父亲失踪那日留给她的,是同样的金刚结。

    当救援直升机掠过时,沙丘上只剩个空矿泉水瓶。瓶身用血画着歪扭的等高线图,指向三十公里外的汉代烽燧。驾驶员后来在电台里说,那个蜷缩在古城墙下的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染血的冲锋衣,掌心攥着两枚锈蚀的指南针,怎么都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