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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顶流和影帝双向暗恋了 第36章 【日常录·相拥】

    坠机后的第三天清晨,莫识获救了。

    我为什么会活下来?他们为什么死了?莫识想问救援人员这两个问题,但他说不出话,只听见欢欣的呼喊声。

    “他还活着!快过来,马上把他送去急救……天哪,真是太幸运了。”

    幸运,是因为幸运吗?

    要说幸运,他却遭遇了一生只有几千万分之一概率经历的空难,丧父丧母,家庭几近破裂。

    要说不幸,可他是一百来号人中仅有的幸存者,就连坐在邻座的父母都死无全尸。

    他想着无谓的事,任救援人员搬运自己,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住院治疗,康复训练。即使莫谦承担起了一个好哥哥的角色,但莫识还是变得越来越沉默,阴霾不像伸手就能挥去的血雾,沉甸甸压在心头,喘不过气。

    难耐的烦躁或是疲倦的痛苦,都让他精疲力尽。他逐渐分不清在耳畔呢喃着诅咒的人、睁着眼睛时时注视他的人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着。

    莫谦在为公司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莫识有足够时间寻找发泄途径。

    他厌恶透了自己,厌烦了一切的一切。

    反锁房门,还未痊愈的伤随着动作被扯得脱线、撕裂,血浸透病号服,蓝白条纹上艳红扎眼。

    花瓶、茶杯,甚至是莫谦放在他病床床头的相框,通通被摔到地上,破碎声没有打断贴着耳边发出的低声诅咒,恶魔叫嚣得更狠。

    全家福照片被杯中迸出的水浸湿,瓷片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莫识赤着脚踩上去,弯腰拾起一片最锋利的。

    然后顺着手臂上扭曲的旧疤,狠狠割下去。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人的血总共就那么点儿,当初手臂受伤的时候他就体验过失血过多,晕乎乎昏沉沉,有人拍着他的脸颊让他不要睡,他听话的努力维持清醒。

    这次可以安心睡觉了。

    房门被强行打开时,代替新婚丈夫来看望弟弟的嫂子被眼前画面吓得尖叫。

    好大一摊血迹,多数已经干涸,呈现黯淡的红色,像枯萎的花。中央是那个清瘦的身影,低垂着头,黑发散乱挡去半张脸,苍白得仿佛毫无生气。

    嫂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医生护士已经冲了上去,她能做的只有哆哆嗦嗦拨通了莫谦的电话。

    死门关里走过一遭,病危通知书下了几道,术中心脏停跳过两回,莫识还是被救回来了。

    他没有力气进行第二次自杀,苏醒后徒劳地想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被莫谦一把按住,然后是只微微发抖的细白的手抚上他脸颊。

    莫识凝神去看。是哥哥,还有嫂子。

    “别做傻事了。”嫂子在说话,她肯定是刚哭过,语气和那个空乘一样,有哭腔,“还有我们呢,小识,我们一家人…”

    “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莫谦接下了爱人因哽咽而说不下去的话,他最近睡眠不足,眼底乌青很明显,整个人都是憔悴的。

    莫识移开视线,空洞的眼眸盯着天花板,“哥,嫂子…”

    “我做不到。”

    “他们要杀了我,他们…”

    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莫谦意识到问题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他本以为弟弟只是接受不了父母离世的事实,太受打击所以一时想不开。

    莫识病了。

    诊断书拿到手中,稀里糊涂的症状写了好长,看到最后一行:急性型创伤后应激障碍、情感性精神障碍。

    *

    精神上的病痛摧残了莫识好几年,现在坐上飞机,他不光能想到坠机的事故,还能联想到一把把吞下的药物和药物副作用的折磨。

    “哥哥。”

    “哥哥?”

    一声比一声咬字重,莫识听着路其安的声音,闭上眼,等待过速的心跳恢复正常。

    他是演员,拍戏难以避免要去各种不同的地方取景,航班赶着趟挤上来,逃不了的时候他只能接纳,睡完全程,不留清醒的时间。

    在飞机上保持清楚意识,很难得。

    路其安见他没反应,登时慌了神。飞机进入平流层保持稳定后,路其安离开了座位,没有强硬地搂过莫识,而是圈过他的肩头,缓慢拍着安抚。

    “莫识。”这次叫的是全名,显得很沉稳庄重,路其安低下头用唇面擦过怀中人脸颊,留一串轻柔的吻,手臂箍得更紧。

    莫识从来没想过这家伙完全认真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身为小了他四岁的年下方,路其安从来都是依赖他,需要关照的形象。和身边这个能给人无限安全感的青年男子毫无相似之处。

    莫识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路其安的触碰拥抱却让他觉得心安,几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概像坐了几轮过山车后终于踏上坚实地面的感觉。

    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哑得只剩气音,路其安唤他一遍,他就回一遍:“路其安。”

    “莫识。”随着叹息渐渐低下去,变成耳语,“我好害怕啊,哥哥能抱我一会儿吗。”

    人在极端恐惧下会丧失思考的能力。莫识想都不想,伸臂回抱路其安,一手压在后颈,一手搂着腰,竟真的呈保护姿态。

    太近了。

    路其安撑着椅背才没整个人压在莫识身上,依旧能闻见山茶花轻盈的味道,他配合地弓腰,方便莫识更用力地缠紧他。

    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路其安心想,如果莫识需要抓住些什么,那就抓他的手好了,他会把人救上岸的。

    寂静良久,久到莫识急促的呼吸声被印刻在路其安脑海中。他怕惹了莫识不快,一直不敢动弹,不自觉有点走神。

    两具紧贴无缝的躯体,脖颈上传来微凉的温度,深埋肩窝嗅到的淡香,脆弱的微喘声清晰可闻。

    要命的组合。

    路其安差点失控,罪恶的手蠢蠢欲动即将碰上人腰侧时,莫识恰好偏过脸,略低头看向他,眼眶泛了圈儿红,鼻尖也红,琥珀色眼瞳雾蒙蒙的,但没掉眼泪。

    就实际情况而言,莫识的长相哪怕配上这副神情也不是脆弱可怜需要怜爱的,凤眸斜挑,就连湿红亦如春色旎旖,遭过凌虐般,释了冰,余下含恨的潮意。

    可是路其安看得心软了。

    什么肮脏念头通通抛去九霄云外,路其安抬手抚上莫识脸颊,恨自己不能代他去受那场罪。

    “……谢谢。”莫识语气冷静——如果忽略掉沙哑和颤音的话。

    他睁眼看见路其安对他的汩汩爱意,又欺骗自己要做个瞎子,逼自己认定路其安只是想炒cp,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逃避罢了。

    其实心里啊,是如明镜儿似的澄亮。

    路其安的感情太热烈太外放了,只一层透明的糯米纸裹着滚烫情感,躁动不安。

    方才拙劣的借口也是同样,凡稍有理智的人都能一下戳破。莫识安安静静不触碰半点,是想给谁都留有余地铺好退路,不至于在直言不可能时太难堪。

    路其安眯眼,想到了什么,还紧抱着,一刻不离莫识的身:“我不要听谢谢,哥哥,换一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