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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剑术庸才,那想我的剑会说话 第165章 父与子(4)

    “这究竟是……”

    开启上丹田,化身血魔的我,让父亲陈晟白震惊得难以自已。

    他像是被堵住了话头,嘴巴微微张着。

    —不是说没什么能再让他惊讶的了吗?

    小潭剑嘀咕道。

    但在这种情况下,不感到震惊反倒不正常了。

    就在刚刚,父亲陈晟白还为我作为正派新星声名远扬而感到骄傲。

    可转眼间,我却成了堪称邪派之首的血教当代血魔。

    这冲击,已然完全写在了他脸上。

    陈晟白像是喘不过气来,甚至干咳了几声。

    这时,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

    - 笃笃!

    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宗主,无天正宗派人来了。”

    声音的主人是守护八层的指形流的流派掌门徐文极。

    “让他们进来……”

    这时,回过神来的父亲陈晟白急忙说道:

    “谁都别放进来!”

    “啊?”

    “让他们等着。”

    “明白了。”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似乎是担心我处于血魔化的状态,万一有人进来会引起慌乱。

    徐文极的气息在附近消失后,父亲陈晟白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于是我关闭上丹田,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您不是说不会惊讶了吗?”

    “……你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惊讶吗?”

    这话让我难以反驳。

    “为父实在是一头雾水。刚刚你的模样,简直就像血魔……”

    “练成血天大罗功后,会在肉身显现出这种现象。”

    “唉……”

    父亲陈晟白忍不住长叹一声。

    看样子,这冲击非同小可。

    外祖父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也很震惊,父亲丝毫不亚于他。

    父亲陈晟白接连叹着气,向我问道:

    “……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于是,我像对外祖父讲述一样,将重生后经历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一切始于丹田被毁这个事件的开端。

    当我讲到丹田被毁,在益阳昭家被人当作疯子对待,四处逃亡时,父亲陈晟白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虽然他不像外祖父那样直接破口大骂,但看这架势,要是益阳昭家就在眼前,他恐怕会立刻将其灭门。

    “离开昭家后,我……”

    之后我依次讲述了经历的事情。

    被血教绑架,进入育血谷,机缘巧合成为海恶天的弟子,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我都慢慢罗列出来。

    听着这犹如传奇般的经历,父亲陈晟白连连叹息。

    这已经是继对外祖父讲过之后,又一次复述,即便对我自己来说,回想起来都觉得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要是把重生前的事也说出来,他说不定会气得昏厥过去。

    但这件事,我实在是既没对外祖父讲,也没对父亲说出口。毕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

    “竟然被血魔剑选中了……唉,怎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一直沉默倾听的父亲陈晟白,第一次中途插话。

    正是听到我被血魔剑选中这件事的时候。

    “血脉之事,果然无法隐瞒。”

    碧月英宗是初代血魔一脉相承下来的。

    仅因这一个原因,便在无双城遭受了血脉肃清。

    仔细想想,从结果来看,站在武林联盟和无双城的立场,对碧月英宗所做的事并非错误选择。

    倘若他们没有放过母亲,身为当代血魔的我,根本就没有诞生的可能。

    —一直这样说下去,他会不会失望或者嫌弃你啊?

    我也有过这种担忧。毕竟仅因为和血教有关联,就已经引发了诸多悲剧。

    身为经历过这些事的当事人,父亲或许比外祖父更厌恶此事。

    这时,父亲陈晟白看着我,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听说你与血教结下如此深厚的渊源,想必对那里的了解,为父不及你。为父只想问一件事。”

    “您想问什么?”

    “是形势所迫,还是你自己想要成为血魔?”

    若是刚被血魔剑选中时被问到这个问题,我肯定答不上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是自己决定要成为血魔的。

    并非仅仅因为被选中,而是为了争夺力量。

    “是后者。”

    “后者……”

    “我并非因血脉传承而选择这条道路,而是想成为血教教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属于你自己的路?”

    “有句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觉得血魔这个称号以及血教,都会因我的作为而改变。我也会让它们改变。”

    “呵。”

    听着我饱含坚定决心的话语,父亲陈晟白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股执拗……还有信念……和灵儿还真像啊。”

    他大概是想起母亲了吧。

    父亲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已不再有动摇。

    “既然你决心已定,身为父亲,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

    “父亲……”

    “关于此事,咱们不再反复纠结。但你只需记住一件事。现在你有我这个父亲了。虽然没能守护好你母亲,但父亲会守护你。”

    我的心一阵揪痛。

    说实话,我本以为父亲陈晟白会劝阻我。

    风影八类宗的少宗主,居然要成为血教教主,这像什么话。

    然而,他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从父亲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要把对母亲没能做到的一切,都补偿给我的坚定决心。

    “……感谢您的信任。”

    听我这么说,陈晟白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笑容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更像是为了我才展露的。

    “您真的没关系吗?即便不是现在,万一哪天这件事被人知道,在无双城的您会陷入困境的……”

    “别管那些。”

    “怎么能不管呢?”

