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回迥沙 第62章 竟然是他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袁珊还是能清晰记得眼前的这张脸。
是那种笑起来总是能让人感觉特别舒服，一看到就会立刻心情放松的脸。
但把她从哨马营石洞里背出来的时候，那张脸上又透露着坚毅，让她心里非常踏实。
他正是她回来的目的，也是她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她一直不敢去想当年他被人打伤丢进祠堂里时的样子。
真没想到他还活着，这么多离谱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可他还活着这件事情，却是袁珊没有想过的。
她用手不停摩挲着黄寺光的脸颊，好像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眼泪控制不住的就从眼眶里往外流。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袁珊的嘴唇颤抖着，她早就忘了身边还有别人。
章文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意外，本来大家正处于紧张的对峙中。
可当袁珊看清这个黑衣男子的真容之后却是这样的反应，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都有些后悔自己不顾危险来救她，仿佛这一切在此时变得有些多余。
黄寺光看着袁珊，神态明显有些触动，但还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任由着袁珊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
陈曦和魏山等人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知道男人跟袁珊有一些渊源，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他们并不了解的内情。
“别哭了，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你都没哭过，现在有什么好哭的。”黄寺光的话语里好像稍微有了些温度。
“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来找我，你不是说你要来找我吗？”
“我去找过你了。”黄寺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袁珊的脑袋：“那个时候你过得很幸福，有自己爱的人，也有爱着自己的人，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配去打扰你呢？”
袁珊先是有些呆滞，随即就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正是三几年外敌入侵之前的时候，她在广东谈的唯一一个对象，当时距她离开宁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黄寺光去找过她，她当时只觉得广东和宁夏离得好远好远，两个人再次相见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尤其她离开的匆忙，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能联系到自己的方式。
加上师父一直对她严加束缚，换了新环境的袁珊早就陷入到了温柔乡里把曾经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其实也怪不得她，十几岁的孩子根本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会因为随口的一句承诺而终其一生去等待呢？
话虽这么说但袁珊总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对不起黄寺光，所以说话的语气中夹了点小心翼翼：“那…后面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也没有联系过我呢？”
“那次见过你以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有的甚至改变了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从而成了我毕生追求的目标。”
袁珊问道：“当年我走以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黄寺光笑了笑，当年经历的那些事情就如同凿子刻在心上一般根本没法忘记，他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疼痛似乎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
1920年，海原大地震后
黄寺光看着那辆板车消失在目光的尽头处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任凭六子在自己的脑袋上踹了好几脚，他都死不放手。
刘德智坐在一旁的草垛子上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巴子，咋现在谁都能在俺的头上动土了？连你这个碎怂也想给俺找麻烦，六子，给俺好好把他拾掇拾掇，现在老子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也罢想好过。”
“爹，那袁老汉还追不追？”六子心里非常焦急，这即将到手的漂亮媳妇眼看着就飞了。
“妈的，俺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白养这么大了？不就是一个女子，这方圆几里啥样的女子没有，你再冉叽（磨叽）俺连你一块收拾了。”
六子听到刘德智的话心里很是不忿，明明这事儿都已经快成了，都赖眼前的黄寺光，把他的好事给搅黄了。
于是他下手越来越狠，把心里的不满全部发泄到了黄寺光的身上。
刘德智看着还不解气，又使唤着周围的家丁一块围了上去。
黄寺光的小身板哪能经得住这么打，本来从山里背回袁珊就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啥也没吃光喝了口水，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他瘫软在地，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把身子蜷缩在一起。
刘德智看着黄寺光不停在地上打滚，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从旁边捡起了一根从祠堂顶上脱落的木椽，推开了正在殴打黄寺光的几人。
“你们这几个嘎子，打了半天为啥他还能动弹，都给俺起开。”
刘德智拖着木椽走到黄寺光跟前。
黄寺光现在已经被血粘成块的头发糊住了眼睛，他只能从护着脑袋的胳膊空隙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靠了过来。
他们终于要停手了吗？
“你们俩，给俺把他的腿拉直。”刘德智指挥着旁边的人。
两个家丁一个冲上去压住黄寺光，另一个去拽他的腿。
“你们要干啥？！”黄寺光心里非常害怕，他原本以为都结束了，没想到刘德智竟会下如此狠手。
“你们别动俺！放开俺！”
黄寺光躺在地上不停挣扎，六子见状也扑了过去用膝盖抵在了黄寺光的胸口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的小身板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三个人对他的束缚，他的腿被一个家丁硬拽了出来抱在怀里，根本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整条腿暴露在刘德智的面前，他举起手中的木椽，用力地朝着黄寺光的膝盖砸了过去。
