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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敌国质子,病弱太子颠覆朝堂 第8章 情义,深宫中无用的东西

    宣宸殿。

    冠礼结束后,已过午时。赢衡向此次来参加冠礼的宾客敬酒后,绥宁帝便正式祭祖宣告,太子已至成人。

    绥宁帝因宫内政务繁忙,便早早离席,参加冠礼的其余大臣有些并非为太子党,在绥宁帝离开后不久,也就离去了。

    赢衡敬完太傅后,回首就看见一袭便装的裴靖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酒杯中的清酒,脸上的神情透露着些许落寞。

    他迟疑片刻,举步朝裴靖川走去,“将军,多谢您今日参加衡的冠礼,衡,敬将军一杯。”

    裴靖川微微掀眸,看着赢衡眼中情真意切的关心,微微勾唇,与他轻碰了一下,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他瞧出眼前这位镇国大将军心情不佳,他虽敬仰裴靖川,但之前并未与他有过交际,虽有心劝慰,但又怕为他私事,难以开口询问。

    裴靖川眼眸微转,一眼便瞧出身旁的赢衡有话要问他,他微微侧过身子,示意他落座。

    “殿下,是有话要问微臣?”

    “衡,确实有一事想要将军为衡解惑。”赢衡想到困扰他多日的问题,眸光微沉,犹豫片刻,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裴靖川一看他的神色,就知晓他要问些什么,他抬手,制止他未问出口的问题。

    他不去看赢衡复杂的神色,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刚毅的面容上满是追忆和苦涩的韵味,低声道,“我知道殿下想问微臣与您母亲的关系,但殿下身为太子,应该知道有些秘密应该永远埋在地底。挖出来,对您并不好。”

    赢衡听到他语气里的凝重,眸色微微一沉,他自幼听闻最多的便是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的佳话,父皇为了母后空置后宫。却不曾想,或许这伉俪情深的背后隐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裴靖川微微侧目,就能瞧出赢衡心中所想,他含笑微微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喉间全是清酒的苦味。

    “殿下,您父皇很爱您母后,您母后也从未背叛过您父皇。”

    赢衡闻言,眉心微微一动,他知晓裴靖川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身份无疑,但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他虽然有心想要再问,但看他神色,也知道他不会再告知自己那段往事,只好咽下心中的疑惑。

    恰逢此时,一位大臣过来敬酒,赢衡起身说了声告辞后,便去了别处。

    裴靖川将手中的酒杯置于桌上,鹰眸紧锁在远去的赢衡身上,拎过一旁的酒壶,往地上倒了一些酒。

    月儿,你为他取字祈安,是担心他没有母族庇佑吗?月儿,你放心吧,有三郎在一日,就会护他一日。

    他最后凝望了一眼赢衡周旋在诸位大臣身边,转身离开了宣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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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赢衡才从围着他的大臣圈里抽身,满身沾满酒气地踏出宣宸殿。隐匿于暗处的赫连煜翛然现身,轻扶住他的胳膊,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担忧地看着他,“殿下,您还好吗?”

    “群臣高兴,多饮了几杯,无碍。”赢衡微微直起身子,往日里苍白的脸色因喝了清酒,染上了几分血色。

    赫连煜抿唇不语,只是扶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搀扶着他,缓步朝东宫走去。

    冠礼备着的清酒烈度虽不高,但赢衡身子骨一向不好,此刻也是脑袋发昏,有点昏昏欲睡。

    所幸,东宫已然不远。赫连煜加快步伐,进了东宫正殿,将他扶至榻上,吩咐一旁的侍从煮一碗醒酒汤来。

    赢衡斜靠在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泛疼的太阳穴,因喝过酒泛热的身子微微发红,他脱下身上披着的狐毛大氅,随手扔在榻上,脚上穿着的玉靴也被踢开。

    午后的斜阳从他身后的窗牖溜进来,金黄的光线落到他的身上、眉眼上,硬生生地为他添了几分神性的光芒,而他此刻也像极了一位沐浴在金光里的慵懒神仙。

    赫连煜端着醒酒汤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步子微顿。数年间,他见惯了赢衡手握棋局,运筹帷幄的模样,也看过他练武时,宛如游龙般的英姿,也习惯了他身为太子,玩弄人心的帝王制衡之术的赢衡,却不曾见过这般卸下心防、安然一隅的他。

    他望着赢衡泛红的眼尾,一股难以言说的欲望席卷他那双赤红的眼眸,他猛然回过神,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本已昏昏欲睡的赢衡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眸,睡眼惺忪的眸子里,全然没有以往的戒备,只是含着朦胧的水光。

    在知晓自己惊扰了赢衡后,赫连煜便自觉地跪在地上,双手高捧着醒酒汤,向他请罪道,“属下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赢衡回过神,敛去眸中的神色,眉头微皱,手指微微揉着泛疼的穴位,挥手让他起身,接过他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喝过醒酒汤后,他才觉得自己好了些许,他放下碗,招手让立于一旁的赫连煜过来,低声在他吩咐道,“阿煜,你负责去查一下我母后闺阁时期的事,重点查一下母后和镇国将军的关系。”

    赫连煜一愣,随后恭敬行礼道,“是。”

    赫连煜领命后便退出了正殿,赢衡垂眸,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流苏,眼神微沉。

    他微微侧眸,看向眼前烷桌上的棋局,他捻起一枚放置在他这边的黑子,审时度势地将这枚棋子放置在一个角落。瞬间,被逼至绝路的黑子活了过来,在满是围堵的白子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垂下手,望着黑子杀出的血路,眸色微沉。

    如今,朝堂上已是三皇子党和太子党两方割据的局势。前段时日,三皇子党虽然出师不利,但事后的反扑定会凶猛。

    他已达弱冠之年,早已是几大皇子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其余皇子虽不足为惧,但三皇子一党毕竟有文官之首乔铮,恐以他现在的势力,难以彻底击垮他。

    他需要一个能与乔铮分庭抗礼的人,镇国将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身为深宫数年,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早已学会了不轻信他人。

    他能瞧出裴靖川的忠诚,但他需要一个把柄,能握在手中的把柄,在这座吃人的深宫里,情义是最没用的东西。

    赢衡沉着眸色,再度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一子的落下,彻底改变了棋盘上白子的攻势,棋局也落了幕,黑子虽侥幸获胜,但每一步皆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

    他起身,缓步走到殿门,半空中那残红的斜阳透过这方宫墙,照射在他身上,却无法照亮他那双黑沉的眼眸。