    “哪有父母阻拦孩子前行道路的?”

    “孩子成为父母的依靠,这也不违背孝道。”

    “你这小子,明明懂这些道理,还能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你成了血魔。”

    一向严肃的人,为了让儿子安心,甚至开起了玩笑。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的深沉。

    “只要有我在,无双城就别想牵制住你。我一定会做到。”

    从这话里,我感受到了一种决心。这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无双城发生的事,也和重生前截然不同了。

    如今会如何发展,似乎全看身为父亲的无情风神陈晟白怎么做了。

    “啊!”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事没说完。

    本想说说掉入溪谷和封林谷的事,但还是决定直接进入正题。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还有事?”

    父亲陈晟白一脸疑惑,眉头皱了起来。

    “希望这次您也别太惊讶。”

    “你成为血魔都没让我太惊讶,难道还有更惊人的事?”

    “外祖父他还活着。”

    “什么!”

    话刚说完,陈晟白惊恐地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看起来比听到我成为血魔时还要震惊。

    毕竟,以为已经去世的人却还活着,确实是极其惊人的消息。

    —他太震惊了,估计都没心思听你说左眼的事。

    其实我想着,以父亲这样的名声和地位,说不定对金眼的事有所了解,所以也曾犹豫要不要说。

    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外,外祖父他身体还好吗?”

    “嗯。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目前正在一家医馆接受治疗。”

    “啊啊啊。”

    父亲陈晟白的眼眶又红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母亲的名字。

    “何灵……何灵……你就算死了,也守护着大家,对吗?”

    听到这话,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仔细想想,要是母亲还在,一切就如同回到了最初。而母亲的离去,让我们父子俩如此悲伤。

    情绪稍微平复后,父亲问道:

    “你外祖父在哪里?”

    “在福安县的医馆。”

    “得马上把老人家接过来。”

    如今父亲已有能力保护外祖父。

    他正要准备出发去接人时,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敲门。

    “宗主!”

    这急切的呼喊,让父亲和我想起了刚刚差点忘掉的事。

    无天正宗的客人来了,我们却把这事抛诸脑后。

    但情况并非如此。

    不知有多着急,指形流的流派掌门徐文极推开门进来禀报道:

    “宗主,您现在得赶紧去地下禁狱。”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好像有入侵者潜入了地下禁狱。看守地下禁狱的侍卫和囚犯武恶的情况都很危急。”

    “有入侵者潜入?”

    这话可不能简单对待。

    这意味着除了武恶,无双城内部还有相关内应。

    父亲陈晟白思索片刻后对我说:

    “我得先去禁狱看看。”

    “外祖父正在医馆接受治疗,先解决紧急的事比较好。”

    “好。你在这儿休息。”

    说完,父亲陈晟白便急忙离开了密室。

    我本以为他会叫我一起去,看他没提这事,大概是担心可能会有危险情况。

    他是不顾自身安危,只因我是他儿子而担忧吗?

    又一次,我感受到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独自留在父亲的密室里有些不自在,于是我走了出去,远远就看到一名无常真宗的武士站在那里。

    他一直等到现在,结果出了状况,连脚步都变得沉重。

    我走上前去对他说:

    “我父亲他……”

    “少宗主。”

    - 啪!

    无天正宗的武士向我行抱拳礼。

    他并非风影八类宗的人,却对我如此客气,这让我颇感意外。

    况且,他不就是之前与风云八流宗交战至几近覆灭的人之一吗?

    我正有些不好意思,他却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我们宗主想请少宗主您过去一见。”

    “您说的是我吗?”

    不是找我父亲,而是找我?