以前盖房子用的木椽都是实心的好木头，砸那一下就跟铁棍一样没什么区别，黄寺光的膝盖处肉眼可见的朝着相反的方向断裂开来，半截腿骨捅破裤子露了出来。
“啊！！！！”惨叫声从黄寺光的口中发出。
祠堂内外的村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地震之后失去亲人和财产损失的他们无心顾及别人，自己的悲伤和死活都成了问题。
黄寺光疼得抽搐，另一条腿不停的蹬着地面摩擦，这种疼痛直接从腿上传到脑子里，他脑袋里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知觉了。
可这一下刘德智并不是很解气，他已经红了眼，黄寺光越痛苦他心里越舒畅。
“来，再把他的胳膊扥（拉）直。”
黄寺光已经听不清刘德智在说什么了，任凭胳膊被别人拉直。
刘德智举起手中的木椽再次砸了下去。
黄寺光又是一声惨叫，口鼻中冒出了一股酸咸混合的液体，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现在已经无力挣扎，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刘德智还不解气，冲着黄寺光的脑袋，用力地砸了下去。
这一下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黄寺光的脑袋条件反射往旁边移了一下，这下没有砸中他的脑袋，而是击中了他的脖子。
同时他也昏死了过去，再没发出声响。
刘德智毕竟上了年纪，这几下也让他有些气血翻涌，他把手中的木椽扔到了旁边，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
看到黄寺光没了动静他总算停了下来，几个围在旁边的年轻人也都散了开来。
“去，把他给俺扔远，看着他俺就心烦。”刘德智挥了挥手。
两个家丁把黄寺光架了起来扔到了祠堂的角落里，受了这样的伤黄寺光也没什么活头了。
家丁们知道刘德智不好惹，但是却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他们也是扔下黄寺光后心惊胆战麻利地回到了刘德智左右。
昏迷了以后的黄寺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的面容非常清晰，甚至比这些年来仅存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更加清晰。
黄寺光扑到了父母身边，眼泪止不住往外涌，他大声责怪他们为什么扔下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扔下自己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可他面前的父母并不会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任由他歇斯底里地叫喊也无动于衷。
梦中的黄寺光扔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伪装，就像一个纯粹的孩子一样耍着小性子。
哭过之后他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不管俺，俺还有一个妹子管呢，她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以后俺要娶她做媳妇，等俺俩以后有了孩子，俺肯定不会像你们对俺这样，他想要啥俺给他啥，俺一定要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说着说着黄寺光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他坐在地上哀嚎，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你们为啥扔下俺不管。”
“为啥啊？”
是那种笑起来总是能让人感觉特别舒服，一看到就会立刻心情放松的脸。
但把她从哨马营石洞里背出来的时候，那张脸上又透露着坚毅，让她心里非常踏实。
他正是她回来的目的，也是她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她一直不敢去想当年他被人打伤丢进祠堂里时的样子。
真没想到他还活着，这么多离谱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可他还活着这件事情，却是袁珊没有想过的。
她用手不停摩挲着黄寺光的脸颊，好像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眼泪控制不住的就从眼眶里往外流。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袁珊的嘴唇颤抖着，她早就忘了身边还有别人。
章文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意外，本来大家正处于紧张的对峙中。
可当袁珊看清这个黑衣男子的真容之后却是这样的反应，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都有些后悔自己不顾危险来救她，仿佛这一切在此时变得有些多余。
黄寺光看着袁珊，神态明显有些触动，但还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任由着袁珊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
陈曦和魏山等人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知道男人跟袁珊有一些渊源，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他们并不了解的内情。
“别哭了，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你都没哭过，现在有什么好哭的。”黄寺光的话语里好像稍微有了些温度。
“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来找我，你不是说你要来找我吗？”
“我去找过你了。”黄寺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袁珊的脑袋：“那个时候你过得很幸福，有自己爱的人，也有爱着自己的人，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配去打扰你呢？”
袁珊先是有些呆滞，随即就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正是三几年外敌入侵之前的时候，她在广东谈的唯一一个对象，当时距她离开宁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黄寺光去找过她，她当时只觉得广东和宁夏离得好远好远，两个人再次相见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尤其她离开的匆忙，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能联系到自己的方式。
加上师父一直对她严加束缚，换了新环境的袁珊早就陷入到了温柔乡里把曾经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其实也怪不得她，十几岁的孩子根本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会因为随口的一句承诺而终其一生去等待呢？
话虽这么说但袁珊总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对不起黄寺光，所以说话的语气中夹了点小心翼翼：“那…后面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也没有联系过我呢？”
