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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全息图鉴:请签收您的BE 第324章 《暮色将尽》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永远裹着绝望。林淮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前,指节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监测仪上起伏的曲线像垂死的蝴蝶振翅。病床上的人蜷缩成小小一团,氧气面罩下是江晚那张曾被他吻过千万次的脸,此刻却褪成枯叶的灰白色。

    他攥着三天前从她外套里掉出的诊断书,黑色墨迹像密密麻麻的毒虫啃噬着视网膜。肺癌晚期,确诊日期是半年前的初春——恰好是他们取消婚礼的第二天。

    那天的记忆碎片般扎进眼眶。江晚穿着浅杏色针织衫站在律所楼下,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他记得她仰头时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说:“林检,你经手的医疗腐败案里,有家民营医院的采购单有问题。”她的声音裹着早春料峭的风,“我查过药品流向,你最好别深究。”

    他当时只当是医患纠纷的普通提醒,甚至恼怒于她干涉自己的工作。他们为这个吵了一整夜,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月光从33层落地窗倾泻而下,照得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泛着冷光。

    现在想来,那枚戒指早在那时就松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林淮踉跄着撞开病房门,消毒水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江晚的指尖在氧气面罩下颤动,像要抓住什么。他扑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里还攥着半块薄荷糖——去年侦破走私案时他低血糖发作,她从此总在口袋里备着这个。

    “我找到证据了。”他把脸埋进她枯槁的掌心,喉间涌起铁锈味,“仁和医院篡改靶向药配比,那些药...那些药根本不能救命。”

    心电监护的蜂鸣声里,记忆如倒灌的潮水。半年前她开始频繁咳嗽,总说是花粉过敏;三个月前她推掉所有刑事辩护案,说想接些离婚诉讼调节心情;上周她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带着他最爱吃的虾仁馄饨,汤水洒在卷宗上洇开大片油渍,他烦躁地斥责她添乱。

    原来她早把遗书藏在书架第三层的《刑事诉讼法》里,用荧光笔标出第82条:“案件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个人隐私的,应当保密。”页脚蜷缩着铅笔写的“林检,要按时吃早饭”。

    “患者家属请让开!”护士将他拽离病床的瞬间,江晚的睫毛忽然颤了颤。他看见她嘴唇翕动,氧气面罩蒙上薄雾又消散。那是他们初遇时她站在法庭上说的第一句话:“反对!公诉人提交的伤情鉴定未包含患者既往病史。”

    二十五岁的江晚穿着不合身的律师袍,为被家暴致死的保洁员据理力争。他作为公诉检察官看着她在质证环节被对方律师逼得眼眶发红,却在休庭时撞见她躲在消防通道往眼睛里滴人工泪液。后来她红着眼笑:“隐形眼镜滑片而已,林检察官要给我定伪证罪吗?”

    此刻监测仪的波纹拉成笔直的线,像他们曾在结案报告上画的删除线。林淮的检察官徽章从口袋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他忽然想起昨夜整理卷宗时发现的便签,夹在她最后经手的医疗事故案里——

    “当正义需要以爱人的生命为代价,我们该翻开法典的哪一页?”

    抢救室的蓝光熄灭了。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掠过江晚枕边泛黄的《小王子》,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第21页被她折了角:“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而现在是六点十五分,暮色吞没了所有关于明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