    我满心疑惑,他却微笑着对我说:

    “少宗主对本宗而言,可谓是恩人。宗主似乎因当时情况紧急,未能向您当面致谢,一直引以为憾。”

    原来是因为这个。

    把他交给海王星宗的宗主王处一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他被囚禁了那么久,身体虚弱,想必一直在接受治疗。

    - 去一趟吧。说不定会为表感谢,送些财物之类的,谁知道呢。

    财物啊。

    目前倒不是特别需要。

    —就当去凑个热闹。

    不管怎样,对方是毫无恶意地邀请,也没什么特别拒绝的理由。

    而且我确实也有个问题,想问真正的天武星。

    我对无天正宗的武士说:

    “走吧。”

    ***

    无双城东西侧的一座三层建筑,这里是城内自行运营的医馆。

    我本以为他会在无天正宗的圣塔,看样子是为了治疗转移到了这里。

    毕竟圣塔几乎全被血水淹没,在那尚未清理的地方疗养,各方面都会很不便。

    真正的无天剑帝天武星所在之处是三楼。

    天武星半躺在病床上,正等着我。

    我们之前已见过面,所以我坦然地抱拳行礼。

    “见过宗主。”

    “快请进。”

    或许是接受了治疗,他看起来比白天见到时安稳多了。

    我刚走近,天武星便向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守在三楼的无天正宗武士们安静地往楼下走去。

    我疑惑地看向他,天武星笑着解释道:

    “让你误会了。我是想着咱俩单独聊聊,所以先把他们支走一会儿。”

    “原来如此。看到和您长得一样的人,刚喊了一声就挨了一顿揍,我不自觉就慌了神。”

    “哈哈哈。老夫怎会如此粗鲁。”

    真正的天武星,性格似乎与冒牌的武恶截然相反。

    看着他,就像看到一位和蔼的老爷爷。

    我走到病床前,他拖着不太方便的身体,向我行抱拳礼。

    “您不必如此。”

    “怎能不对恩人表达感谢呢?若不是你,老夫到死都可能被困在那地牢里。”

    天武星行完礼,缓缓低下头。

    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向我表达感激。

    我也跟着抱拳低头,回礼致意。

    这时,天武星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

    “其实老夫没脸见你。”

    “为何这么说?”

    “老夫也是赞同与武林联盟结盟的宗主之一。即便你怨恨,老夫也无话可说。”

    一瞬间,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怨恨吗。”

    听到这话,我没法开心地回应。

    事实上,无双城里大部分人,都是对我外祖家落井下石的元凶。

    无论有什么辩解,这事实都无法改变。

    “老夫哪有脸皮求你原谅。”

    “到此为止吧。我不太想再和宗主您聊这个话题了。”

    虽然他自己承认了过错,但一想到这些,心情就好不起来。

    我冷淡的语气让天武星闭上了嘴。

    见状,我向他问道: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

    “我怎么想都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这次的事,如果假天武星,也就是武恶这个人没有留您一条命,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被识破的局面。”

    听到这话,天武星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这个问题。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隐情。

    “可他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留您一命呢?”

    “……这个老夫也不清楚。”

    天武宗佯装一无所知。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他隐瞒的是什么,但既然假扮的武恶不惜留他性命也要达成目的,那武恶的那些帮凶,说不定也在觊觎这件东西。

    得刺激他一下才行。

    怎么刺激他呢?

    就这么做。

    “您听说过地牢里发生的事吗?”

    “地牢?”

    他对我的问题一脸疑惑。

    看上去是真不知情。

    想必是因为和假天武星有关联,所以无常真宗还没收到这个消息。

    这样反倒更好。

    我故作神秘地继续对天武星说道:

    “哎呀……看来您还不知道啊。有人潜入城内地牢,盯上了看守的侍卫和武恶。”

    “盯上武恶?”

    天武星的表情僵住了。

    他似乎以为一切都已圆满结束,刚放松警惕。

    见他动摇,我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句能让他上心的话。

    “今天都闹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公然打地牢的主意,这地方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唉。”

    天武星长叹一声。

    这话有什么深意,恐怕他自己最清楚。

    “咳咳。”

    天武星似乎陷入沉思,连连发出叹息。

    他神色焦虑,表露无遗。

    也难怪,他内力被废,又被囚禁许久,如今早已不复往昔八大高手的实力。

    不过是个衰弱无力的老者罢了。

    我对他说道:

    “如果是您不想说的秘密,那不说也无妨。看来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那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我转身欲走,

    “稍等!”

    上钩了。

    我不动声色地再次转过身。

    天武星一脸苦涩,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是老夫糊涂了。都吃了这么多苦,还想着因贪欲隐瞒此事……”

    说着,天武星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本对折起来的旧书卷。

    “那是什么?”

    “这就是武恶那家伙长久以来留着老夫性命的原因。”

    “留您性命的原因?”

    “只要是使剑之人,就不可能不对这东西感兴趣。”

    这书卷究竟是什么,竟让他如此郑重其事?

    我满心疑惑,天武星却说出了惊人之语。

    “这是远古时期被称作‘剑仙’的铸剑师留下的剑谱。”

    “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