“那次见过你以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有的甚至改变了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从而成了我毕生追求的目标。”
袁珊问道：“当年我走以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黄寺光笑了笑，当年经历的那些事情就如同凿子刻在心上一般根本没法忘记，他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疼痛似乎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
1920年，海原大地震后
黄寺光看着那辆板车消失在目光的尽头处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任凭六子在自己的脑袋上踹了好几脚，他都死不放手。
刘德智坐在一旁的草垛子上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巴子，咋现在谁都能在俺的头上动土了？连你这个碎怂也想给俺找麻烦，六子，给俺好好把他拾掇拾掇，现在老子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也罢想好过。”
“爹，那袁老汉还追不追？”六子心里非常焦急，这即将到手的漂亮媳妇眼看着就飞了。
“妈的，俺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白养这么大了？不就是一个女子，这方圆几里啥样的女子没有，你再冉叽（磨叽）俺连你一块收拾了。”
六子听到刘德智的话心里很是不忿，明明这事儿都已经快成了，都赖眼前的黄寺光，把他的好事给搅黄了。
于是他下手越来越狠，把心里的不满全部发泄到了黄寺光的身上。
刘德智看着还不解气，又使唤着周围的家丁一块围了上去。
黄寺光的小身板哪能经得住这么打，本来从山里背回袁珊就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啥也没吃光喝了口水，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他瘫软在地，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把身子蜷缩在一起。
刘德智看着黄寺光不停在地上打滚，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从旁边捡起了一根从祠堂顶上脱落的木椽，推开了正在殴打黄寺光的几人。
“你们这几个嘎子，打了半天为啥他还能动弹，都给俺起开。”
刘德智拖着木椽走到黄寺光跟前。
黄寺光现在已经被血粘成块的头发糊住了眼睛，他只能从护着脑袋的胳膊空隙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靠了过来。
他们终于要停手了吗？
“你们俩，给俺把他的腿拉直。”刘德智指挥着旁边的人。
两个家丁一个冲上去压住黄寺光，另一个去拽他的腿。
“你们要干啥？！”黄寺光心里非常害怕，他原本以为都结束了，没想到刘德智竟会下如此狠手。
“你们别动俺！放开俺！”
黄寺光躺在地上不停挣扎，六子见状也扑了过去用膝盖抵在了黄寺光的胸口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的小身板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三个人对他的束缚，他的腿被一个家丁硬拽了出来抱在怀里，根本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整条腿暴露在刘德智的面前，他举起手中的木椽，用力地朝着黄寺光的膝盖砸了过去。
以前盖房子用的木椽都是实心的好木头，砸那一下就跟铁棍一样没什么区别，黄寺光的膝盖处肉眼可见的朝着相反的方向断裂开来，半截腿骨捅破裤子露了出来。
“啊！！！！”惨叫声从黄寺光的口中发出。
祠堂内外的村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地震之后失去亲人和财产损失的他们无心顾及别人，自己的悲伤和死活都成了问题。
黄寺光疼得抽搐，另一条腿不停的蹬着地面摩擦，这种疼痛直接从腿上传到脑子里，他脑袋里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知觉了。
可这一下刘德智并不是很解气，他已经红了眼，黄寺光越痛苦他心里越舒畅。
“来，再把他的胳膊扥（拉）直。”
黄寺光已经听不清刘德智在说什么了，任凭胳膊被别人拉直。
刘德智举起手中的木椽再次砸了下去。
黄寺光又是一声惨叫，口鼻中冒出了一股酸咸混合的液体，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现在已经无力挣扎，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刘德智还不解气，冲着黄寺光的脑袋，用力地砸了下去。
这一下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黄寺光的脑袋条件反射往旁边移了一下，这下没有砸中他的脑袋，而是击中了他的脖子。
同时他也昏死了过去，再没发出声响。
刘德智毕竟上了年纪，这几下也让他有些气血翻涌，他把手中的木椽扔到了旁边，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
看到黄寺光没了动静他总算停了下来，几个围在旁边的年轻人也都散了开来。
“去，把他给俺扔远，看着他俺就心烦。”刘德智挥了挥手。
两个家丁把黄寺光架了起来扔到了祠堂的角落里，受了这样的伤黄寺光也没什么活头了。
家丁们知道刘德智不好惹，但是却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他们也是扔下黄寺光后心惊胆战麻利地回到了刘德智左右。
昏迷了以后的黄寺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的面容非常清晰，甚至比这些年来仅存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更加清晰。
黄寺光扑到了父母身边，眼泪止不住往外涌，他大声责怪他们为什么扔下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扔下自己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可他面前的父母并不会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任由他歇斯底里地叫喊也无动于衷。
梦中的黄寺光扔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伪装，就像一个纯粹的孩子一样耍着小性子。
哭过之后他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不管俺，俺还有一个妹子管呢，她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以后俺要娶她做媳妇，等俺俩以后有了孩子，俺肯定不会像你们对俺这样，他想要啥俺给他啥，俺一定要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说着说着黄寺光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他坐在地上哀嚎，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你们为啥扔下俺不管。”
“为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